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恒双双重生回退婚那日。上辈子他跪求我成全他和白月光,结果白月光卷款私奔,
他潦倒半生求我回头。这次我抢在他开口前撕了婚书:“祝你和表妹百年好合。
”他愣在原地看我凤冠霞帔嫁入王府。后来他酗酒闹事冲撞銮驾,
我掀开车帘垂眸睨他:“谢世子,该唤本宫一声皇婶。”(一)瓷枕落地,碎玉飞溅。
我猛地坐起,心脏在腔子里擂鼓一样地撞。
眼前还是谢恒最后那副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潦倒模样,他死死攥着我的手腕,
声音嘶哑:“青鸢……我错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门外丫鬟的声音小心翼翼:“**?今儿个是谢家公子过府商议婚期的日子……”婚期?
谢恒?我冲到梳妆台前,菱花镜里映出十七岁的脸,明艳鲜活。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永昌十六年,谢恒即将为了他那朵白月光表妹林楚楚,上门跪求我退婚的这一天!
一股混杂着血腥气的畅快猛地窜起。上辈子,我就是在这里心软,信了他“只是责任,
此生绝不负你”的鬼话,忍着屈辱点了头。结果?我十里红妆填了他家亏空,
他转头接进林楚楚,不过半年,那女人卷了伯府仅剩的现银和野男人跑了。谢恒消沉酗酒,
我变卖嫁妆撑着他摇摇欲坠的体面,换来的却是酒后的拳脚和“若不是你逼我,
楚楚怎会走投无路”。最后一场大雪,我咳血而亡时,他跪在榻前悔不当初。
镜中的少女勾起唇角,笑容冰冷淬毒。“梳妆。挑那套最大红底绣金凤的衣裙。
”当我盛装出现在花厅外,正听见谢恒那看似诚恳实则自私的腔调:“……沈伯父,沈伯母,
小侄与表妹楚楚……我们……”“难以启齿,那就别启齿了。”我迈过门槛,
裙裾带起凛冽香风。厅内霎时一静。谢恒看见我,眼中掠过惊艳,随即是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丝……惊疑?他张了张嘴,想按前世的剧本继续。我没给他机会。
从袖中抽出那封大红洒金婚书,指尖捏着这曾束缚我一生的枷锁。“谢世子,”声音清越,
带着疏离和嘲弄,“你与你那楚楚表妹的深情,闹得满城风雨,当我沈家是聋子瞎子?
”他脸色猛变:“青鸢,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我打断,将婚书举到眼前,
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并排的名字,“解释你如何一边与我议婚,一边与表妹月下私会?
解释你今日前来,是打算如何跪求我父母,逼我点头,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我……”他语塞,脸色阵青阵白。在父母惊骇的注视下,我双手捏住婚书两侧,
猛地用力——“嘶啦——”清脆的撕裂声刺破寂静。大红洒金笺化为碎片,如同冬日红雪,
纷纷扬扬洒落,有几片落在谢恒靴边。他像被烫到般后退,抬头看我,
眼神全然的陌生和惊惶。“婚约已废。谢世子,从今往后,你娶你的白月光,
我过我的独木桥。祝你与林表妹,百年好合,千万……别再祸害我。”不再看他惨白的脸,
我转身,踩着破碎的婚书,挺直脊背走出去。阳光刺眼,
我却扯开了一个真正属于沈青鸢的笑容。痛快!退婚消息飞遍京城。我闭门不出。
谢恒来找过几次,气急败坏质问,红着眼眶说后悔,甚至想硬闯沈府,被家丁“客气”请走。
听说,他和林楚楚的婚事定得匆忙,永昌伯府境况大不如前,婚礼寒酸。林楚楚入门后,
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风光。这些,是从我的新未婚夫——靖王赵珩派来的嬷嬷口中,
闲谈般提及的。靖王赵珩。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年方二十五,战功赫赫,圣眷正浓,
性子冷戾,不近女色。在我撕毁婚书后的第十日,一道赐婚圣旨砸懵所有人。靖王赵珩,
亲自向皇上求娶商贾之女沈青鸢。无人知道,我曾“偶遇”靖王车驾,
“不慎”遗落一份江南漕运改革的策论。无人知道,上辈子我曾在宴会角落,
记得他看向我时,那抹探究与惋惜。这是一场赌局。我赌赢了。大婚之日,空前盛大。
凤冠霞帔是内府督造,十六人抬鸾轿绕皇城。端坐轿中,心如止水。行至某处,
外围喧哗中夹杂一声压抑痛苦的嘶吼,像濒死野兽。是谢恒。鸾轿纹丝不动,继续前行。
(二)转眼半年。我已是从一品亲王妃,超品诰命。今日陪同靖王入宫赴宴。
马车行至朱雀大街,猛地一顿,外面传来呵斥、惊呼,一个醉醺醺癫狂的哭喊:“青鸢!
沈青鸢!你出来!看看我成了什么样子!你出来!!”是谢恒。我微微蹙眉。靖王闭目养神,
眼皮未动:“吵。”我掀开车帘一角。深秋寒风萧瑟。銮驾前方,一个身影跌坐青石板路,
袍子污糟,头发散乱,眼眶深陷,毫无昔日永昌伯世子风采。正是谢恒。他看到车帘掀动,
眼中爆发出疯狂光彩,挣扎想扑来,被侍卫按住。他仰头,死死盯着车帘,
涕泪横流:“青鸢!我错了!林楚楚是个**!她偷银子跟野男人跑了!我完了!
永昌伯府完了!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周围寂静,只有他嘶哑哭嚎。百姓窃窃私语。
我看着他不堪入目的模样,心中无波,只有隔世荒谬与冰冷厌烦。上辈子,
我就是为这么个东西,赔上一生?我微微探身,
让车内华贵布置和我妆容精致、居高临下的脸,更清晰暴露在他视野。垂眸,目光如看蝼蚁,
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亲王王妃不容置疑的威仪:“谢世子。”“冲撞銮驾,
按律当杖责三十。”“念在你曾与本王妃有过数面之缘,今日饶你一次。”顿了顿,
看着他骤然僵住的表情,唇边掠过一丝极淡、冰冷刺骨的弧度。“另外,按辈分,
你该唤本宫一声——”“皇婶。”“皇婶”二字,如同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谢恒脸上。
他僵在原地,脸上的疯狂和痛苦瞬间凝固,像是被冻住的河面,
只剩下一种茫然的、碎裂的神情。他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嘴唇哆嗦着,却比哭还难看。
那声“皇婶”显然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噎得他整张脸都泛出青白色。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热闹的兴味。我没再看他那副尊容,
漠然收回目光,放下车帘,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车内,靖王赵珩依旧闭着眼,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只是在我坐稳时,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銮驾重新启动,平稳地驶离这片令人不快的区域。自那日后,谢恒似乎彻底销声匿迹。
偶尔从一些零碎的消息里听说,永昌伯府的日子越发艰难,变卖祖产度日,
谢恒本人更是深居简出,几乎不在人前露面。我忙于适应王妃的身份,打理王府内务,
偶尔随赵珩入宫。他话不多,待我却算尊重,给予我作为王妃应有的体面和权力。我们之间,
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彼此界限分明,倒也相安无事。直到三个月后的皇家冬猎。
猎场设在京郊皇家苑囿,旌旗招展,人马喧嚣。我穿着王妃规制的骑射服,跟在赵珩身侧,
接受着命妇贵女们的行礼。目光偶尔扫过人群,看到了一个绝不想看到的身影——谢恒。
他站在永昌伯府那片已然显得寒酸的位置,穿着半旧的骑射装,瘦了许多,颧骨突出,
眼神阴郁地落在某一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林楚楚。她竟也来了,
穿着一身过于艳丽的桃红骑装,站在一个脑满肠肥的宗室子弟身边,巧笑倩兮,
眉眼间尽是风尘与讨好。那宗室子弟我认得,是出了名的纨绔,性好渔色。谢恒的目光,
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林楚楚身上,有恨,有怨,或许,
还有一丝不甘心的、被背叛后的扭曲执念。我收回目光,心底冷笑。真是冤家路窄,
狗咬狗的戏码,看来还没演完。狩猎开始,号角长鸣。赵珩翻身上马,
带着亲卫如离弦之箭冲入林莽。我则留在营帐区,与几位交好的宗室王妃闲聊。午后,
阳光正好,我带着贴身侍女在猎场边缘散步,欣赏雪后初霁的林景。刚走到一处僻静的坡地,
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踉跄的脚步声。“沈青鸢!”我脚步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缓缓转身,果然看到谢恒追了上来。他脸色潮红,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眼神浑浊而偏执,
死死盯着我。“谢世子,”我语气平淡,“有何指教?”他逼近两步,试图抓住我的手腕,
被我的侍女上前一步挡开。他不管不顾,只是盯着我,
声音因为激动和酒意而颤抖:“你看见她了?看见那个**了?!
她竟然……竟然跟了那种货色!她当初就是为了钱,为了过好日子!我真是瞎了眼!
”我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谢世子与尊夫人的事,与本王妃何干?
”“与你何干?”他像是被这句话**到,猛地拔高声音,眼眶通红,“怎么与你无关?!
青鸢,若不是你当初那般绝情,撕毁婚书,我怎么会娶她?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都是你!是你害了我!”荒谬感再次涌上心头。到了这一步,他依然将所有的过错推给别人。
“谢恒,”我直呼其名,声音里淬着冰,“路是你自己选的,人是你自己求的。
落子无悔的道理,你不懂吗?当初是你跪求我成全你们‘真爱’,如今真爱成了狗屎,
倒怪起我来了?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被我噎得脸色发青,胸口剧烈起伏,半晌,
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青鸢,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你嫁给靖王,不过是为了气我!你现在是王妃了,有权有势,你帮帮我,
帮永昌伯府渡过难关……我们,我们还可以……”还可以什么?他的话没说完,
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混合着贪婪和妄念的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几乎要为他这惊人的**笑出声。“谢恒,”我打断他,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砸在他的脸上,“你听好了。本宫如今是靖亲王妃,你的皇婶。你那些龌龊心思,
最好烂在肚子里。永昌伯府是死是活,与本宫无关。你,是荣是辱,更与本宫无关。
”我微微倾身,靠近他一些,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一字一顿:“看见你如今这副摇尾乞怜、连自己都厌恶的模样,本宫只觉得——恶心。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灰败如死人的脸色,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身后,
传来他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还有拳头狠狠砸在树干上的闷响。与我何干?
(三)冬猎结束回府后没几日,我正看着账本,管家来报,说永昌伯夫人递了帖子求见。
永昌伯夫人,谢恒的母亲,那个上辈子在我嫁过去后,一边用着我的嫁妆,
一边嫌弃我商户出身不够高贵的婆婆。我摩挲着账本光滑的封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让她去偏厅等着。”晾了她足足一个时辰,我才慢悠悠地挪步到偏厅。
永昌伯夫人早已等得焦躁不安,一见我,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近乎谄媚的笑容,
哪还有半分从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妾身参见王妃娘娘。”她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我端坐上首,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沫,没叫起。她僵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自己讪讪地站了起来。“伯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眼皮都未抬。她搓着手,
脸上露出愁苦之色:“娘娘明鉴,实在是……实在是府上如今艰难,揭不开锅了。
恒儿他……他又病着,需要银子抓药。求娘娘看在往日……往日的情分上,
施以援手……”“情分?”我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抬眼看她,“本宫与永昌伯府,
有何情分?”她脸色一白,急忙道:“是是是,妾身失言。是……是谢恒那孽障对不起娘娘!
可娘娘如今身份尊贵,手指缝里漏一点,
就够我们阖府活命了……求娘娘大发慈悲……”看着她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
想起上辈子她刻薄的嘴脸,我心硬如铁。“伯夫人怕是求错了人。”我语气淡漠,
“当初谢世子为了林姑娘,可是信誓旦旦,情深似海。如今林姑娘不是还在吗?
怎么不去求她接济?听说她如今跟的那位,手面阔绰得很。
”永昌伯夫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嘴唇哆嗦着,羞愤难当:“那个……那个**!
她早就不知去向了!娘娘,您何必再提那起子糟心事儿……”“糟心?”我轻笑一声,
“本宫不觉得糟心,只觉得天道好轮回。至于银子……”我故意顿了顿,
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没有。”**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希望破灭,
她的脸彻底垮了下来,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怨毒。“沈青鸢!你……你不要太过分!
当初若不是你沈家……”“闭嘴!”我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
吓得她浑身一颤。“永昌伯夫人,注意你的身份!本宫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当初是你永昌伯府求着我沈家的银子,
是你儿子求着我退婚!如今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我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的身体。“回去告诉谢恒,想要银子,可以。”我声音冰冷,
“让他亲自来,跪在靖王府门前,磕三个响头,大声说一句‘谢恒有眼无珠,
错把鱼目当珍珠,求皇婶恕罪’。”“若他做得到,本宫赏他一百两,够你们撑些时日。
”永昌伯夫人猛地抬头,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羞辱。一百两,对于曾经的永昌伯府,
不过是杯水车薪,对于如今的困境,也只是苟延残喘。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极致的折辱。
“你……你……”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送客。”我拂袖转身,不再多看一眼。
身后传来她压抑的哭声和管家“请”她离开的声音。我知道,以谢恒那点可怜的自尊,
他绝不会来。而永昌伯府,只会在这无望的泥潭里,越陷越深。这就够了。他们的痛苦,
就是我最好的滋养。又过了段时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年关将近,
王府里也开始准备年节事宜。这日,我正核对年礼单子,赵珩难得地来了我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