1时空的裂缝朝朝觉得自己大概是加班出现了幻觉。作为考古队里最年轻的成员,
她正跟着导师在内蒙古一处新发现的疑似秦代遗址进行抢救性发掘。
连日来的疲惫让她在清理一枚残破的、刻着奇异云纹的玉佩时,眼前猛地一黑,
耳边只剩下导师惊恐的呼喊和一种仿佛空间撕裂的嗡鸣。再睁眼,天旋地转。
刺骨的寒风取代了考古帐篷的闷热,漫天黄沙劈头盖脸砸来,呛得她猛烈咳嗽。
身下是冰冷粗糙的砂石,远处是连绵起伏、荒凉无尽的土黄色丘壑。
她身上还穿着印着卡通logo的卫衣和牛仔裤,与这片苍茫古老的天地格格不入。
“这是……哪儿?”她挣扎着爬起来,嗓子干得发疼。那枚残破的玉佩,
此刻正紧紧攥在她手心,触感温润,仿佛与之前有些不同。马蹄声如雷鸣般由远及近,
卷起漫天烟尘。朝朝惊恐地看到,一队穿着简陋皮甲、手持青铜兵刃、发型古怪的骑兵,
正呼啸着冲向另一支装备明显精良许多、打着黑色旗帜的军队。“匈奴!是匈奴人!快跑啊!
”有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哭喊着从她身边踉跄逃过。匈奴?黑色旗帜?秦军?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她不是在地理上迷路了,而是在时间上……穿越了?
回到了两千多年前的秦代边境?混战瞬间爆发。青铜剑碰撞的刺耳声响,箭矢破空的尖啸,
战马的嘶鸣,垂死者的哀嚎……血腥气混杂着尘土的味道,
构成了一幅真实得残酷的战争画卷。朝朝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现代社会的和平景象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一支流矢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带起一丝**辣的疼。死亡的恐惧终于攫住了她,她转身想跑,却被一具尸体绊倒,
摔在地上。一个匈奴骑兵发现了落单的她,眼中露出贪婪而残忍的光,调转马头,
挥舞着弯刀朝她冲来。朝朝绝望地闭上了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和战马的悲鸣。她猛地睁开眼,
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那人穿着黑色的秦军制式甲胄,肩甲染血,
背影挺拔如松。他手中的长戟精准地格开了匈奴兵的弯刀,随即一个迅猛的突刺,
将对方挑落马下。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经历过无数次沙场磨砺的杀伐之气。他回过头。
那是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呈古铜色,眉骨很高,鼻梁挺直,
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如同塞外最亮的星子,深邃,锐利,
此刻正带着一丝审视和疑惑看着她这个穿着怪异、出现在战场上的女子。“你是何人?
为何在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久经沙场的沙哑,却奇异地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惊吓和穿越的茫然让她浑身发抖。
看着她苍白的脸和不合时宜的衣着,青年将军(从他甲胄的制式看,
至少是个军官)眉头微蹙,没再多问。他扫视了一眼混乱的战场,迅速判断形势,
然后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语气不容置疑:“跟紧我!”他的手很大,布满粗粝的老茧,
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温度透过冰凉的皮肤传来。朝朝几乎是本能地,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他护着她,在刀光剑影中穿行。他的动作极快,力量惊人,
每一次挥戟都精准地挡住来自敌人的攻击,为她撑开了一小片相对安全的空间。
朝朝看着他浴血的背影,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和偶尔发出的短促指令,
狂跳的心脏竟慢慢平复了一些。这场遭遇战以匈奴人的退却告终。秦军开始打扫战场,
收敛同伴的遗体,气氛沉重而肃穆。青年将军将朝朝带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土坡后,松开了手。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现在可以说了吗?你从何处来?
看你的衣着,不像中原人,更不像匈奴人。”朝朝深吸一口气,
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攥紧了手中的玉佩,脑中飞快运转:“我……我叫朝朝。
家乡遭了灾,与家人走散了,一路流浪至此……”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不容易被戳穿的借口。
“流浪?”青年将军显然不信,目光扫过她干净却古怪的衣物,
以及那双与逃难者截然不同的、带着惊惶却依旧清澈的眼睛。“此地乃边境战场,凶险异常,
岂是流浪之地?”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我乃大秦边军百将,郑阳。”郑阳。
朝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简单,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多谢郑将军救命之恩。
”她低下头,诚心道谢。郑阳看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她身上有种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脆弱和神秘。按律,身份不明者需扣押审问。
但看着她那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以及那莫名其妙让他觉得……不容有失的感觉,他犹豫了。
“你先随我回营地。”最终,他做出了决定,“你的来历,我自会查明。”就这样,朝朝,
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被迫跟着这位名叫郑阳的秦军百将,
走向了那座矗立在苍茫天地间的、象征着大秦铁血秩序的边塞军营。
2军营里的“异类”军营的生活对朝朝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被安置在伤兵营附近的一个小帐篷里,名义上协助照料伤员,实则是被软禁监视。
郑阳派了个叫黑娃的年轻士兵“保护”她,实则是看着她。起初,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的穿着,她的言谈举止,她白皙的皮肤,
甚至她不小心流露出的现代常识,都让她成了军营里最扎眼的“异类”。
士兵们私下议论纷纷,有猜测她是匈奴细作的,有觉得她是山精鬼怪的。朝朝努力适应着。
她学着用这里的方式洗漱,吃着粗糙的粟米饭和盐渍的菜干,
忍着不适在伤兵营里帮忙清洗包扎伤口。
现代的基本卫生观念和偶尔冒出的、不同于常理的护理想法(比如强调用水煮沸消毒布条),
起初被老军医斥为“胡闹”,但渐渐地,一些简单的方法确实减少了伤口的感染,
也让人们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怀疑,多了几分好奇。郑阳很忙,作为守卫边境的基层军官,
他需要带队巡逻,侦查敌情,训练新兵。但他总会隔三差五地过来,
有时是询问她“想起”自己的来历没有,有时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分。
朝朝发现,这个叫郑阳的年轻将军,在军营里威望很高。他治军严谨,与士卒同甘共苦,
作战时总是冲锋在前。士兵们信服他,也愿意追随他。他并非冷酷的战争机器,
朝朝曾见过他默默擦拭阵亡下属的身份木牌,眼神里是深切的痛楚与沉重。一次,
匈奴小股部队夜袭营地,营地一度陷入混乱。朝朝所在的帐篷附近也闯入了敌人。
眼看一个匈奴兵举刀向她砍来,她吓得闭目待死,一道黑影却迅疾如风般掠过,
郑阳如同天神下凡,手起剑落,将那匈奴兵斩杀。他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宽阔的背脊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只留下他沉稳的声音:“别怕,跟紧我。”那一刻,
看着他浴血奋战的背影,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强大保护欲,朝朝的心,
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不仅仅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有一种陌生的、酸涩又甜蜜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还有一次,
她无意中听到郑阳与副将的谈话,关于如何应对匈奴飘忽不定的游击战术。
朝朝想起自己看过的史书和军事纪录片,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借助沙盘,
用尽量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语言,
提出了“构筑烽燧预警体系”、“以精锐小队反制骚扰”等粗略想法。郑阳起初是惊愕,
随即陷入了沉思。他看向朝朝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与难以置信。他没有采纳,也没有斥责,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懂得倒多。”朝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追问来源。
但郑阳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让她回去。几天后,朝朝发现军营的布防和巡逻方式,
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隐约能看到她那些建议的影子。她心中窃喜,又有些忐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