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谈了三年的男友陈屿,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毫无征兆地提了分手。他说腻了,不爱了,
让我滚,滚出他的人生。后来我才知道,他说“滚”的时候,
舌头底下压着一张脑癌晚期的诊断报告。他不是不爱我了,他是快死了。他亲手将我推开,
是用最锋利的刀子,为我剜开一条活路。可他不知道,没有他的路,才是绝路。
01“我们分手吧,苏晓。”陈屿的声音像淬了冰碴子,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又冷,又硬,又疼。今天是九月三号,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的纪念日,也是我二十六岁的生日。
我的左手拎着刚取回来的定制蛋糕,右手提着他最爱吃的那家海鲜。
蛋糕上用奶油裱着一行花体字:“陈屿与苏晓,三周年快乐,生日快乐。”我甚至想好了,
等他吹完蜡烛,就把那张“未来家庭规划表”拿给他看。可现在,那个叫陈屿的男人,
正堵在门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冷冷地睥睨着我。“你说什么?”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讥诮又凉薄的弧度。
“我说,我玩腻了。”“苏晓,三年了,够久了。”“你没听懂吗?”他的身后,
立着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不是我的。是他的。他要走。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
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我的心,猛地向无底深渊坠去。“啪嗒!”手里的蛋糕和海鲜,
应声落地。奶油溅上了他笔挺的西装裤脚,油腻的汤汁也糊脏了我精心挑选的白色长裙。
“玩腻了?”我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上,
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冷硬的、不耐烦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荒漠。“陈屿,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的声音在发抖,抖得不成样子。他真的抬眼,直直地看向我,
那双曾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睛,此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苏晓,别让我把话说得更难听。
”“这房子是我租的,房租下周到期。”“你明天之前,搬出去。”说完,他拉起行李箱,
像躲避什么瘟疫一样,错身绕过我和地上的狼藉。他的肩膀,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碰到我。
“砰!”防盗门被重重地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也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我僵在原地,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瞬间被冻结了。直到冰冷的泪水砸在地板上,
与奶油和油污混在一起,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一个星期前,他还抱着我,温柔地吻着我的额头,说要给我一个全世界最棒的生日惊喜。
三天前,我们还在沙发上依偎着,规划着十一假期去大理的行程,连民宿都订好了。
昨天晚上,他还发消息提醒我,台风要来了,下班早点回家,别淋雨。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所有的爱意都变成了蚀骨的厌弃?我疯了一样冲到窗边,拉开窗帘。
楼下,他决绝的背影正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向小区门口,没有一次回头。我的世界,
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我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整夜,试图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想不到。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争吵,没有冷战,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疏离。
他就像一个最精湛的演员,直到落幕的前一秒,都还在完美地扮演着深爱我的角色。然后,
毫无预警地,谢幕,退场,把我一个人丢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第二天,我像个游魂,
开始收拾东西。衣柜里,他所有的衣服都不见了,连根领带都没留下。浴室里,
他的牙刷、毛巾、剃须刀,都没了踪影。书房里,他最宝贝的那些专业书和飞船模型,
也全都消失了。他走得那么彻底,仿佛要将自己在这间屋子里生活了一千多个日夜的痕迹,
全部抹杀干净。我蹲下身,用抹布擦拭着地板上早已干涸的奶油。在沙发底下,
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是一个被捏得变了形的白色药盒。我拿出来,借着窗外的光,
看清了上面的字——“奥氮平片”。这是一种强效的镇静、安眠、抗焦虑药物。
可陈屿的睡眠一直很好,规律运动,生活健康得像个老年人,从没有什么焦虑症状。
他为什么要吃这个?我捏着那个小小的药盒,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根据地,
却又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他在说谎。这个分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
而我,必须揭穿它。02我没有搬走。这房子是我们一起找的,押金我付了一半,
凭什么他让我滚我就滚?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走。这里是我们最后的连接点,一旦走了,
茫茫人海,我去哪里找他?我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屿的微信、电话,
全部拉黑了我。我换了手机号打过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然后再次被拉黑。
他做得滴水不漏,就是要彻底从我的世界里蒸发。我压下心里的恐慌,冲到他公司。“你好,
我找一下你们技术总监,陈屿。”前台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公式化地对我微笑。
“不好意思,女士,陈总监上周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上周?
那个我们还在规划旅行的上周?他一个字都没有对我提过!我的心,又沉了一分。
“那你们知道他去哪了吗?”“这个属于员工个人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我被礼貌地请出了写字楼,站在楼下,只觉得秋风刺骨。他到底在谋划什么?为了离开我,
连前途似锦的工作都不要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林薇。她是陈屿的同事,
一个能力出众的女强人,我见过几次,她看陈屿的眼神,总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或许和她有关。我从陈屿的电脑里,找到了林薇的联系方式,
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苏晓?”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是我。”我开门见山,
“陈屿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是。”一个字,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胸口。“他在哪?”我的声音都在抖。“苏晓,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林薇的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陈屿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不想再见到你,
你又何必纠缠不休,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呢?”“我纠缠不休?”我气得发笑,“林薇,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这句话?小三吗?”“随便你怎么想。”林薇的声音冷了下来,
“总之,陈屿现在很好,他会开始新的生活,也希望你一样。就这样。”电话被挂断了。
我捏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好,真好。原来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而是他早就找好了下家。
怪不得那么决绝,怪不得要抹去所有痕迹。他是要给新人腾地方啊!我恨,我怨,
可心底最深处,那个叫嚣着“他在说谎”的声音,却始终没有消失。
一个要和新欢双宿双飞的男人,需要吃抗焦虑的药吗?不。这说不通。
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回忆最后那段时间的每一个细节。他似乎,是比以前更容易疲惫了。好几次,
我们晚上看电影,看着看着,他就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当时还笑他,说他工作太累,
变成了“秒睡猪”。他只是揉揉我的头发,笑而不语。还有,他的手。
他有一双特别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弹钢琴一定很好看。可最近,
我发现他拿东西的时候,偶尔会轻微地发抖。有一次,他给我倒水,水杯差点脱手。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就是有点累,项目太忙。现在想来,全是破绽。可我当时,
为什么没有发现?是我太迟钝,还是他隐藏得太好?我冲回家,打开电脑,
输入了“奥氮平片”、“手抖”、“嗜睡”、“疲劳”。屏幕上跳出来的,
是一连串触目惊心的医学名词。“神经系统病变”。“帕金森综合征”。
“脑部肿瘤压迫神经”……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涌。不会的,
不会的。他才28岁,身体一直很好,每年都体检,怎么会……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必须找到他。活要见人,死……不,他不能死。我必须当面问清楚!我把所有的希望,
都寄托在了我们共同的朋友,他最好的哥们儿,赵磊身上。
我约他在我们常去的那家酒吧见面。赵磊来了,一脸的为难和躲闪。“嫂子……不是,苏晓,
你找我啥事啊?”“陈屿呢?”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他在哪?”“屿哥他……他出差了,
去国外了。”赵磊眼神飘忽。“出差?”我冷笑一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屏幕上是我和林薇的通话记录,“他不是和林薇在一起吗?”赵磊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怎么……”“别废话!他在哪!”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大到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赵磊被我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苏晓,你别逼我了,
屿哥不让我告诉你。”“屿哥他……他有苦衷的。”“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
”我的眼泪涌了上来,“他的苦衷就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抛弃我吗?”看着赵磊那副样子,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陈屿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所有人都瞒着我,
把我当成一个傻子。我的心,彻底凉了。03从酒吧出来,我像个孤魂野鬼,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手机响了,是房东。“苏**啊,房子下周就到期了,
你这边是续租还是……”“不续了。”我麻木地回答。“那你们的东西要尽快搬走啊,
我这边好带下家看房。”挂了电话,我蹲在马路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我没有家了。
陈屿不要我了,这个城市,也容不下我了。哭到最后,我已经流不出眼泪,只剩下干嚎。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我们这三年来的所有照片。一张一张地看。从最初的青涩,
到后来的亲密无间。他的眼神,永远那么专注,那么温柔地落在我身上。那样的眼神,
怎么可能是演出来的?我不信!我就是不信!我翻到我们去年去海边拍的一张照片。
他背着我,在沙滩上迎着夕阳奔跑,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阳光洒在他身上,那么温暖,
那么耀眼。照片的背景里,有一座高高耸立的灯塔。我忽然想起来,他曾经跟我提过一嘴。
他说,他老家就在一个能看到灯塔的海边小城。他很少提家里的事,
只说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他跟着奶奶长大。他没有告诉过我那个小城的名字。
但现在,这成了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线索。我立刻打车回家,打开电脑,
在地图上开始地毯式搜索。沿海城市,有灯塔。一个一个地比对照片。终于,
在一张旅游宣传照上,我看到了和我们合影里一模一样的灯塔!灯塔下面,
标注着地名——“东港市”。一个我从未听过的,遥远的海滨小城。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立刻订了第二天最早一班去东港的机票。陈屿,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出来。
你欠我一个真相。我不会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绝对不会!飞机落地,
一股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东港市比我想象的还要小,还要破旧,
空气里弥漫着海鲜的腥味和旧时光的霉味。我没有陈屿家的具体地址,
也不知道他奶奶叫什么名字。在这座陌生的小城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拿着那张灯塔的照片,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询问。“阿姨,
请问您知道这座灯塔在哪里吗?”“哦,你说的是老灯塔啊,就在海崖那边,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大姐,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姓陈的人家,家里有个老奶奶,
还有个从大城市回来的孙子?”“姓陈的?那可太多了,我们这条街都快成陈家街了。
你说的是哪一家啊?”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无情地浇灭。
我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傻子,从清晨走到日暮。脚上磨出了血泡,疼得钻心,
嗓子也问得沙哑。天色渐晚,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走到了照片里的那片海崖。
灯塔就矗立在不远处,发出昏黄而温柔的光,像一只孤独的眼睛,凝视着漆黑的海面。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轰鸣,像是要把人吞噬。我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
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陈屿,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
根本就不在这里?我是不是,只是在追逐一个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丫头,海边风大,浪也急,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啥呢?
”我回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手里挎着一个菜篮子,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她看上去年纪很大了,但精神很好,眼神慈祥又清澈。“奶奶,我……我在等人。
”我胡乱地擦了把眼泪,声音嘶哑。老奶奶在我身边坐下,
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还热乎乎的烤地瓜递给我。“吃吧,暖暖身子。”“看你也不像本地人,
是来旅游的?”“不是,我来找人。”“找谁啊?这小城不大,说不定我老婆子还认识呢。
”我心里又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拿出手机,翻出那张我和陈屿的合影。“奶奶,
您见过这个人吗?他叫陈屿。”老奶奶凑近屏幕,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然后,
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惊讶,又带着一丝了然和心疼。“这不是……阿屿吗?
”我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几乎要停止跳动。“您认识他?!”“认识,
咋不认识。”老奶奶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激动得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甲都快嵌进了她的皮肤里。“那您知道他在哪吗?
我是他的……朋友,我找他有急事!”老奶奶看着我,那双浑浊的眼睛里,
忽然就涌上了泪水。“丫头,你就是苏晓吧?”我愣住了。“您……您怎么知道?
”“阿屿这孩子,啥事都跟他奶奶说。”“他说他谈了个女朋友,叫苏晓,
是个像小太阳一样好的姑娘,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老奶奶的话,像一把钝刀,
在我心上反复地、温柔地切割着。他跟奶奶提起过我。他跟奶奶说我好。
那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奶奶,那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见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连珠炮似的问道,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奶奶沉默了。她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老泪纵横。
“他……病了。”“病得很重很重。”“医生说,没多少日子了。”轰隆一声。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我耳边炸开了。所有的猜测,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
都变成了血淋淋的、我最不敢面对的现实。我抓着老奶奶的手,浑身都在颤抖。
“他……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老奶奶浑身一颤,终于泣不成声。“是脑癌。”“晚期。
”0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陈屿的奶奶回到家的。我的双腿像踩在棉花上,
每一步都虚浮无力。那是一座很老旧的小院子,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院子里种着丝瓜,
藤蔓爬满了整个架子,墙角开着几簇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屋子里,
弥漫着一股浓郁又苦涩的中药味。陈屿就躺在里屋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床上。他瘦了好多,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副骨架,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
他睡着了,眉头却紧紧地锁在一起,似乎在做什么痛苦的噩梦。床头柜上,
放着好几个贴着标签的药瓶,还有一个缺了口的水杯。这就是他抛下我,逃回来的地方。
这就是他宁愿一个人在这里默默等死,也不愿告诉我的真相。我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心脏像是被泡在最苦的黄连水里,又涩又痛,痛到无法呼吸。奶奶给我倒了杯热水,
拉着我坐在外屋的小板凳上。“他是一个月前查出来的。”“刚开始只是头疼,手抖,
后来发展到走路都开始不稳,有时候还会说胡话。”“去省城大医院一查,
医生就说……让我们准备后事。”奶奶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力。“这孩子,
命苦。从小就没爹没妈,跟着我这个老婆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自己打拼出来了,出息了,
又碰上这种要命的病……”“他说,他不能拖累你。他说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他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所以,他就想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故意气你,逼你走。”“他说,长痛不如短痛。让你恨他,总比让你陪着他一起难过要好。
”我听着奶奶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傻子。陈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