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灾星降世冰冷的雨丝抽打着破败的瓦檐,也抽打着产房外焦灼等待的心。屋内,
女人凄厉的嘶喊声穿透雨幕,带着一种撕裂生命的绝望。
当那声微弱的、如同小猫般的啼哭终于响起时,屋外的男人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迎接他的,
不是新生的喜悦,而是稳婆惨白的脸和床上妻子迅速流失的温度与生命。
她拼尽全力诞下了一个女婴,自己却像燃尽的蜡烛,在血泊中迅速熄灭。
男人抱着襁褓中皮肤发紫、哭声细弱的女婴,望着妻子失去生息的脸,
巨大的悲恸瞬间淹没了他,喉咙里堵着石块,连哭都发不出声。窗外,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浓黑的雨夜,仿佛上天无情的嘲弄。这个在死亡阴影中降生的女婴,
被匆匆取名为“巫艳”——一个带着不祥艳丽色彩的名字,
仿佛预示着她未来荆棘丛生、浸透血泪的命运。而她的出生,
成了她背负的第一桩、也是最深重的“罪孽”——克死生母。父亲巫大柱,
一个沉默寡言的庄稼汉,一夜之间失去了挚爱,
怀里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仿佛吸食了妻子生命的“灾星”。悲痛啃噬着他的灵魂,
对这个女儿,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和疏离。他笨拙地喂养她,动作僵硬,
眼神里混杂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恨。
巫艳在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与冷漠中长大。她瘦弱得像一株随时会被风吹折的豆芽,
小小的脸上很少有孩童的天真笑容,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安静。她不懂什么是“克死”,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父亲身上那股沉甸甸的、冰冷的悲伤,以及村人投向她时,
那种毫不掩饰的嫌恶与避之不及的眼神。她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走路说话,
而是如何蜷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四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席卷了巫大柱。
他倒在田埂上,浑身滚烫,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亡妻的名字。
村里懂点草药的赤脚郎中来看过,摇摇头,说是急症攻心,加上这些年“心气郁结,
身子早就掏空了”。人们窃窃私语,
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个躲在门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的小小身影上。“看吧,
我就说……”“唉,可怜大柱,
到底还是被克死了……”“这孩子……留不得啊……”这些低语如同毒蛇,
钻进巫艳幼小的耳朵。父亲在病榻上挣扎了三天,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咽了气。弥留之际,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望向角落里的巫艳,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一丝……解脱?
巫艳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被无形的冰水淹没。她没有哭,
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自己单薄的身体,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空洞得令人心悸。
她隐约明白了,“克死”父亲,是她的第二桩“罪”。祖父母,这对饱经风霜的老人,
在短短几年间接连承受了丧媳、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彻底击垮了他们。
祖父原本还算硬朗的身子迅速佝偻下去,整日坐在门槛上,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
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祖母则变得神经质,常常在夜里惊醒,指着黑暗的角落尖叫,
说看到了儿子和儿媳的鬼魂在哭泣。他们把所有的悲愤和无处宣泄的痛苦,
都化作了对巫艳的冷漠与迁怒。他们依旧给她一口饭吃,让她不至于饿死,
但眼神里再无半点温度,仿佛她只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
一个活着的、时刻提醒他们失去至亲的诅咒象征。祖父在一个阴冷的秋晨被发现倒在院中,
身体早已僵硬。过度悲伤导致的心疾带走了他。仅仅三个月后,
精神恍惚的祖母在去河边洗衣时失足落水,再也没能爬上来。村里彻底炸开了锅。“扫把星!
”“天煞孤星!”“克**了!”这些恶毒的诅咒如同实质的石头,
狠狠砸向年仅六岁、衣衫褴褛、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巫艳。她成了整个村子的禁忌,
一个行走的瘟神。没人敢收留她,甚至没人愿意靠近她十步之内。她像一只肮脏的流浪狗,
蜷缩在村口废弃的土地庙里,
靠着村民偶尔远远扔过来的、如同施舍给乞丐的残羹冷炙勉强维生。
寒风呼啸着穿过破庙的缝隙,像无数冰冷的针扎在她身上。她抱着膝盖,
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她不懂什么是命运,
但她清晰地知道一件事:她是灾星,靠近她的人,都会死。这个认知像烙印一样,
深深烫在她的灵魂深处。(二)微光乍现:王家的救赎日子在麻木和寒冷中一天天滑过,
巫艳像一株生长在阴影里的苔藓,沉默而卑微。直到那个初雪飘落的日子。
村里富户王守仁夫妇从邻村访亲归来,马车经过村口破庙时,
眼尖的王夫人李氏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瘦小身影。雪花落在她单薄破烂的衣衫上,
她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与那冰冷的石头融为一体,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李氏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她不顾丈夫的低声劝阻,执意下了车,
踩着薄薄的积雪走向破庙。“孩子?”李氏的声音温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巫艳猛地一颤,
像受惊的兔子般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戒备,
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李氏看清了她的脸:污垢下是惊人的苍白,
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唯独那双眼睛,大得吓人,里面却没有任何光亮,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李氏的心揪紧了。她听说过这个孩子的“恶名”,
但此刻眼前这个脆弱得像随时会碎裂的琉璃娃娃,哪里像什么煞星?
分明是一个被命运和流言撕扯得遍体鳞伤的小生命。王守仁叹了口气,也跟了进来。
这位敦厚的乡绅看着巫艳的模样,眉头紧锁。“造孽啊……”他低声说。李氏蹲下身,
不顾巫艳身上的污秽和可能带来的“晦气”,解下自己厚实的斗篷,
轻轻裹住了巫艳冰冷僵硬的身体。温暖骤然降临,巫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
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暖意让她不知所措,甚至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慌。
李氏看着她惊恐的眼神,心中一酸,伸出手臂,
将这个瘦骨嶙峋、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小小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不怕了,
孩子,不怕了……”李氏的声音带着哽咽,温暖的怀抱像坚固的堡垒,
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冰冷的目光。王守仁看着妻子怀里的孩子,
那麻木空洞的神情让他也忍不住动容。他走上前,用宽厚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巫艳瘦削的肩膀,
沉声道:“跟我们回家吧。”“家?”这个字眼在巫艳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她想起了那些刻骨的诅咒——“克死所有帮助她的人”!她猛地挣扎起来,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想要挣脱这温暖的束缚,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不……不行……会死……你们会死……”她语无伦次地嘶喊着,眼泪第一次汹涌而出,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恐惧——恐惧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会像之前的亲人一样,
被她亲手“克”死。李氏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她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傻孩子,别听那些胡说!那是意外!是命!跟你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爹娘!走,
跟娘回家!”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力量。王守仁也蹲下身,
用粗糙的大手擦去巫艳脸上的泪水和污垢,眼神坚定:“对,回家!以后王家就是你的家!
”就这样,在漫天飘落的初雪中,巫艳被王家夫妇紧紧拥着,
带离了那座冰冷的、象征着她悲惨童年的破庙,
走向了那个对她而言如同梦幻般温暖的院落——王宅。
(三)七年暖阳:融入与挣扎王家的宅院宽敞明亮,干净整洁,
处处透着殷实人家的安稳气息。对于巫艳来说,这里的一切都陌生得让她惶恐。
光滑的青砖地面,温暖的炭盆,柔软的床铺,
还有丰盛的、冒着热气的饭菜……这些都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她被李氏亲自梳洗干净,
换上了王家小女儿王秀儿小时候的干净棉袄。当李氏用温热的毛巾擦去她脸上经年的污垢,
露出那张虽然瘦削但眉目清秀的小脸时,
李氏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多好的孩子啊……”巫艳僵硬地站着,任由李氏摆布,
眼神里依旧充满了不安和茫然。王家有两个孩子。长子王瑞,十四岁,正在镇上学堂读书,
性格温和有礼。小女王秀儿,十岁,天真活泼,是家里的开心果。
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背负着“灾星”恶名的姐姐,两个孩子最初是好奇和一丝本能的戒备。
尤其是王秀儿,看着母亲对这个陌生姐姐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拿出了自己心爱的旧衣服,
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和别扭。“娘,她……她真的不会害我们吗?”私下里,
王秀儿曾拉着李氏的衣角,怯生生地问。李氏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女儿的眼睛:“秀儿,
记住,那些都是别人瞎说的。艳儿和你一样,都是爹娘的孩子。她吃了很多苦,
我们要对她好,知道吗?”王瑞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默默观察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妹妹,
学着父母的样子,把自己的糖果分给她,尽管巫艳总是低着头不敢接。巫艳在王家的生活,
起初如同一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梦。她不敢上桌吃饭,总是缩在角落。李氏便端了碗,
陪她坐在小凳子上一起吃。她不敢睡柔软的床铺,总觉得会弄脏它,夜里蜷在床角的地板上。
王守仁发现后,二话不说把她抱回床上,笨拙地给她掖好被角。她抢着做最脏最累的活,
扫地、喂猪、清洗夜壶,仿佛只有拼命干活,才能证明自己不是白吃饭的累赘,
才能稍稍抵消内心那巨大的、随时可能连累恩人的恐惧。王氏夫妇心疼得不行,
李氏常常从她手里夺下工具,拉着她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温暖的掌心捂着:“好孩子,
不急,慢慢来。这些活儿不用你一个人做。来,跟娘学绣花好不好?
”王守仁则会在她劈柴时,默默接过沉重的斧头,示范给她看更省力的方法。
这份毫无保留的温暖,像冬日里持续不断的暖阳,一点点融化着巫艳心中冻结了多年的坚冰。
那空洞的眼神里,开始有了细微的光亮。她会在李氏教她女红时,笨拙地穿针引线,
偶尔抬头,撞上李氏温柔含笑的目光,会迅速低下头,嘴角却牵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她会在王守仁从镇上回来,带回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分给孩子们时,悄悄躲在柱子后面,
看着王瑞和秀儿兴奋的笑脸,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向往。王守仁总会发现她,
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单独给她准备的糖人或者泥哨,塞到她手里:“艳儿,拿着玩。
”那粗糙却温暖的手掌碰到她的手时,她还是会下意识地瑟缩一下,但接过东西后,
会紧紧攥在手心,很久很久。最让她感到一丝暖意的是王瑞。
这个少年不像秀儿那样情绪外露,却总是默默地关照她。下雨了,
他会把伞悄悄往她这边倾斜;看到她提水吃力,他会“恰好”路过,接过水桶;在饭桌上,
他会不动声色地把肉菜往她面前推一推。他从不主动跟她多说话,但那份无声的善意,
像涓涓细流,悄然浸润着巫艳干涸的心田。然而,那“灾星”的烙印从未真正消失。
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如同附骨之蛆,总会通过各种途径钻进她的耳朵。“王家胆子真大啊,
敢收留那煞星!”“等着瞧吧,王家怕是要倒大霉了!”“可怜王善人两口子,心肠太好,
怕是要被克得家破人亡……”每当听到这些,巫艳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瞬间冻结。她会变得更加沉默,干活更加拼命,
仿佛想用身体的劳累来麻痹内心的恐惧和负罪感。有一次,王守仁去邻县收租,
路上遇到山石意外滑落,虽然人无大碍,但拉车的骡子受了惊,摔断了腿,货物也损失不少。
消息传回村里,立刻被好事者与巫艳联系起来。“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那扫把星开始发威了!”“王家这才收留她多久?王老爷就差点出事!
”这些话传到巫艳耳中,如同五雷轰顶。她把自己关在柴房里整整一天,不吃不喝,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血痕。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几乎将她吞噬。她甚至想连夜逃走,
逃离这个给了她温暖和希望,她却可能带来毁灭的地方。是李氏强行打开柴房的门,
紧紧抱住浑身冰冷颤抖的她,一遍遍地告诉她:“那是意外!跟你没关系!爹只是运气不好!
他好好的,马上就回来了!”王守仁回来后,不顾疲惫,第一时间找到脸色惨白的巫艳,
拍着她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傻丫头,想什么呢?你爹我走南闯北多少年,
这点小风浪算什么?别听外面那些混账话!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王家夫妇用他们无条件的信任和坚定的爱护,一次次将巫艳从自我毁灭的边缘拉回。
七年时光,在日复一日的关爱、小心翼翼的融入和内心的激烈挣扎中缓缓流逝。巫艳长高了,
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也不再是全然空洞,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孤寂和恐惧,
被王家给予的温暖暂时压制,深埋心底。她早已把这里当成了真正的家,
把王氏夫妇视为再生父母。这份恩情,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感激涕零,
却也让她时刻警醒——不能连累他们,绝对不能!这份警觉,成了她心中一根紧绷的弦。
(四)利刃穿心:言语的祭刀那根紧绷的弦,在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猝然崩断。
连日的暴雨倾盆而下,河水暴涨,浑浊的浪涛翻滚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
不断冲刷着脆弱的堤岸。上游几个村子已经遭了灾,房屋倒塌,田地被淹。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巫艳所在的村子蔓延开来。人们聚集在祠堂,气氛凝重而焦躁。
几个须发皆白、自诩通晓天机的族老,捻着胡须,
忧心忡忡地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和汹涌的河水。“这是河神发怒了!”“定是我们心不诚,
供奉不足,惹恼了河神!”“必须献上最虔诚的祭品,才能平息神怒,保住家园!”“对!
献祭!要献上最‘洁净’、最能代表我们诚意的祭品!”“洁净”二字,
在压抑的空气中被反复提及,带着一种残酷的暗示。人们窃窃私语,
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祠堂角落的方向,仿佛在寻找一个早已被命运标注好的目标。
巫艳站在人群外围,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股寒意却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太熟悉这种目光了——那是一种看待“祭品”的目光,一种看待“牺牲”的目光。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就在这时,王守仁和李氏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们是去下游查看自家一处临河田产的,那里地势低洼,情况危急。
祠堂里压抑的气氛和族老们关于“献祭”的议论,让他们心头蒙上浓重的阴影。
李氏担忧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巫艳,下意识地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王瑞也在人群中,
他正和几个同窗少年焦急地讨论着如何加固堤岸。十五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坚信人定胜天,
对“献祭”这种愚昧的说法嗤之以鼻。他大声说道:“当务之急是组织人手,加固河堤,
搬运沙袋!光靠祭祀有什么用?”他的话引来一些年轻人的附和,
却也惹恼了那些固执的族老。“黄口小儿,懂得什么!”一位族老厉声呵斥,“河神之怒,
岂是凡力能抗?心不诚,再多的沙袋也挡不住滔天洪水!”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
像锁定猎物的鹰隼,落在了巫艳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依老夫看,河神震怒,
或是因为我们村中藏有……不祥之人,污秽了地气,冲撞了神灵!”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巫艳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好奇或戒备,
而是**裸的、带着恐惧和厌弃的审判。巫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仿佛被无形的利箭钉在了原地。“胡说八道!”王守仁怒不可遏,一步跨出,
将巫艳和李氏牢牢护在身后,声如洪钟,“天灾就是天灾!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要祭河神,我王家出钱买三牲!十头猪,五头牛!够不够诚意?”“王善人,
这不是钱的问题!”另一个族老阴恻恻地开口,“河神要的是至诚!
要的是能涤清污秽、平息神怒的‘洁净’之身!此女命格奇特,自幼孤煞,父母双亡,
克尽亲族,此乃天弃之人!唯有她以身献祭,方能显示我村对河神的敬畏与忏悔,
方能洗净我村被其污浊之气沾染的污秽!此乃天命所归,非人力可违!”“天命所归?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族老,“你们这是草菅人命!艳儿是我王家的女儿!谁敢动她!
”王瑞也冲上前,护在父母和巫艳身前,怒视着族老:“谁敢碰我妹妹!”然而,
在洪水灭顶的恐惧面前,愚昧和自私往往能轻易压倒理智和善良。族老的话如同魔咒,
点燃了村民心中最深的恐惧。“对!就是她!她一来,我们村就没安生过!”“献祭!
用她献祭河神!”“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村子!”“王家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全村人啊!
”……群情激愤,恐惧转化成了疯狂的排挤和恶意的洪流,瞬间将王家四口人淹没。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