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公司展示厅的中央，手指轻轻抚过玻璃展柜中最新一代的表情面具。

这些薄如蝉翼的高分子材料制品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每一张都凝固着不同的情绪——喜悦、悲伤、愤怒、惊讶，栩栩如生得几乎能听见它们呼吸。

"林设计师，发布会还有二十分钟开始。"助理小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夏点点头，

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平板电脑，调出最后一遍检查清单。作为表情面具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这次新品发布对她而言意义非凡。三年来的心血，终于要呈现在世人面前。

"测试数据都确认过了吗？"她头也不抬地问道，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全部通过了48小时连续佩戴测试，情绪识别准确率达到99.3%，

比上一代提高了12个百分点。"小刘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媒体已经在会场就座了，他们看到'真实表情3.0'一定会疯狂的。

"林夏嘴角微微上扬。是的，这就是她创造的奇迹——不再是简单的面部覆盖物，

而是能读取佩戴者脑电波、精确模仿人类表情的高科技艺术品。戴上它，

内向的人可以瞬间变成社交达人，面瘫患者能重获表达情感的能力，

甚至特工可以完美伪装成任何角色。"林姐，你的手机在震动。

"小刘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包。林夏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程朗"的名字和一张两人在实验室的合影。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拍。

程朗，她的大学同学，现在的男友，神经科学研究所最年轻的项目负责人。

正是他的基础研究为表情面具提供了核心技术。"喂？"她接通电话，

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夏夏，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程朗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回音，显然他还在所里。"一切就绪，就等上场了。"林夏看了看手表，

"你能赶过来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恐怕不行，

实验出了点状况...我必须留下来处理。"程朗的声音突然压低，"听着，夏夏，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关于面具的神经链接技术，我们可能低估了它的——""林设计师！

张总找你！"市场部的小王突然闯进展示厅，声音大得连电话那头的程朗都能听见。

"我得挂了，"林夏匆忙说道，"发布会结束后我去找你。爱你。"挂断电话后，

林夏皱了皱眉。程朗最后那句话让她感到一丝不安。什么叫做"低估了它的"？它的什么？

但眼下没有时间细想，张世杰——公司的CEO正大步朝她走来，西装革履，

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商业微笑。"林夏，准备好了吗？这将是我们公司历史上最重要的时刻。

"张世杰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踉跄。"当然，张总。

"林夏强迫自己露出专业微笑，"3.0版本将重新定义人机交互的边界。

"张世杰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展柜中的面具，眼神中闪过一丝林夏读不懂的情绪。

"走吧，媒体等着见我们的天才设计师呢。"发布会进行得异常顺利。林夏站在聚光灯下，

向全世界展示着这项革命性的技术。台下闪光灯不断，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

当她亲自演示如何通过思维控制面具表情变化时，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设计师，

有用户反映上一代面具偶尔会出现表情与真实情绪不符的情况，

3.0版本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一位戴眼镜的女记者举手提问。

林夏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感谢你的问题。我们在3.0版本中加入了双重校验系统，

面具不仅读取表层的脑电波，还会监测心率、皮肤电反应等生理指标，

确保表情与内心状态完全同步。事实上..."她停顿了一下，想起程朗未完的话语，

但很快继续道，"准确率已经达到99.3%，几乎可以说完美。"发布会结束后，

林夏婉拒了庆功宴的邀请，驱车直奔程朗的研究所。夜幕已经降临，

研究所大楼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程朗的实验室在五楼最尽头。林夏输入密码，门锁发出"滴"的一声，

但门纹丝不动。她皱眉，又试了一次，依然没有反应。

"奇怪..."她掏出手机拨打程朗的号码，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正当她考虑是否要联系保安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夏转身，

看到程朗的同事李博士正抱着一摞文件走来。"林设计师？"李博士推了推眼镜，

"你来找程朗？""是的，我们约好了...但他不在实验室，电话也打不通。

"林夏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安。李博士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程朗今天下午就离开了，

说有急事。他没联系你吗？"林夏摇摇头，心跳开始加速。

"他说实验出了问题...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实验？"李博士皱眉，

"我们的项目一切正常啊。不过..."他犹豫了一下，"程朗最近确实有些反常，

经常工作到很晚，还特意要求单独使用脑电扫描室。"林夏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程朗从不隐瞒他的研究内容，尤其是与她工作相关的部分。"我能看看他的实验室吗？

也许他留下了什么信息。"李博士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用我的卡吧。

不过别碰任何设备，有些实验很敏感。"林夏道谢后刷卡进入程朗的实验室。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电脑屏幕保护程序缓缓变换着几何图案。她轻触鼠标，屏幕亮起，

提示输入密码。她试着输入程朗常用的几个组合，都不正确。正当她准备放弃时，

余光瞥见桌角的一张便签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串数字：1128#。他们的纪念日。

密码正确。电脑桌面显示出来，林夏快速浏览着文件夹。

一个名为"涅墨西斯"的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双击后，系统提示需要更高权限。

"涅墨西斯..."林夏喃喃自语，这是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

程朗为什么会用这个名字命名文件夹？她继续搜索，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U盘。插入电脑后，

U盘里只有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和一个文本文件。

文本文件内容只有一句话："当面具学会思考，谁才是真正的佩戴者？

"林夏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点开视频，程朗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正是这间实验室，

但看起来像是深夜，只有台灯提供照明。"夏夏，如果你看到这个，

说明事情已经发展到我无法控制的地步。"视频中的程朗面色凝重，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我们的研究...不，应该说是张世杰要求我进行的研究，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表情面具的神经链接技术可以双向传输，不只是从大脑到面具，

还能反过来影响佩戴者的情绪和...思维。"林夏倒吸一口冷气。"更可怕的是，

"视频中的程朗继续说道，"高频使用者的脑电波模式会被面具记录并...模仿。

我不知道张世杰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我发现他在收集特定人群的神经模式数据。

我已经复制了关键研究资料，藏在——"视频突然中断，屏幕上只剩下雪花噪点。

林夏反复尝试重新播放，但文件已经损坏。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林夏猛地转身，

看到李博士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林设计师，你得看看这个。"他的声音颤抖着，

"保洁阿姨在脑电扫描室发现了...血迹。"林夏跟着李博士来到走廊尽头的扫描室。

门半开着，里面没有开灯。她伸手按下开关，荧光灯闪烁几下后亮起，

照亮了房间中央的一滩暗红色液体和几片碎玻璃。"已经通知保安和警方了，"李博士说，

"但奇怪的是，监控显示程朗下午三点十五分独自离开了大楼，之后没有人进入过这个房间。

"林夏蹲下身，强忍着恶心检查地面。在血迹边缘，

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体——程朗一直挂在钥匙链上的U盘盖子，

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缩写。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林夏接通电话，却只听到一阵奇怪的电子杂音，像是某种扭曲的笑声，

持续了几秒后通话中断。林夏回到程朗的实验室，将U盘小心地收进包里。离开前，

她注意到白板上有一串被擦得几乎看不清的数字，像是匆忙中留下的。她拍下照片，

决定回家再仔细研究。回到公寓已是深夜。林夏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寒意。她将U盘插入自己的电脑，

尝试破解那个加密文件夹。三小时后，当城市渐渐陷入沉睡，林夏终于解开了第一层密码。

文件夹里是一系列研究笔记和脑部扫描图像，日期显示是过去三个月内的。

她打开最近的一份文档，

标题让她浑身冰凉：《意识转移的可行性验证——基于表情面具的神经链接技术》。

文档内容充满专业术语，但核心观点清晰得可怕：程朗的实验证明，

通过特殊调制的表情面具，一个人的神经模式可以部分覆盖另一个人的，

尤其是在长期佩戴的情况下。更令人不安的是，

文档末尾提到"志愿者出现人格解体和记忆混乱症状"，

而实验赞助方——表情面具公司——坚持要求继续推进研究。林夏的视线模糊了，

泪水滴落在键盘上。程朗发现了什么？张世杰究竟在策划什么？而此刻，她的男友在哪里？

她拿起手机，决定给张世杰打电话质问，却在拨号前停了下来。如果程朗真的遭遇不测，

贸然行动可能打草惊蛇。她需要更多证据。林夏打开公司内网，登录自己的设计师账户，

调出表情面具3.0的核心代码。一行行检查后，她发现了异常——在情绪识别模块深处，

嵌套着一个她从未编写过的子程序，标记为"NPv2.3"。

这个程序会记录佩戴者的脑电波特征，并通过云端上传到某个服务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代码注释中反复出现一个词："模板"。

林夏的思绪回到发布会上那个女记者的提问——"表情与真实情绪不符"。

当时她以为是技术缺陷，但现在看来，可能是面具在某种情况下覆盖了佩戴者的真实表情，

代之以...别人的表情？

她想起程朗视频中的话："高频使用者的脑电波模式会被面具记录并模仿。"窗外，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雷声轰鸣。林夏跳了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处于巨大的危险中。

她迅速将U盘内容备份到加密云存储，然后删除了本地文件。第二天清晨，

林夏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办公区比往常安静，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小刘匆匆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林姐，张总找你，看起来...很严肃。

"林夏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向CEO办公室。推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世杰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西装笔挺。"林夏，"他没有转身，"发布会很成功，

今早股价涨了15%。""谢谢，张总。"林夏谨慎地回答。"但是，"张世杰突然转身，

眼神锐利如刀，"有人告诉我你昨晚去了神经科学研究所，还进入了程博士的实验室。

能解释一下吗？"林夏的心跳几乎停止。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快？"程朗是我男友，

我们约好见面但他失联了，我只是担心...""程博士请了紧急事假，"张世杰打断她，

"家中有急事回了老家。他应该告诉你的。"这明显是谎言。程朗父母早逝，哪来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