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吟:当我的指尖触碰他破碎的人生

碎瓷吟:当我的指尖触碰他破碎的人生

主角:陆沉宋若雨
作者:夏叶不知秋

碎瓷吟:当我的指尖触碰他破碎的人生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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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出窑那天,被誉为京城第一窑圣的陆沉,被废了双手,逐出师门。

他的未婚妻宋若雨,踩着那捧碎瓷,接过了本该属于他的荣耀,成了新一代的陶艺大家。

三年后,陆沉这个罪人,跪在我这家无名小店的门前,捧着一匣碎瓷,

也捧着他那段破碎的人生。而我,沈瓷,京城唯一能听见瓷器悲鸣的修复师,

终于等到了为我父、也为他,复仇的这一天。01我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天青色」

的残片。他说,这瓷,是冤枉的。烧出这瓷的人,更是。我爹是京城里最懂瓷器的行家,

就因为替陆沉说了几句公道话,被宋若雨联手几大商行,挤兑得铺子倒闭,家破人亡,

最后郁郁而终。所以,当那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形萧索的男人,

在三年后一个落雨的午后,推开我这家“不言斋”的木门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哪怕他戴着斗笠,满脸胡茬,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可那双眼睛,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三年前,就是这双眼睛,在万众瞩目下,亲手捧出了那件失传百年的「天青色」茶盏。

那时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被誉为百年不遇的“窑圣”。而现在,这双眼睛里,

只剩下死灰。他将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放在我面前的案上,动作很轻,

仿佛里面是什么稀世珍宝。“掌柜的,”他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听说,

你能修天下万物。”我没作声,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打开。匣子打开,

里面铺着厚厚的棉布,棉布上,是一堆碎得不能再碎的瓷片。每一片,

都闪烁着雨后初霁般的天青色。是它。那件让他封神,也让他坠入地狱的「天青色」茶盏。

“碎成这样,神仙也难救。”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钱不是问题。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推了过来。我没看钱袋,

目光落在他那双露在外面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本该是世上最稳、最巧的手。可现在,

手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烫伤疤痕,连指甲盖都是残缺的,微微发着抖。当年,

宋若雨指控他,为了烧出传说中的「天青色」,用了“血祭”这种禁术,污了窑神,

是不祥之人。证据就是,开窑时,他满手是血。于是,师门以“清门户”为名,

废了他这双引以为傲的手。“我不要钱。”我终于开口,迎上他的目光,“我要一个答案。

”他愣住了。“我要知道,三年前,开窑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斗笠下的那双眼睛里,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恨意和痛苦。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要看穿我的骨头。“你是谁?”“一个想知道真相的人。”我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触碰了一下匣子里的一块残片。就在指尖相触的刹那,我的脑子里,轰地一声,

炸开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阿沉,你看,这釉色,像不像雨后的天空?我们成功了!

”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依偎在一个青年怀里,脸上是纯粹的喜悦。

】【青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满眼宠溺:“是啊,若雨,我们成功了。”】我的心,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死气的男人,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叫沈瓷。瓷器的瓷。”“这单生意,我接了。但修复期间,

你必须留在这里。瓷有灵,它记得主人的一切。你的心不静,瓷,就拼不圆。”他不知道,

我拼的,从来都不只是一只茶盏。更是他被生生撕碎的人生,

和我沈家背负了三年的血海深仇。02修复碎瓷,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我让陆沉住进了后院的厢房,每日粗茶淡饭,不许他碰任何与陶艺有关的东西。

我只给了他一把刻刀和一堆木头,让他随意雕着玩。他什么也没问,照做了。

像一个提线的木偶,沉默地接受我所有的安排。而我,则将那匣子碎瓷,搬进了我的内室。

我的内室,从不让外人进。这里没有修复用的工具,只有一个蒲团。我盘腿坐下,

将所有的瓷片,按照大小、形状,一一在我面前摆开。我爹教过我,沈家的血脉很特别,

能与瓷器通灵。尤其是破碎的瓷器,它们残留的情绪最是强烈。我爹称这种能力为“听瓷”。

而我,青出于蓝。我不仅能“听”,还能“看”。我拈起最大的一块残片,那是茶盏的底座。

闭上眼,将它轻轻贴在眉心。冰冷的触感传来,紧接着,无数纷乱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

是窑火。熊熊燃烧的窑火,红得像血。年轻的陆沉,双眼布满血丝,正死死地盯着窑口。

他的身边,宋若雨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为他念着祈福的经文。“阿沉,别担心,

一定会成功的。”“嗯。”画面很温暖,可我却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瓷片,

钻进我的四肢百骸。那是一种混杂着嫉妒、不甘和怨毒的情绪。它不属于陆沉。我皱了皱眉,

换了另一块瓷片。这次的画面,是在一间画室里。陆沉正在一张宣纸上,

反复描摹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花纹。宋若雨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笔下的线条,眼神痴迷。

“这叫‘缠枝同心’纹,”陆沉头也不回地说,“等我们烧出「天青色」,就用这个花纹。

你我,同心同德,永不分离。”宋若雨笑着点头,可我分明“看”到,她藏在身后的手,

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为什么?那时的他们,明明看起来那么恩爱。那股淬了毒的嫉妒,

究竟从何而来?我一连“看”了十几块瓷片,看到的都是他们过去恩爱的片段。

可每一段温暖的记忆里,都夹杂着那股越来越浓重的、属于宋若雨的阴冷情绪。

它像一条毒蛇,盘踞在这些美好的过往里,等待着致命一击。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精神力消耗巨大,我不得不停下来。睁开眼,天已经黑了。我走出内室,

看到陆沉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他面前的地上,堆满了木屑。

他手上拿着一个已经成型的木雕。那是一个女人的侧脸,眉眼温柔,嘴角带笑。是宋若雨。

哪怕被伤得体无完肤,他心里,还是念着她。我的胸口堵得厉害,走过去,

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雕。“都烂成这样了,还雕她做什么?”我的语气很冲。他抬起头,

看着我,眼神空洞:“除了她,我不知道还能雕什么。”三年来,他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脑子里反复回放的,恐怕都是过去那些甜蜜的幻影。“那就雕我。”我盯着他的眼睛,

命令道。他愣住了。“我说了,瓷有灵。你心里装着别人,它会抗拒愈合。

”我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从今天起,你的眼睛里,心里,都只能有我。直到,

这只茶盏被修好为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也许是气他没出息,

也许……是嫉我爹到死都念着的那个天才,竟会为了一个蛇蝎女人,作践自己到这个地步。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最后,他却点了点头,拿起另一块木头,

哑声说了一个字。“好。”那一刻,院子里的风,好像都停了。03接下来的日子,

陆沉真的开始雕我。我做事的时候,他就坐在不远处,拿着刻刀,一刀一刀,专注地看着我。

起初我很不自在,被他那双沉寂的眼睛盯着,总觉得浑身长了刺。但渐渐地,我习惯了。

他的话依旧很少,但我们之间,有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我修复瓷片时需要安静,

他便整日不说一句话。我精神力耗尽、脸色苍白地走出内室时,

他总会提前备好一碗温热的红糖水。我的“听瓷”也变得越来越顺利。

随着小块的瓷片被我用特制的胶漆,一点点拼接起来,我“看”到的记忆,

也越来越接近真相。我看到,在「天青色」即将烧成的前一个月,

宋若雨开始频繁地与一个锦衣商人见面。我看到,她偷偷复制了陆沉所有的手稿,

包括那个“缠枝同心”纹。我看到,她背着陆沉,用次等的窑土,

仿制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茶盏。我的心,揪成了一团。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她一边享受着陆大才子的爱慕与才华,一边,在暗中为自己铺好了所有的路。这天,

我又一次从记忆中挣脱出来,胸口闷得发慌。陆沉递过红糖水,看着我惨白的脸,

第一次主动开口问我:“你……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条毒蛇。”我喝了口糖水,

压下翻涌的情绪。他没听懂。“陆沉,你有没有想过,人心,比窑火更难测?”我看着他,

“你以为的同心同德,也许,只是别人处心积虑的伪装。”他的身体僵住了,握着刻刀的手,

青筋暴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会懂的。”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看着他脚边那个已经初具雏形的、我的木雕,“这双手,不该只用来雕这些小玩意儿。

”说着,我拉起他那双布满伤疤的手。他想缩回去,却被我死死抓住。“别碰,脏。

”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自卑和屈辱。“我不嫌。”我用指腹,

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陆沉,它只是受伤了,但它没死。只要你想,

它随时可以重新燃起窑火。”我的话,像一把钥匙,**了他尘封已久的心门。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微弱的光。那天下午,

我没有再去“听瓷”。我把他带到了后院的角落,那里,

有一座我爹留下来的、早已废弃的小窑。“你教我。”我说,“教我怎么拉坯。

”他震惊地看着我。“你不是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直视着他,“等你什么时候,

能用这双手,重新拉出一个完美的坯,我就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你。”我知道,

这个要求很残忍。这等于,要他亲手撕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可凤凰涅槃,必经烈火。

他要想站起来,就必须先自己杀死那个躲在壳里的、懦弱的陆沉。他站在窑前,沉默了很久。

风吹过他的衣袍,扬起他额前凌乱的发。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被全世界遗弃的石像。最后,

他对我伸出了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把泥给我。”04陆沉的手,废了。

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实。他的手筋,在三年前那场“惩戒”中,被挑断了大半。

别说拉坯,便是提一桶水,都费劲。所以,当我将一块和好的窑泥放在他面前的转盘上时,

他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试了很多次,那团泥,在他掌心,要么歪歪扭扭,

要么直接坍塌。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窑泥上,瞬间消失不见。我没有催他,也没有帮他,

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我知道,这个坎,只能他自己过。直到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终于放弃了。他一拳砸在转盘上,那团不成形的泥,

应声而裂。“我做不到!”他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自我厌弃,“沈瓷,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看不到吗?我的手已经废了!”“我看到了。”我走上前,

拿起一块湿布,蹲下身,一点点擦去他手上的泥污。我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手废了,心呢?”我抬起头,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陆沉,三年前,你输给的,

不是宋若雨的阴谋,而是你自己的心。你不敢信,那个你爱入骨髓的女人,会那样对你。

所以你宁愿相信自己是个罪人,宁愿废了这双手,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壳里。”“你闭嘴!

”他激动地想推开我。我没有躲,任由他推得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像一头困兽,嘶吼道,“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回到那个窑洞,问问她,为什么!

可是我凭什么去问?整个京城的人都说我是个窃取师门禁术的疯子!我说的话,谁会信?

”“我信。”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爹信,所以他散尽家财,也要为你正名。”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平静地看着他,

“我也信。因为,我亲眼‘看’见了。”我深吸一口气,将这几天在瓷片中看到的画面,

原原本本,全部告诉了他。从宋若雨的嫉妒,到她偷偷仿制茶盏,再到她与锦衣商人勾结。

我每说一句,陆沉的脸色就白一分。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原来,

他所以为的那些情深意重,那些山盟海誓,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发出了压抑了三年的、野兽般的悲鸣。我没有安慰他。

有些痛,只有宣泄出来,才能结痂。哭了不知多久,他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脸,看着我,眼神里,恨意和痛苦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沈瓷,”他哑声问,“你到底……是谁?”“我是沈不言的女儿。

”我说,“那个三年前,唯一一个站出来为你说话,最后却落得身败名裂的沈不言。

”陆沉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现在,你还要放弃吗?”我问他,“如果你觉得,

我爹和我,为你沈家做的一切,都不值得你重新站起来。那好,这只茶盏,我不修了。

你现在就走,我们两不相欠。”说完,我转身就要走。一只冰凉的手,从身后,

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说的愧疚。

“还有……”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教我,怎么用心,去拉坯。

”05那天晚上,陆沉没有睡。他在那台拉坯机前,坐了一整夜。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知道,第二天清晨,当我推开院门时,看到转盘上,

静静地立着一个虽然粗糙、但形状完美的茶盏坯。而陆沉,就趴在拉坯机旁,睡着了。

他的那双手,磨得血肉模糊,十指连心,该有多疼。我走过去,想用毯子给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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