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回到家,徐诺一眼看中了我的房间。
“那就换。”
霍衡轻描淡写地替我做了决定。
“明月根本不在乎这些,这些精致的小东西,她一向不看重。”
我默不作声地收拾行李。
行李不多,多了影响逃命,衣服也大都是灰色调,霍衡说过,影子不需要太鲜艳的衣服。
我腾出位置,衣柜里取而代之的,是霍衡给徐诺精心挑选的九十九件张扬的彩色裙子。
鲜艳的颜色刺得我眼睛生疼。
徐诺走进来,依旧冷着脸,看着价值不菲的衣服,嘴角却隐隐有一丝傲然的喜意。
她吐槽道:“直男审美!”
霍衡气得发笑,捏着她的下巴把玩。
“**就扔给明月,她一辈子都没穿过这种衣服,你还嫌弃?”
徐诺不屑地皱了皱鼻子,跑进房间开始布置。
我喉咙发紧,飞速地朝霍衡打手语。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里又不少你一间房,你非要走,难道是存心想让诺诺愧疚?”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浑身僵直。
他叹了口气,握住了我的肩膀。
“明月,诺诺不比你,糙惯了,她敏感,心思细,你多担待一些。”
多好笑,认识一个月的人,居然值得他以一副家长的口吻,恳求和他并肩了半辈子的我。
我死死地盯着他,心脏像是被踩得稀巴烂。
许久,仿佛卸下了满身力气,点了点头。
霍衡一直冷着的脸色这才好转,凑近,柔和地碰了碰我额头上的伤口。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别真被砸成小傻子了。”
徐诺却在此时打开门,高傲地扬起下巴。
“收拾好了。”
霍衡眼神倏地一软,立刻松开我走进房间。
灰扑扑的房间经过布置,变得鲜亮,富有生气。
墙壁上贴满了他们在旋转木马上搞怪的照片。
这幅画面要是让那些仇家看见,估计要笑掉大牙。
毕竟谁能相信,对他们残忍到要赶尽杀绝的霍衡,居然也能这么鲜活又幼稚地活着。
我恍惚地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调情。
“我对你这么好,怎么还是不笑?”
“我从来没笑过,你以为自己是周幽王?”
“那要怎么才肯笑?”
徐诺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伸出一根手指,轻飘飘地说:
“第一,不准和这个聋子说话。”
于是。
直到第二场比赛开始,霍衡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两个赛场上,霍衡和徐诺分别开始比赛。
霍衡对面是个冲劲很猛的小将。
技术不错,可在霍衡这个蝉联三届冠军的面前,额头依旧冒出来一层虚汗。
输赢,似乎已经相当分明。
他一心二用,根本没有把对手放在心上,余光频频看向对面赛场。
随着一声急促的哨音,霍衡手腕一偏,下一枚棋子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二次爆冷。
困在记者提问窘境中的徐诺松了一口气,所有火力都被霍衡分担到了自己身上。
他平淡地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输赢本就很正常,世界上难道有处处都能做到完美的人吗?”
我茫然地攥紧了衣角。
什么时候,万事力争完美的霍衡居然也会体谅人了?
曾经他对我千宠万宠,但只要我做得不够完美,得到的只有难捱的折磨。
哪怕伤口磨烂,脱水到无法呼吸的地步,他也只是叹一口气。
“别怪我,明月,这就是不完美的代价。”
一个黑黢黢的镜头忽然对准了我的脸。
记者提问的角度格外犀利。
“徐**,你现在哭是为了霍先生爆冷出局,还是仅仅要做面子功夫,装出一副猫哭耗子的慈悲模样?”
我抹去脸上的泪,淡然笑了。
“都不是,我哭我自己。”
哭那个,被逼着摸爬滚打十多年,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不必事事完美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