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安，是未来食品公司的一名营养液调味师。我的舌头有点特别，

能尝出合成食物底层代码的味道。新品“极乐”上市前，我尝出了一串致命代码。它尝起来，

是生锈的铁和冰冷的静电味。我告诉老板，这东西会剥夺人的情感，把人变成只会笑的空壳。

老板把我开除了。我告诉家人，阻止我弟弟售卖“极乐”，否则会出大事。我丈夫骂我疯了，

嫉妒弟弟有出息。我公婆把我赶出了家门，说我见不得家里好。后来，“极乐”引爆全城。

无数人变成了只会微笑的行尸走肉，包括我的家人。全世界陷入恐慌，寻找着唯一的解药。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我。那个被他们弃如敝履，拥有“代码级味觉”的我。1.生锈的铁，

冰冷的静电我的舌头，是我的饭碗，也是我的诅咒。我叫江安，26岁。

在“创生科技”做一名三级营养液调味师。说白了，就是个厨子。不过，

我们不跟天然食材打交道。那玩意儿，比黄金还贵，只有金字塔尖上的人才吃得起。

我们普通人，靠合成营养液活着。我的工作，就是把那些黏糊糊、毫无味道的蛋白质凝胶，

调配成以假乱真的“红烧肉味”、“香辣蟹味”。这份工作，**了五年。干得不错。

因为我的舌头能尝出别人尝不到的东西。比如0.01%的增味剂分子结构不稳定。或者，

蛋白质序列里混进了一个错误的氨基酸。别的调味师需要靠精密仪器分析半天，我舌头一卷，

就全知道了。今天，我尝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公司最新研发的旗舰产品，

“极乐”系列营养液。老板顾迟说，这东西能让人体验到最纯粹的快乐。

技术总监唾沫横飞地介绍，他们破译了多巴胺的分泌密码。只要一支“极乐”，

就能让一个濒死的抑郁症患者笑出声来。我分到了一支样品。淡金色的液体，在试管里晃动，

很好看。我拧开盖子，挤了一滴在指尖，然后送进嘴里。甜。极致的甜。

像是把一万颗蜜糖压缩成一个点，在味蕾上引爆。紧接着，是让人飘飘欲仙的鲜味。

大脑确实在一瞬间涌起了巨大的愉悦感。但在这片愉悦的海洋底下，我尝到了一丝杂音。

很微弱。藏在甜与鲜的狂潮之下。是生锈的铁。和冰冷的静电。我皱了皱眉。

这味道我从没尝过。它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食品添加剂。

它更像是一种……底层代码的味道。一种冰冷、无机质、带着逻辑错误的bug味。

我闭上眼睛，让那股味道在舌头上多停留几秒。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串扭曲的数据流。

它像一条细小的铁线虫，钻进代表“悲伤”、“愤怒”、“恐惧”的神经元代码里。然后，

咔嚓一下。拧断了它们。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这不对劲。“极乐”，

它不是在制造快乐。它是在删除痛苦。从根源上，把人类的情感模块，一个个地格式化掉。

只留下一个“快乐”的空壳。我猛地睁开眼，冲向总监的办公室。“不行！

”“这东西绝对不能上市！”办公室里，顾迟和几个高管都在。他们正在开香槟庆祝。

看到我闯进来，所有人的笑脸都僵住了。顾迟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推了推金丝眼镜，

慢条斯理地问：“江安，你什么意思？”我把那支样品拍在桌上。“顾总，

‘极乐’的底层代码有问题！”“我尝出来了，它会破坏人的情感系统！

”“吃了这东西的人，会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空气死一样地寂静。几秒后，

技术总监第一个爆笑出声。“哈哈哈哈！江安，你是不是科幻电影看多了？

”“什么叫尝出代码？你的舌头是量子计算机吗？”其他高管也跟着哄笑起来。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顾迟没有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深不见底。他走到我面前，拿起那支样品。“江安，

我知道你很有才华。”“但有时候，才华过头了，就是臆想症。

”“‘极乐’通过了联邦所有的安全检测，拿到了最高级别的安全认证。”“你说它有问题，

证据呢？”我指着自己的舌头。“我的舌头就是证据！”“它尝起来是生锈的铁和静电味！

那是数据损坏的味道！”顾迟盯着我，缓缓摇头。“你的舌头？”“江安，

你觉得联邦安全委员会，会采信一份‘味觉报告’吗？”他把样品塞回我手里。

声音变得冰冷。“这个项目，公司投了三百亿。”“下个星期，就要全球同步上市。

”“我不管你的舌头尝到了什么，从现在起，忘了它。”“否则，我不止会让你滚出公司。

”“我还会让你，滚出这座城市。”他的话，像一把冰锥子，扎进我心里。我看着他，

看着满屋子高管嘲弄的嘴脸。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在三百亿的利润面前，

一个底层调味师的“臆想”，一文不值。我捏紧了手里的样品，转身就走。我不能放弃。

公司不信我，我还有家人。我必须阻止他们。阻止这场即将席卷全城的灾难。

2.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弟弟好？我揣着那支淡金色的样品，回了家。家，是租的一个小两居。

和我丈夫沈浩，还有他爸妈一起住。房子不大，总是塞满了婆婆的抱怨和我公公的叹气。

我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扑面而来。婆婆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今天她居然做了天然食材。一条清蒸鲈鱼，虽然是冰鲜的，但在这个时代也算奢侈品了。

桌上还摆着两瓶好酒。沈浩和他弟弟沈飞，正坐在沙发上眉飞色舞地聊天。“哥，我跟你说，

这次的‘极乐’项目，我一个人就拿下了东亚区30%的**权！”沈飞说得唾沫横飞。

他是我丈夫的亲弟弟，也在“创生科技”上班。不过他不是技术岗，是销售部的王牌。

长得人高马大，油嘴滑舌，很会来事。公司的很多大单，都是他陪客户喝酒喝下来的。

沈浩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厉害啊小飞！不愧是我们沈家的骄傲！”“等这笔单子下来，

咱家就能换个大平层了！”公公坐在旁边，满意地捻着胡须。婆婆端着鱼从厨房出来，

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的好儿子，真是出息了！”“不像某些人，在公司干了五年，

还是个不入流的调味师，每个月拿那点死工资！”她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剜了我一眼。

我习惯了。在这个家里，我就是那个“某些人”。沈飞是天上的月亮，是全家的希望。

我就是地上的泥。是沈浩一时糊涂，从外面捡回来的垃圾。我没理会他们的冷嘲热讽，

径直走到沈飞面前。“沈飞，‘极乐’不能卖！”我把样品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东西有问题，吃了会出大事！”沈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拿起那支样品，

嗤笑一声。“江安，你又发什么神经？”“这可是公司今年最大的爆款，

能让我们家一步登天的宝贝！”“你说它有问题？”沈浩也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江安！你闹够了没有？”“小飞为了这个项目，整天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

你好不容易盼到项目成功了，你现在来咒他？”“你安的什么心啊你！”我看着他，

心一点点往下沉。“沈浩，我没有闹。”“我用我的专业担保，‘极乐’的配方有致命缺陷！

”“它会把人变成没有感情的傻子！”“专业？”婆婆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一个调死工资的厨子，有什么专业？”“你就是嫉妒！你嫉妒小飞比你有出息，

比你挣得多！”“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公公也把筷子重重一拍。“胡闹！

我们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小飞的项目，是顾总结过目的，是公司最高机密！

”“你一个底层员工，怎么可能知道配方有没有问题？”“我看你就是想偷公司的机密，

拿出去卖钱！”一盆盆脏水，劈头盖脸地泼向我。嫉妒。偷窃。蛇蝎心肠。

我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我的丈夫，我的公婆。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只有鄙夷，和嫌恶。我的心，彻底凉了。我试图跟他们解释什么是“代码级味觉”。

我试图描述那种生锈的铁和静电的可怕味道。但他们根本不听。沈浩直接抢过我手里的样品，

锁进了保险柜。“江安，我看你是压力太大，脑子出问题了。”“从今天起，

你给我请假在家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家里的事，小飞的项目，

你少掺和！”他这是，软禁我。婆婆直接把我推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好好在里面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我听着外面他们一家人重新开始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好像我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插曲。

**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绝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信我。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想毁掉他们荣华富贵的绊脚石。我救不了他们。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开始亮起。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创生科技”的go闪闪发光。

广告语写着：“极乐人生，一触即发。”我闭上眼睛。我知道，末日要来了。

3.三百亿的豪赌，和我的驱逐令我在卧室里被关了两天。门外，沈浩和婆婆轮流看守。

我的手机被没收了。电脑也被断了网。他们是真的怕我出去“捣乱”。这两天，

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看着“极乐”的广告铺天盖地。公交车体，

地铁灯箱，浮空飞艇的投影……整个城市，都被那淡金色的液体包裹了。广告里，

每个人都笑得无比灿烂。发自内心的，毫无阴霾的快乐。我知道，顾迟的营销成功了。

他成功地把毒药包装成了糖果。而全城的人，都准备张开嘴，迎接这场甜蜜的死亡。

第三天早上，门开了。沈浩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他把我的手机扔在床上。

“公司打来的，找你。”我接起电话。是人事部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江安女士，经公司研究决定，您因散布不实言论，恶意诋毁公司产品，

严重违反了员工手册，现予以开除处理。”“请您于今日内，到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另外，顾总让我转告您。”“他希望您，好自为之。”我握着手机，

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终究还是来了。顾迟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狠。

他不仅要堵住我的嘴。他还要毁掉我的职业生涯。一个被“创生科技”开除的调味师，

以后在业内，再也别想抬起头来。沈浩在旁边听到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被开除了？

”“江安，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我让你别闹别闹，你非不听！”“现在好了，

工作丢了！你满意了？”我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笑。他关心的，

从来不是我说了什么。而是我的行为，会不会影响到他，影响到他弟弟，影响到这个家。

我平静地挂掉电话，站起身。“我去公司办手续。”沈浩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办什么手续！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现在就给我打电话，去给顾总道歉！”“去求他，让他收回处分！

”“就说你是一时糊涂，胡说八道！”我甩开他的手。“我没有胡说八道。”“沈浩，

你弟弟卖的不是营养液，是毒品。”“你现在去阻止他还来得及。”“够了！

”沈浩一巴掌扇了过来。**辣的疼，在脸颊上炸开。我被打得一个趔趄，撞在墙上。

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是他第一次打我。为了他的弟弟。为了他们家的“一步登天”。

婆婆和公公闻声赶来。看到我脸上的红印，婆婆非但没有一丝心疼，反而拍手称快。

“打得好！这种丧门星，就该好好教训！”“自己没本事，还想拖累我们全家！”“沈浩，

跟她离婚！马上离！”“我们沈家，不能有这种扫把星媳妇！”“离婚！必须离婚！

”公公也在一旁帮腔。“让她净身出户！一分钱都别想从我们家拿走！”我捂着脸，

看着这丑恶的一家三口。心，已经麻木了。我突然不想再跟他们争辩任何事了。没有意义。

一群即将被格式化的NPC，我跟他们讲什么世界观设定呢？我擦掉嘴角的血迹，笑了。

“好啊。”“离婚。”我说。“我现在就走。”我没收拾任何东西。这个家，

本来也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我走到门口，换上鞋。沈浩站在原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或许有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厌恶和决绝取代了。“江安，这是你自找的。”他说。

“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沈家没关系了。”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我知道，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他们，也再没有机会，从那扇门里走出来了。我去了公司。

办离职手续的过程，比我想象的更屈辱。人事经理把我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装在一个纸箱里，

像扔垃圾一样扔在我脚下。保安全程跟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危险的商业间谍。

所有曾经和我称兄道弟的同事，都对我避之不及。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我知道，

他们都在笑话我。笑话那个不自量力，敢挑战老板权威的傻子。我抱着纸箱，

走出“创生科技”的大门。抬头，就能看到顾迟的办公室。在顶楼，整面墙的落地窗。

他应该就站在那里。像一个神，冷漠地俯瞰着我这只被碾死的蚂蚁。他赢了。

用三百亿的资本，堵住了真相。我抱着纸箱，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今天是“极乐”全球首发的日子。市中心的广场上，正在举办盛大的发布会。巨大的屏幕上，

顾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意气风发。他在向全世界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一个没有痛苦，只有快乐的时代。广场上人山人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狂热。

免费派发的“极乐”样品，像圣水一样被争抢。人们拧开盖子，一饮而尽。然后，

露出心满意足的，幸福的微笑。我看着他们。看着那一张张一模一样的，标准化的笑脸。

我知道，一切都太晚了。那条叫做“极乐”的铁线虫，已经开始在城市的神经系统里，

疯狂蔓延。4.微笑的瘟疫，和静默的城市灾难的降临，比我想象的更安静。没有爆炸，

没有尖叫。甚至没有一丝恐慌。“极乐”上市后的第一天。世界一片祥和。新闻里，

全是正面的报道。“划时代的伟大产品！”“人类将彻底告别精神内耗！

”“‘极乐’让城市犯罪率一夜之间下降了80%！”我住在一个便宜的时租旅馆里。

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只觉得手脚冰凉。犯罪率当然会下降。当一个人连愤怒和贪婪都失去了，

他还怎么去犯罪？第二天。一些不对劲的苗头，开始出现。社交网络上，有人发帖。

“我好像……哭不出来了。”“昨天我妈去世了，我心里很难过，可我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嘴角还忍不住想上扬。”“这是怎么回事？”下面一堆人回复。“我也是！

我昨天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结果我还对他笑了笑。”“我女朋友跟我提分手，

我居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哈，这难道就是‘极乐’的副作用？

让我们变得乐观开朗？”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把情感的缺失，

当成了一种“心态变好”的证明。第三天。城市开始变得……安静。街道上，

听不到汽车的鸣笛声了。因为司机们不再路怒。商场里，听不到讨价还价的争吵声了。

因为顾客们不再计较。办公室里，听不到抱怨和八卦了。因为员工们对一切都感到满意。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礼貌的微笑。他们走路，工作，吃饭。

像一台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高效，沉默。整个城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我不敢出门。我从旅馆的窗户往外看。

看着那些微笑着的，眼神空洞的行人。我知道，那条铁线虫，已经彻底吃掉了他们的灵魂。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

带着磁性的男人声音。“是江安女士吗？”“我是联邦信息安全总署的，我叫秦川。

”“我们检测到了‘创生科技’的服务器，有一次非法的后台登录记录。”“登录IP，

指向了你的个人终端。”“是你做的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想起来了。

在被开除的前一天晚上。我用自己编写的小程序，偷偷黑进了公司的数据库。

我想找到“极乐”的原始配方，把它交给媒体曝光。但公司的防火墙太强了。我失败了。

只来得及在系统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后门。没想到，被联邦的人发现了。我深吸一口气，

决定赌一把。“是我。”“我不是要偷东西。”“我是想找证据，证明‘极乐’有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们已经知道了。”秦川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这场‘微笑瘟疫’，已经失控了。”“全国有超过三千万人口被感染。

”“而且还在以几何级数扩散。”“‘创生科技’的所有高管，包括顾迟，都已经被控制了。

”“但是，他们不肯交出核心代码。”“江安女士，你是唯一的知情人。”“现在，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握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他们终于知道了。在我被开除，

被赶出家门，被全世界当成疯子之后。他们终于，愿意相信我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没用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太晚了。”“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他们只是一群……只会笑的空壳。”“不，还有机会。”秦川的声音，不容置疑。

“根据我们的推演，这种情感格式化，是可逆的。”“只要能找到那段核心的恶意代码，

我们就能开发出‘解药’。”“江安女士，你的‘代码级味觉’，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派人去接你。”希望？我看着窗外那片死寂的城市，

苦笑了一声。这个世界，还配拥有希望吗？5.归来的丈夫，

和陌生的家人一架黑色的浮空车，无声地降落在旅馆楼顶。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

找到了我。他们把我带到了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地方。联邦信息安全总署的总部。

藏在城市地底一千米深处。像一个巨大的，由钢铁和数据构成的蜂巢。秦川在门口等我。

他很高，很瘦，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看到我，他没有多余的废话，

直接把我带进了一个顶级的生化实验室。“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你需要什么设备，

什么权限，直接跟我说。”“全署上下，所有资源，都由你调配。

”我看着眼前那些闪着蓝光的精密仪器。感觉像在做梦。几天前，

我还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调味师。现在，我却成了全人类的救世主。真是讽刺。“顾迟呢？

”我问。“在审讯室。”秦川说，“但他什么都不肯说。

”“他的精神已经被他自己的产品严重侵蚀了。”“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只是坐在那里，

微笑着。”我点了点头。果然如此。作茧自缚。接下来的几天，我住在了实验室里。

我开始疯狂地工作。秦川给了我最高的权限。我可以直接访问“创生科技”最核心的数据库。

我一遍又一遍地“品尝”着“极乐”的源代码。那股生锈的铁和静电的味道，

几乎要让我的味觉神经彻底麻痹。终于，在海量的数据流里。我找到了那条扭曲的铁线虫。

它比我想象的更狡猾，更隐蔽。它伪装成了一段无害的增味剂稳定程序。

却在进入人体神经系统后，瞬间变异成最可怕的病毒。我把分析报告交给了秦川。

整个总署的顶尖科学家，开始夜以继日地研发“解药”。而我，也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

那天晚上，我正在休息室喝咖啡。秦川走了进来。他递给我一个平板。“你家里人，

有消息了。”我接过平板。屏幕上，是我那个熟悉的家。摄像头，应该是装在对面的大楼上。

我看到了沈浩，看到了我的公婆。他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得笔直。脸上，

带着那种我最恐惧的，温和的，空洞的微笑。他们在看电视。电视上，

正循环播放着“极乐”的广告。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看着。

像三尊栩栩如生的蜡像。“他们怎么样了？”我轻声问。“和其他感染者一样。”秦川说，

“失去了大部分的情感反应。”“保留了基本的生理机能，和对指令的服从性。

”“我们的人去接触过他们。”“他们说……他们很‘快乐’。

”我看着屏幕上沈浩那张熟悉的，又陌生的笑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感觉。恨？好像已经没有了。可怜？他们是自作自受。就在这时，

秦川的通讯器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江安。”“沈浩来找你了。”我愣住了。沈浩？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是他自己要来的。”秦川解释道。“是沈飞。”“‘微笑瘟疫’爆发的时候，

沈飞因为在国外出差，躲过了一劫。”“他是少数没有被感染的‘创生科技’高层。

”“现在，他代表着公司残余的股东势力。”“他们希望，能和你谈谈。

”“关于‘解药’的合作开发，以及……未来的利益分配。”“他们派沈浩来，

是想打感情牌。”感情牌？我和沈家，还有感情可言吗？我冷笑一声。“让他进来吧。

”“我倒想看看，他想跟我谈什么。”会客室里，我见到了沈浩。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依旧是那种标准化的微笑。他看到我，笑意更深了。“安安，

你在这里啊。”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弟弟让我来找你。”“他说，

只要你愿意合作，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

我看着他空洞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爱，没有悔恨，

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沈浩”这个人的情绪。他只是在转述。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传话筒。

在执行他弟弟，沈飞，下达的指令。我突然觉得很悲哀。为他，也为我自己。

我曾经爱过的男人。现在，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而提着线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