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猫少爷猎回的鼠鼠。他把我当宠物养,小时候吓唬我,长大后说爱我。
从纯爱到彼此放过,我们用了四年。我终于明白,同一条食物链里不存在真爱。
后来我转头生了场大病,药石无医,不治身亡。他不知道,我们负鼠一族,最擅装死。
1少爷第一次去下城区打猎时,我妈惊慌失措找路撤退,不慎将我从背上抖落下来。
我成了少爷猎到的第一只动物。少爷提着我,问管家我是什么。管家说我是纯正的老鼠。
少爷又猎了两只肥羊交差,把我带回家里养着。他喂得顶好,没一个月,我长大了,
比老鼠都大,还长出黑白毛。这下怎么看也不像老鼠。
少爷稀罕地捧着我去问管家:“老鼠没他那么可爱,管家,他到底是什么?”管家沉思一会,
说他不知道。那时的少爷已经上过一点课了,知道兽人之间可以杂交,还知道熊猫。
他指着我黑白配色的毛,非说我是熊猫和老鼠的混血,有格调。fine硬提咖,
他说是就是吧。高贵的猫少爷对我的血统甚是满意,提起我的后脖颈,
傲娇地说:“不错不错,虽然是不值钱的小杂交,但是长得可爱,还带珍贵的熊猫血,
跟我们孟加拉豹猫一族也算沾亲带故。本少爷今天赏你个独一无二的好机会,
以后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做我的仆人。”我看着少爷唇边尖尖的犬牙,后脖颈一缩,
窝囊答应。2从我幻化出人形,到少爷教会我走路以后,我就一直给他当铲屎官……呸,
当仆人。猫主子挺好的,就是调皮。最近他迟来的叛逆期到了,和老爷夫人大吵一架,
比从前他闹着要去学赛车还严重。但这次他没吵赢,便发誓要饿死自己。绝食三天三夜,
给老爷夫人急得不行。其实他一点没饿着,就是苦了我。悄悄摸摸藏点小零食,全被他吃光。
还连着五日在午夜时分被他敲响门。我困得不行,
最终选择加入那个权威的“少爷别闹了”圈子。彼时少爷还在吃饭,胃口不错。
我见他吃得差不多,便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少爷:“要不还是算了,我在这里住得还行。
而且你也总说我是仆人嘛,那老爷和夫人把我安排也正常,庄园里的仆人都在这儿。
”“你要不……还是别和他们闹了?”猫少爷当场就爆炸,摔了筷子。他伸手就捏住我的脸,
半垂下的睫羽遮住晦暗不明的情绪,朝我大吼:“方小圆!你说什么糊话!
我还没骂你你就找抽。”“首先,你是我的人,他们凭什么动你。“其次,
他们先斩后奏欺负你我,就是不对。“最后,我让你等我回家,你不听我的非要一走了之,
把自己从这里摘得一干二净!凭什么!”意料之中的暴怒,毕竟连我背叛了他。
哪有那么多凭什么。硬要给个答案的话,大概是夫人说的,我让少爷感到为难了。
即使现在不会,以后也难保证不带来麻烦。我还记得那天,温婉的妇人笑眯眯地望向我,
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圆圆的脸,圆圆的手,
灰扑扑的老鼠竟然也想要做狐媚子勾引我那傻儿子。”她一挥手,身后的人走向房间,
将我的东西尽数搬走,温声道:“主仆有别的道理,我那傻儿子不懂。你在我们之间,
让我们家里每个人都很为难,他最近太闹腾了。你不懂事,将来会害了他的。
“你们还不明白,我们却看得清楚。他不会喜欢你的,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放过彼此吗?
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少爷,我怕他。3我极力在猫爪下逃生,揉揉自己的脸,
怯懦开口:“可是老爷夫人付我工资。”“最近你来,他们还给我多发了很多钱,
要我别饿着你。”真心换真心,换到了猫少爷真心实意的生气。他将我扑倒,
鼻尖贴近我的面颊。太近了。那极光一般的冷绿色眼瞳死死盯着我,
他咬牙切齿地说:“方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们给你三瓜俩枣你就把我抛下了!?
”少爷走了,摔门的声音震耳欲聋,四周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门。从那天起,
听说少爷真闹起绝食,被送进医院。事到如今,我还有点难过。我好像真的让他为难了。
即便我已经尽力远离他。王姨让我在后厨工作,这里很忙,忙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没有心思再多想少爷,一睁眼就是在剥那该死的葡萄皮。
等夫人要见我的消息层层传递下来到我耳中时,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
我随意抹了把脸就去见她,很脏,但顾不上了。夫人嫌弃地后退一步,
自顾自叹一声“算了”,又把我调去伺候少爷。我不明所以,有钱人都这么反复无常吗?
但总归是件好事,伺候少爷比剥葡萄容易了。鼠鼠从小就会开坚果给猫猫吃,但葡萄有点难。
我去到医院时,病房鸦雀无声。少爷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隆起的被子薄薄一片,瘦削得吓人。
我轻轻放下保温壶,正想要掀开少爷的被子偷偷看看少爷瘦了多少。一转身,
少爷不知何时探出脑袋,正睁着眼,冷绿色的双眸直勾勾盯住我,眼神像狩猎一样锋利。
我当场就吓得头昏眼花站不住。最后少爷勉强下床扶我躺在他的床上。简直倒反天罡。
他坐到床边,顺手拧开保温壶。小火慢炖的养胃汤粥散发出阵阵鲜香。他自己吃一勺,
喂我一勺,还数落我:“怎么还这么胆小,我还以为你小时候吓多了就会慢慢脱敏。
”“还是你怕我?你可说老鼠怕猫,这是谣传,千古偏见,一定推翻。我睁个眼就吓成这样。
”“方圆,还是说,你不会是刚才想要对我做点什么不好的被我截胡了吧?”说到后面,
他直接躺下与我对视。我无奈闭眼,揉揉狂跳的太阳穴,“少爷,粥好吃吗?我炖的。
”“好吃。”好吃也不能让你闭嘴吗?我又问:“这次训练去了哪呀?”“南洲,很潮湿,
不喜欢,身上的毛都打绺。”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仿佛中间一切不曾发生,他下训回来,
我乖乖等他,他说训练的事,我在旁边听着。少爷的声音逐渐低沉,
耳边响起平缓均匀的呼吸。他睡着了,睡得很乖。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敢小小声和他放狠话:“夫人把我还给你了,你以后不要不吃饭,
瘦成猫条,看着弱柳扶风的,我真能推翻偏见了。”4我搬回少爷的房间后,
他趁机给我找了个班上。从此他外出训练,我去上班。一周五天住宿,等他回来顺带接我,
保管夫人眼不见心不烦。一出社会,大家的关系都好复杂。自由恋爱的,纯睡的,
还有疯狂求偶的……春天一到,万物**。但我好像没有。
漂亮的三花同事告诉我:“那很好了,被妈妈宠爱了一辈子的小猫就是这样快乐的幼猫心态。
方圆,你妈妈一定很爱你。”我妈妈不爱我。孟方泽把我当作他的宠物养大,他是主人。
他给予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名字。如果不是夫人拼死拦着哭天喊地的少爷,
我大概会跟少爷姓孟。今天是周三,不回家,我约了三花一丝去玩。没曾想,一出校门,
本该在训练场的孟方泽开了一辆超跑出现在路的尽头,急停在我跟前。我敲敲车窗,
问他:“少爷怎么了?今天我约了人。”他轻轻在我身后落下一眼,面色不虞。长腿迈下车,
一把拉过我。“推了,有事,上车。”我犹豫不决,那个电玩城想去很久,
好不容易有人陪我。但少爷今天跟吃了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你居然犹豫了!方小圆,
你不准动歪心思!”“三花有什么好的,有我壮吗!有我好看吗!脾气有比我好吗!
”其实是有的,三花是摸爬打滚数年后金盆洗手的黑大哥,身材相当哇塞。但我不敢说,
至少当着少爷的面不敢。所以我摇头了,“你最好了,我不去玩了。”5少爷拉着我去医院,
饶是再愣,我也猜到大事不妙。“你受伤了?怎么突然来医院?”少爷施舍一个白眼,
阴阳怪气道:“呵,现在才关心我,那三花就让你想了这么久?”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疯狂推脱我和三花的关系:“没有没有,你到底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差。
”少爷气鼓鼓撇过头,终于露出几分少年人的害怕,颤声说:“我**期提前了,
身体激素水平紊乱。医生说……我以后可能当不了赛车手。”这是他的梦想,于他而言,
有千钧之重。我安慰他:“振作一点,医院总会有办法的,等会我们就挂号,我陪你做检查。
”见我毫不掩饰地担心他,少爷面色稍缓。他轻轻敲我脑袋,嘴角衔着笑意:“笨。
我当然知道要治疗,不过现在不是我看病,而是你。”他随意抓几把头发,
又有些心烦意乱地说:“我想起来,按照鼠的生命周期来看,你也成年了。提前检查预防,
省得外面的人觊觎我的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他将我推入病房,结果显示,少爷担心对了。
我和少爷一样,同吃同住下,竟然同样激素紊乱。只不过他是过高导致提前,而我是偏低。
虽然已经成年,但**期还离我很远。少爷心满意足地带我离开,一下车,
熟悉的庄园陡然矗立眼前。他把方才从超市采购的食材递给我,俨然一副怕我跑了,
要我跟他回去的模样。我忍不住问少爷:“少爷,我今晚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班?
”明天店里轮到我上白班了。少爷金光灿灿的猫耳朵登时化形弹出,柔软地向下折成飞机,
尾巴不耐烦地拍地。医生说,兽人第一次陷入**期,都比较难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猜少爷快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闻着吓鼠。果然,他不高兴地质问我:“我生病了,
作为我的仆人你不照顾我?”“还是说三花……”医生还说,兽人第一次陷入**期,
都比较记仇。神医也。“我搬我搬,主子别念了。”不曾想,一开门,
五位猫猫美女猝不及防与我打个照面。6有胆大的径直越过我,想要伸手抚上少爷的肩。
“少爷,夫人让我们来帮您。”原来是夫人有安排人照顾,那用不上我。也挺好,
就是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然而,少爷的尾巴瞬间炸毛,往我这处一躲,
像一座山一样靠过来把我撞飞。我摔在地上,物件洒落一地。没来得及去捡,
大脑在余光瞥见两条相缠的尾巴时宕机。油然而生出一种自己是难吃的好多鱼的感觉,
惹人嫌,还多余。有位好心美女猫扶起我,劝我回去:“你是照顾少爷的仆人吗?
今夜回去吧,夫人说少爷交给我们就行。”人贵有自知之明,
我才暗下决心再不给少爷惹麻烦,现在不走,天理难容。我慢吞吞站起,向外挪动。
一双手伸来紧紧掐住我的后脖颈,几乎瞬息,我从相触的皮肤中感受到,
孟方泽盛怒的外表下,此刻正被暴躁与不安笼罩。顶级信息素四处逸散,
他咬牙切齿恐吓我:“方圆,你今天踏出这里一步以后就别回来了。
”感受到比平日浓烈千百倍的信息素时,我几乎喘不上气,头脑发昏。猫少爷话放得真狠,
倒是把手松开啊。搞得我跑又跑不掉。“少爷,你捏着我脖子了。其实我舍不得你,
毕竟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提醒他把手松开,
但这猫一听我说话就炸毛。少爷头一回朝我那么大声,比雷声都吓人:“方圆你个笨鼠!
我们这叫竹马竹马!我是和你一起长大的竹马,不是男妈妈!我才比你大两岁!
”7信息素浓度同他的音量一起拔高,冲得我快翻白眼。什么竹马妈妈,我听不懂,
满脑子都是我快死了。“你放手,我不要……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伸手推搡他,
却是出人意料地轻易。他征神松手的瞬间,我狼狈跑开,摔倒在半路也要爬起来跑得更远。
身后传来一道摔门声,轰鸣如雷。直到站在脑子能够转过来的地方,
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庭院大门,只差一点就能离开。回头望去,特制阻隔大门已然紧闭,
空气里的信息素随着穿掠庭院的风淡去。五位美女被轰出门外,敲门喊着少爷。“滚!
都给我滚!”我轻易就听出张牙舞爪的少年人声音里惧意和不安,心一下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