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宜的离职,起初在陆氏集团内部只激起了一点小小的涟漪,很快便被新的八卦和忙碌的工作所覆盖。
毕竟,一个秘书的来去,在这样庞大的商业帝国里,实在微不足道。只有顶层总裁办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陆景昇的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差了。文件稍有不如意便被退回,会议上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平日里最得他青眼的几位高管,汇报工作时都战战兢兢,生怕触了霉头。
茶水间里,窃窃私语难免。
“听说了吗?沈秘书是自己辞职的,陆总好像还挽留了,她没答应。”
“真的假的?她疯了吧?跟着陆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就是,长得是有几分像那位,但替身就是替身,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离了陆总,她算什么?”
“我听说她什么都沒要,就带了盆破多肉走了,笑死人了。”
“装清高呗!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就得回来求陆总。”
这些议论,偶尔会飘进陆景昇的耳朵里。他通常面无表情,眼神却会骤然冷上几分。没人敢在他面前直接提沈佳宜的名字,那似乎成了一个禁忌。
他尝试过联系她。
一次。
在她离职后的第三天晚上,他应酬完回到空荡荡的顶层公寓,酒意上头,习惯性地想去阳台那盆桃美人旁边站一站,却发现那里空了一块,只剩下一个圆形的水渍印痕。
心头莫名一空,夹杂着被忤逆的怒火。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回应他的,是冰冷而标准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连号码都换了。
陆景昇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暗下去,胸口那股无名火灼烧得更加旺盛。他猛地将手机掼在沙发上,昂贵的定制手机在柔软的真皮上弹了一下,无声滚落。
好,很好。沈佳宜,你够决绝。
他倒要看看,一无所有的她,能硬气到几时。他笃定,用不了多久,现实会教会她低头。她那样一个看似柔顺、骨子里却带着执拗的女人,离开了他的羽翼,在外面那个残酷的世界里,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他等着她回来求他。
时间悄然流逝。一个月,两个月……沈佳宜如同人间蒸发,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陆景昇的生活似乎一切照旧,每日处理不完的公务,应接不暇的宴会,以及……身边悄然出现的新女伴。有时是某个当红小花,有时是名媛千金,她们或明媚或优雅,或多或少,眉眼间总能找到一丝与“那个人”的相似之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新来的秘书笨手笨脚,咖啡的温度总是不对,文件整理得毫无条理,在他沉默时只会战战兢兢,不像她,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递上他想要的东西,安静得像一抹影子,却又无处不在。
他开始频繁地失眠,深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光河,眼前总会不期然地闪过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和那盆被带走的、碍眼的多肉。
他派人去查过。查到的信息寥寥,只知道她搬了家,具体地址不详,似乎和几个搞独立电影的人混在一起。
独立电影?陆景昇嗤之以鼻。那种小打小闹、赔钱赚吆喝的玩意儿?她沈佳宜,跟了他三年,眼界就只落到这种地步?
心里的烦躁,却与日俱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