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点在闪烁。祁平凡的意识从深海般的水底缓慢上浮。光点逐渐扩大，

形成模糊的影像——天花板上的LED灯，苍白如病房。他的喉咙里插着管子，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灼痛。身体像是被拆散后拙劣地重组，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

"第四次重置完成。"一个机械女声宣布，"生命体征稳定。记忆擦除率...错误，

无法计算。"视野边缘出现了一只手，戴着医用手套，调整着输液袋的流速。

祁平凡转动眼球，看到一张陌生的护士面孔。"欢迎回来，祁先生。

"护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您现在是第四次人生了。当前年龄22岁，

职业是大学研究生。您的家人正在等候室..."祁平凡想说话，但管子阻止了他。

更奇怪的是，他应该感到困惑——第四次人生？重置？——但某种深层的认知告诉他，

这一切都符合预期。就像一场精心排练过的戏剧，他只是按剧本走到这一步。

护士开始移除呼吸管。当冰冷的器械滑出喉咙时，祁平凡剧烈咳嗽起来，

但随即吸入宝贵的自由空气。"我...记得。"他嘶哑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护士的眉毛微微抬起："当然记得。您保留了完整记忆，这是新规定。"她递给他一杯水，

"程墨博士特别批准了。"水杯在祁平凡手中颤抖。程墨。

这个名字像钥匙般打开了一扇门——记忆如洪水般涌回。透明舱体，蓝色液体，

苏芮在控制台前的侧脸...还有紫色晶体溶解在血液中的温暖感觉。

他小心地控制面部表情，不露出任何破绽。如果程墨认为重置成功了，

那么扮演一个茫然的受害者更有利。"我妹妹呢？

"他试探性地问道——根据伪造的人生履历，他应该有个妹妹。

护士查看平板电脑："李**正在三楼咖啡厅。需要我叫她来吗？"祁平凡摇摇头，

慢慢坐起身。眩晕袭来，但很快消退。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静脉注射的痕迹，

但没有血清造成的紫色血管网。身体检查显示，除了预期的术后虚弱外，没有明显损伤。

紫色晶体似乎完美地完成了它的工作，没有留下可检测的痕迹。"我可以走了吗？

""还需要最后一项检查。"护士拿起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头盔和显微镜的结合体，

"脑波同步测试。请保持静止三十秒。"头盔降下，罩住祁平凡的头部。

内部有无数细小的探针轻触头皮，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他本能地想要抵抗——这明显是在检测他的记忆状态——但随即放松下来。

紫色晶体的保护应该包括这种扫描。"测试完成。"三十秒后头盔升起，"无异常。

您可以更衣出院了，祁先生。公民咨询员将在明天拜访您，协助适应新人生。

"更衣室的镜子里，祁平凡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年轻，健康，

眼中却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

口袋里有新人生的所有必需品：身份证、学生证、终端机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简单的一行字：「图书馆古籍区，B排17架。」一小时后，

祁平凡坐在图书馆昏暗的角落里。B排17架全是关于神经科学的纸质书，

其中一本《海马体与记忆形成》明显比其他书更旧。他抽出这本书，

从夹层中找到一个微型投影器。投影器启动后，显示出穆小舟的影像。她看起来疲惫不堪，

右眼肿胀，但眼神依然锋利。"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活过了第四次重置，而且记忆还在。

"影像中的穆小舟压低声音，"听着，苏芮被关在重生中心地下七层。

系统已经发现茉莉协议的存在，正在全力清除它。我们只有不到48小时了。

"影像切换为重生中心的建筑蓝图，其中一个区域被标红。"公投系统有个漏洞。

"穆小舟继续解释，"投票机制本身是双向的——不仅能决定谁被重置，

也能反向查询投票者信息。我们黑进了后台，明天公投直播时，

你可以用管理员权限启动反向查询，曝光所有投过票的公民的隐私数据。

这会让系统瞬间崩溃。"听起来太简单了。祁平凡皱眉，直觉告诉他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果然，穆小舟的下一句话是："问题是，只有系统评估员级别的权限才能启动反向查询。

而唯一还活着的评估员是..."影像突然中断。图书馆的灯光全部亮起，

广播响起："各位读者请注意，临时安全检查即将开始，请配合工作人员出示身份证明。

"祁平凡迅速销毁投影器，将书放回原位。安全检查？在他刚拿到关键信息后？

这不可能是巧合。两个安保人员进入古籍区，手持生物识别扫描仪。祁平凡保持镇定，

假装专注阅读。当扫描仪对准他时，设备发出轻微的哔声。"祁平凡先生？

"较高的安保人员问道，"请随我们去一下办公室。有关您的学生贷款有些文件需要签署。

"低劣的谎言。但反抗现在只会打草惊蛇。祁平凡微笑着点头，

同时用脚尖将投影器的残骸踢到书架下方。穿过图书馆大厅时，

他注意到所有出口都有安保把守。更奇怪的是，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制服都不太合身，

而且动作过于警觉——根本不是普通保安，而是特工。他们将他带进一间会议室。

长桌尽头坐着程墨，面前的全息屏显示着祁平凡的脑部扫描数据。"祁先生。

"程墨微笑着示意他坐下，"感觉如何？第四次人生还适应吗？

"祁平凡决定继续扮演角色："还...有些混乱。我记得被重置，但细节模糊。

""正常现象。"程墨推了推眼镜，"事实上，你的记忆保留度超出预期。92.3%，

创纪录了。"他的笑容变得冰冷，"尤其是考虑到我们使用了最高级别的记忆擦除协议。

"陷阱。祁平凡的肌肉绷紧，随时准备行动。但会议室的门已经锁死，

窗外闪过狙击激光的红点。"你体内有某种物质抵抗了重置。"程墨调出另一组数据，

"我们暂时无法识别它的成分，但它显然与苏芮博士的研究有关。

告诉我她在哪里植入的这个程序，过程会轻松很多。

"祁平凡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我的记忆保留是异常现象，

那应该由你们的系统缺陷负责。"程墨叹了口气，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

墙面变成透明显示屏，显示出地下室的监控画面——苏芮被束缚在一张椅子上，

电极贴在她的太阳穴。她看起来憔悴不堪，但眼神依然清醒。"茉莉协议已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