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顾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走廊的吵架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麻药劲儿还没过，我扶着墙挪到门口，刚好看到陆少轩一拳打在顾朗脸上。

这一拳结结实实，顾朗踉跄后退，刚勉强稳住身形，腰身一转，一拳直接回击到陆少轩脸上。

“顾朗！别打了！”一样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从两个方向。

走廊霎时安静，医护人员分别看向我和电梯口的裴雪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又相差那么大。

“嫂咳咳、嫂子，你醒了！”

陆少轩被嘴里的血水呛到，下一秒又被我捂住嘴，我看向仍然一脸怒气的顾朗，还好，他没听到。

“拜托了少轩，别说漏嘴。”我靠得极近，这才闻到陆少轩身上不再是他常喷的古龙，而是医院的消毒水味。

他脸变得通红，眼睛紧盯着地面，微微点了点头。

我这才松开了手，挎着他的胳膊走向病床。

“不好意思啊，憋到你了吧？脸还这么红。”

“是姓顾的打得。”

陆少轩还是不看我，撅了撅嘴，我最佩服的就是他这点，年过三十了还一股子少年心性。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门口就传来‘啵’的一声，

下一刻，裴雪柔捧着一大束蔷薇走了进来，顾朗则紧跟在她身后，满脸春色，嘴巴微微发红。

“雪柔，听小李说你上了少轩的车，怎么还到医院来了？我们找了好多人才问到呢。”

差点忘了，当初顾朗说为了我们将来孩子的安全，别墅门口也布置了监控。

那昨晚算什么？我的演出吗？我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裴雪柔自顾自坐在床边，脸上的笑容比花还娇艳，手指却紧紧握着我的手腕。

“妹妹？”

“嗯…姐”我刻意压低声音，“没事，麻烦你们了。”

“确实麻烦。”

顾朗接过花束，又后撤了好几步，和我拉开距离，满脸嫌恶。

“一直霸占着清秋的时间，要不是你，我们早就——”

“老公！别说了，人家害羞嘛～”

我看不下去他们的恩爱现场，喉头上涌吐了出来，陆少轩连忙用手接着，却没有食物，都是胆汁。

“好了，家属留下，朋友出去。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换药的护士来了，即使是vip病房，也没给一点好脸色。

“听不懂吗？都在这儿杵着干嘛？”护士又环视一圈，“双胞胎啊？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点名被留下的裴雪柔给顾朗使了个眼色，顾朗放下花束，转头拽着顾少轩往门外走去。

“对了，伴侣给买点补血的。”护士手上动作不停，眼神却愈发鄙夷，

“要不是你们不愿意戴，哪儿会有这种事儿？人流多遭罪啊，可得好好补补。”

“人流？”裴雪柔不敢置信地看向我，

顾朗也停下了脚步，陆少轩则是和护士到门外攀谈了起来，询问买什么更好些。

“买点红肉最好，吃肉补血最快！别听他们说什么红糖水，那都没用……”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走远了，可顾朗还没动弹。

“真脏。”

“什么？”我看向顾朗的方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真脏。你还没结婚呢，一点不懂得自爱，跟你姐姐一点都不像。”

“顾朗！”裴雪柔突然站起身，沉默一瞬后，走过去拉起顾朗的手，温柔一笑。

“乱讲话，我跟她当然不像啦。走吧，我好饿，我们去吃寿喜烧好不好？”

“嗯，都听夫人的。”

……

病房终于彻底安静了，我已经哭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腹。

我依然记得昨晚，医生说要刮宫，我哭得撕心裂肺，却也只能签下同意书。

我的亲人只剩顾朗了，可他很明显不会到场。

我只能亲手写下名字，放弃这个无论如何都命不久矣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