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类总是仰望着星辰大海，并且总想探索那个在天上的深渊，

但他们都忘了那句话——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确认命令，中尉。

"通讯器里传来舰队指挥部冰冷的声音，"铁砧前哨站必须坚守十二小时，

为你们背后殖民地里的千万人民争取撤退时间。不惜一切代价。

"听到这话的雷恩关闭通讯频道，转向他的小队。

七张疲惫的脸在幽蓝的应急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阿尔法小队原本有二十人，

在抵达这个前哨站的路上就损失了超过一半。

在将烁红的倒计时设置在智能头盔左上角后他说："都听到了？

"雷恩的声音在密闭的头盔里回荡，"十二小时。

然后舰队会来接我们——如果还有人活着的话。"技术军士霍华德调试着全息投影，

前哨站周围的地形图悬浮在指挥室中央。"好消息是，

前哨站的自动防御系统还有65%的功能完好。坏消息是，

我们的弹药储备只够四个小时的激烈交火。""四个小时，你没开玩笑吗？

"狙击手瓦莉亚吹了个口哨，"这下可有的玩了。

"医疗兵卢克正在检查最后一个医疗包："而且我们还有六个重伤员需要照料。

如果虫族突破防线，我想到时候咱们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它们会突破的。

"爆破专家凯斯打断道，"那些该死的虫子总是能突破。问题只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我看，

倒不如咱们就带着伤员以及物资，趁早撤了算了。这里迟早成为第二个奥米茄站！

"指挥室陷入沉默。

每个人都想起了奥米茄站的惨状——金属走廊里被酸性黏液腐蚀的不成样子，

地上掉落着士兵的残肢断臂参杂着虫族分泌的特有粘液，

脚踏上去都感觉踩在了粘鼠板上一样，走每一步都需要克服心理与生理的打击。

雷恩敲了敲战术台："够了！没准这次幸运女神站在我们这边！霍华德，

启动等离子力场发生器。凯斯，去布置E型智能地雷。瓦莉亚，

我需要你在西侧制高点建立狙击阵地。其他人，检查武器，加固防御工事。

虫族会在三小时内到达，根据震动传感器显示，它们正在从地下挖掘通道过来。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雷恩走到观察窗前，望着外面荒凉的灰色平原。TR-791星球，

人类殖民地图上的一颗小点，现在成了阻止虫族大军前进的最后一道防线。

前哨站被称为"铁砧"，是因为它注定要被锤打。看着忙起来的众人，

雷恩转头看了看这片满目萧然的岩石摊，

至想不出来当初联合委员会来占领它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安置那些没有用的老弱病残吗？

"中尉。"霍华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雷恩转身走向技术台。霍华德调出了一组数据流："通讯干扰不是自然现象。

有人在主动屏蔽我们与舰队的联系。""虫族不会使用技术。""除非它们进化了。

"霍华德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或者有人教会了它们。

"雷恩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人类与这些在蛮荒之地诞生的虫子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五年，

但如果虫族开始使用科技……"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雷恩压下不安，强装镇定地说，

"能修复通讯吗？"霍华德摇摇头："干扰源太强。但我可以尝试建立一个短时窗口，

在虫族进攻间隙发送求救信号。""去做吧。一定要快！”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前哨站。

战术地图上，西侧边缘亮起一片红色光点。"它们提前到了！"瓦莉亚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天啊，数量太多了！"雷恩冲向武器架，抓起他的脉冲步枪："全体战斗位置！

启动自动炮塔！霍华德，等离子力场最大功率！"前哨站的防御系统嗡嗡启动，

蓝色的能量屏障在建筑外围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墙。自动炮塔从隐藏舱口伸出，

瞄准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黑色潮水。虫族。成千上万的外星生物如沙尘暴般涌过荒原，

它们的外骨骼在TR-791星球的三个太阳下闪着诡异的彩虹色光泽。有些像放大的昆虫，

有些则像噩梦中的畸形生物，共同点是那张开的口器中滴落的腐蚀性唾液。

"距离五百米...四百..."霍华德的声音紧绷，"力场准备承受冲击。

"第一波虫族撞上等离子屏障时，空气中爆发出刺耳的嘶吼声。

最前排的虫族在能量场中抽搐、燃烧，但后面的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开火！

"自动炮塔喷出火舌，高爆弹在虫群中炸开一朵朵血肉之花。

瓦莉亚的狙击步枪发出有节奏的嗡鸣，每一枪都精准命中虫族的神经节点。

雷恩的脉冲步枪射出蓝色的能量束，将一只跃起的虫族战士在空中炸成两半。"它们在学习！

"凯斯喊道，"看，它们在绕开炮塔的射击死角！"雷恩切换战术视图，确实，

虫群开始分流，一部分正面吸引火力，另一部分从两侧包抄。这种战术协调性前所未见。

"霍华德，重新编程炮塔覆盖模式！凯斯，准备引爆B区地雷！

"爆炸的冲击波让前哨站的地面剧烈震动。数十只虫族被炸上天空，

但更多的虫子填补了空缺。等离子力场开始闪烁——过载警告。"力场撑不住了！

"霍华德大喊。"收缩防御圈！退到第二道防线！"雷恩下令，"卢克，带伤员撤到核心区！

"士兵们边战边退。一只特别巨大的虫族突破力场，它的前肢如镰刀般挥过，

将一名士兵拦腰斩断。瓦莉亚的三连发狙击弹终于让它倒下，但缺口已经打开。

"关闭西侧力场！集中能量守住东面和北面！"雷恩的步枪过热警告响起，

他把步枪向后一甩，随后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射击。凯斯引爆了预先埋设的震荡地雷，

冲击波使数十只虫族的内脏破裂而死。但这只是暂时的喘息。"中尉！

"卢克的声音突然插入，"伤员区遭到袭击！它们从地下突破了！"雷恩的心沉了下去。

那些震动......虫族一直在挖掘地道。"所有人回援核心区！瓦莉亚，掩护我们！

"他们冲进中央走廊时，景象如同地狱。三只虫族正在撕扯一名伤员的装甲，

酸性唾液已经腐蚀穿了胸甲。卢克用医疗激光射击，但只是激怒了它们。

雷恩投出一枚等离子手雷，爆炸将虫族炸成焦黑的碎片。但更多的从地板破洞中爬出。

"封住那个洞！"雷恩命令道。凯斯冲上前，投下快速凝固泡沫，暂时堵住了缺口。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虫族大军被挡在了外面。临时指挥中心里挤满了伤员和疲惫的士兵。

雷恩快速清点人数：还能战斗的只剩五人，弹药只能给步枪再充能三次，

而且虫族已经突破了外围防御。"七个小时。"霍华德喘息着说，"我们只坚持了五个小时。

"瓦莉亚的狙击步枪过热报废，现在她拿着一把战斗匕首："建议启动自毁程序，中尉。

与其被活活吃掉......"雷恩看向伤员们。卢克正在尽力救治，但医疗用品已经用尽。

一个年轻的士兵——雷恩甚至记不起他的名字——正抓着自己被酸液腐蚀的手臂无声地啜泣。

"不。"雷恩突然说，“如果我们都失守了，

那么我想在后方的人民会成为千万虫族的口粮以及成为孵化虫卵的保温箱。

”他站起身走到霍华德旁边：“你说干扰是人为的？”"是的。”"那么干扰源一定在附近。

找到它，我们或许能获得增援。"霍华德的眼睛亮了起来："指挥站顶层！

那里有全频段扫描仪！""我和你去。其他人，守住这里。凯斯，

把剩下的**布置在关键通道。瓦莉亚，保护伤员。"通往顶层的电梯已经损坏，

他们不得不爬维修梯。每一层都传来虫族刮擦金属的声音。雷恩的装甲显示氧气只剩30%，

但他不敢停下来更换新的氧气瓶。顶层扫描室的门被某种黏液封住了。

雷恩用步枪烧开一个洞，两人挤了进去。

霍华德立即快跑了两步几乎是以扑的姿势到控制台旁："给我三分钟！"雷恩守在门口。

透过观察窗，他看到整个前哨站几乎被虫族淹没。自动炮塔早已沉默，

只有零星的能量屏障还在闪烁。倒计时显示06:23:17。

还有六个多小时……"找到了！"霍华德喊道，"干扰源在西北方两公里处！

是一个移动信号塔...等一等，那是联合科技的标志！"雷恩的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

联合科技——人类最大的军工企业，一直反对与虫族和谈的强硬派。

"他们在故意阻止我们求援。"雷恩咬牙切齿，"他们想要这场屠杀。

""我能反向发送一个紧急信号，但需要有人去手动启动增强器。"霍华德调出建筑图纸，

"在这里，外部通讯塔。"雷恩看向窗外。通讯塔位于前哨站最暴露的位置，

现在那里爬满了虫族。"我去。"雷恩说。"你疯了？那是自杀！""这是唯一的机会。

"雷恩检查了最后一个能量弹匣，"如果我十分钟内没回来，就带着伤员撤退，

把前哨战里的自毁程序启动，能拖一秒是一秒。”霍华德张了张嘴，

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愿上帝与你同在，中尉。"雷恩笑了笑："告诉舰队，

阿尔法小队坚守到了最后。"他冲出扫描室，迎面撞上两只巡逻的虫族。

脉冲步枪在近距离将它们的头部蒸发。更多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雷恩奔跑起来，

穿过燃烧的走廊，越过战友的尸体，向着通讯塔前进。每一步，

战术面罩上的倒计时都在无情地跳动。十二小时的承诺，现在成了衡量勇气的标尺。

雷恩知道，无论能否发送出信号，铁砧前哨站的陷落都已注定。但在这最后的时刻，

他选择用行动证明，人类面对黑暗宇宙时，仍有不屈的光芒，他也要去证明，

阿尔法小队在面对危险时没有抛下平民不管，没有贪生怕死。

（二）雷恩的呼吸在头盔内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面罩上的生命体征监测器闪烁着警告——心率138，氧气剩余27%。

他紧贴着燃烧的走廊墙壁，脉冲步枪的散热槽冒着青烟。两只虫族巡逻兵就在转角处，

它们外骨骼摩擦金属的声音像是死神的低语。战术面罩上的倒计时显示：06:12:45。

雷恩从腿甲抽出一枚声波手雷，设定为三秒延迟。他深吸一口气，将手雷滚向走廊另一端，

随即扑向相反方向。爆炸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虫族对特定频率的声波异常敏感，

两只巡逻兵立刻痉挛着倒下。雷恩没有浪费机会，两发精准的点射贯穿了它们的神经节。

"中尉，你那边情况如何？"霍华德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断断续续。"解决了两个巡逻兵。

"雷恩压低声音，"正在接近D区通道。""小心，热成像显示D区至少有二十个热源。

"雷恩检查了一下武器状态。脉冲步枪只剩40%能量，副武器等离子手枪还有三发，

外加两枚普通手雷。他苦笑着想起训练营的教官常说的话："永远别打一场弹药不足的仗。

"“但那老东西可没说弹药不足时该怎么办。”雷恩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D区通道曾经是前哨站的主干道，现在成了地狱的走廊。应急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照亮了墙上干涸的血迹和酸性腐蚀的痕迹。三具陆战队员的尸体横陈在通道中央，

他们的装甲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裂，内脏散落一地。雷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悲伤要等到活下来之后才有资格拥有。现在，他需要穿过这条死亡走廊，

到达五十米外的外部通讯塔。面罩战术地图上，代表虫族的红点密集得几乎连成一片。

雷恩注意到它们大多聚集在武器库和机房附近——这很不寻常。

虫族向来对人类的科技设备毫无兴趣，它们只对血肉着迷。"霍华德，

虫族是不是在收集我们的装备？"通讯器里沉默了几秒。"的确...你说得对。

它们正在系统性地搬运武器和电子设备。这...这不符合它们的行为模式。

"雷恩的胃部一阵紧缩。十五年来与虫族的战争中，

人类唯一的优势就是这些外星生物虽然凶猛，却毫无战术智慧。

如果它们开始理解并使用人类科技......"先专注眼前任务。"雷恩压下不安，

"我需要一条安全路线。""右侧维修通道，但那里被坍塌堵住了。

等等...生命探测显示墙后有一只休眠的虫族工蜂。"雷恩看向右侧，

确实有一扇标着"维修专用"的小门。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将手掌贴在金属门上。

通过装甲手套的震动传感器，

他能感觉到门后有规律的微弱震动——虫族工蜂在休眠时会发出独特的低频振动。

"我有个主意。"雷恩从战术腰包取出一管快速凝固泡沫，

"如果我能封住它的呼吸孔..."他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缝。昏暗的维修通道里，

一只三米长的虫族工蜂蜷缩在角落，它的六对呼吸孔有节奏地开合着，

分泌出的黏液在地面形成一摊反光的液体。雷恩将泡沫管调整到最细喷射模式，

瞄准最近的一组呼吸孔。一束几乎看不见的细丝精准命中目标。

工蜂的呼吸节奏立刻变得紊乱，但它没有醒来——虫族的休眠状态异常深沉。三分钟后，

所有呼吸孔都被封住。工蜂开始无意识地抽搐，外骨骼下的肌肉痉挛着，但始终没有醒来。

窒息对任何碳基生物都是致命的，毕竟生物能受得了它的肺可不一定。"聪明。

"霍华德评价道，"但它完全堵塞了通道。

"雷恩已经取出了最后一枚等离子手雷："后退掩护。

"手雷的爆炸在狭小空间里产生惊人的效果。工蜂的身体被炸成碎片，

同时冲击波冲开了坍塌的障碍物。雷恩被气浪掀翻在地，装甲完整性下降到65%。"警告！

多个热源正在向你移动！"霍华德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雷恩挣扎着爬起来，

看到主通道方向至少十只虫族正向爆炸点奔来。他毫不犹豫地钻入维修通道，

在身后喷洒了一整罐驱虫信息素——这种化学物质能暂时干扰虫族的追踪能力。

维修通道狭窄低矮，雷恩不得不半蹲着前进。面罩显示氧气只剩19%，

二氧化碳浓度正在升高。每隔几米就能看到虫族挖掘的孔洞，有些还滴着新鲜的黏液。

"霍华德，这些地道是最近才挖的。"雷恩压低声音，"它们早有准备。

""这解释了我们刚着陆时遭遇的伏击..."霍华德的声音突然中断，

接着变成惊恐的尖叫，"它们突破了三号防线！卢克正在—"通讯完全中断了。

雷恩的心跳飙升至150。他加快速度，

终于到达维修通道尽头——一扇通向外部平台的紧急出口。手动开启装置已经损坏。

雷恩用装甲增强力量强行拉开阀门，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通道。

TR-791星球的三个太阳高悬天际，将前哨站的金属表面烤得发烫。外部平台一片狼藉。

自动炮塔的残骸还在冒烟，两具穿着陆战队装甲的尸体被钉在墙上，

他们的面罩被酸液腐蚀出蜂窝状的洞。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武器都被刻意拆走了关键部件。

通讯塔就在平台另一端，二十米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

实则危机四伏——平台上没有任何掩体，而且雷恩的面罩运动传感器显示，

至少有三十个信号在下方移动。"该死。"雷恩检查武器。脉冲步枪能量32%，

等离子手枪三发，还有一把战斗匕首。成功几率微乎其微。就在这时，

他注意到平台边缘的消防柜。TR-791的大气含氢量高达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