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止序

柔风止序

主角:沈芷柔沈知微靖王
作者:妍妍灼华

柔风止序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0-16

我是嫡姐,她是庶妹。

前世她下药毁我清白,让我沦为笑柄。

重生后我抢先给她下了同样的药。

她却在新婚夜与皇子私通,让我成了全京城的谈资。

我们相视一笑,原来都带着前世的记忆。

这一世,棋逢对手,看谁先弄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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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过。

沈芷柔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雨过天青纱帐,角落熏笼里袅袅升起的,是她用惯了的冷梅香。

空气里没有那股子囚室里终年不散的霉味和血腥气,耳边也没有那些**狱卒的污言秽语。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床侧小几上摆着的鎏金珐琅小座钟——永昌十二年,三月初七。

她竟回来了?回到了十五岁这年,回到了那个毁了她一生的赏花宴之前!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前世的种种如同淬了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魂魄。

就是今天,就是稍后的定国公府赏花宴上,她那好庶妹沈知微,在她茶水里下了最下三滥的暖情香,让她在满京城勋贵子弟面前丑态百出,衣衫不整地缠着一个低贱的马夫……

什么京城第一才女,什么尚书府矜贵嫡女,一夜之间,全成了天大的笑话。父亲震怒,将她弃如敝履,草草远嫁,不过一年,便“病逝”在了那穷乡僻壤。

而沈知微,却踩着她的尸骨,凭借着那副楚楚可怜的表象和后来不知如何攀上的高枝,竟风光嫁入了皇子府!

恨意如同毒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沈芷柔死死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苍天有眼,竟让她重活一世!

沈知微,这一回,我定要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奉还!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扬声唤道:“白芷。”

“**,您醒了?”贴身大丫鬟白芷应声撩开帐幔,脸上带着惯常的恭敬笑意,“时辰还早,可要再歇会儿?赏花宴巳时才开始呢。”

“不必了,梳妆吧。”沈芷柔声音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寒潭。她起身,坐到菱花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尚带稚气,却已初显绝色的脸庞。前世,就是这份过于招摇的容貌,才惹得沈知微嫉恨,下了那般毒手吧。

“**,今日穿哪件衣裳?奴婢觉得那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极好,定能压过……”另一个大丫鬟泽兰兴致勃勃地提议。

“就那件月白云纹的素锦襦裙吧。”沈芷柔打断她,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首饰也拣素净的戴。”

白芷和泽兰皆是一愣,**平日最爱鲜艳颜色,今日这般大场合,怎反倒……但见沈芷柔神色淡漠,不敢多问,只得依言准备。

沈芷柔对着镜子,细细描摹着眉梢眼角。她记得,前世就是泽兰,在她出事前半月,因“失手打碎了老夫人赏的玉如意”被撵出了府,后来才知,她早已被沈知微用她哥哥的前程拿捏住了。

而白芷,则在她被囚禁时,为了护主,被活活打死。

心口一阵钝痛。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绝。这一世,她不仅要报仇,更要护住这些真正忠于她的人。

梳妆妥当,沈芷柔并未立刻去给母亲请安,而是借着散步的名义,独自走到了后花园靠近西角门的那片紫藤花架下。

这里僻静,且是通往宴客水榭的必经之路之一。她记得,前世沈知微就是在这里,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了那个负责茶水的小丫鬟。

果然,不过片刻,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小径尽头。沈知微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弱质纤纤,眉眼低顺,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我见犹怜。

沈芷柔隐在粗壮的藤蔓后,看着她走近,看着她的手微微抬起,似乎要去触碰腰间那个绣着缠枝莲的荷包。

就是现在!

沈芷柔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身而出,精准地撞在了沈知微身侧。

“啊!”沈知微惊呼一声,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腰间那个未来得及系紧的荷包“啪”地掉在了地上,几颗用特殊油纸包裹、龙眼大小的丸药滚了出来。

沈芷柔眼疾手快,看似慌乱地一脚踩住其中一颗,用鞋底死死碾入松软的泥土中,同时惊呼:“妹妹没事吧?姐姐没看见你,真是该死!”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手忙脚乱地去扶沈知微,宽大的袖摆拂过地面,将另一颗滚到旁边的丸药无声无息地拢入袖中。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沈知微脸色瞬间煞白,也顾不得被撞疼的手臂,慌忙去捡拾地上的荷包和剩下的丸药,声音都带了颤音:“没、没事……是妹妹自己没走稳……”她飞快地将东西塞回荷包,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向沈芷柔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沈芷柔却已直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丝嫡女惯有的、不经意的倨傲:“妹妹下次走路可要当心些,这要是撞到旁人,可如何是好?”她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沈知微低下头,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细若蚊蚋:“姐姐教训的是。”

“走吧,母亲该等急了。”沈芷柔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暖情香的气味,她至死难忘。沈知微,同样的手段,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这份“大礼”,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

去往定国公府的马车上,气氛有些凝滞。沈芷柔闭目养神,沈知微则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尚书夫人,她们的嫡母王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只当是姐妹间寻常的小别扭,并未深究。

赏花宴设在定国公府的后花园,姹紫嫣红,衣香鬓影,一派富贵风流。各家贵女公子三两成群,或吟诗作对,或投壶嬉戏,言笑晏晏。

沈芷柔刻意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冷眼旁观。她看着沈知微很快调整好情绪,如同穿花蝴蝶般周旋在各家**之间,言谈举止,滴水不漏,依旧是那副温柔解语花的模样。

不久,茶水点心奉上。沈芷柔注意到,那个曾被沈知微收买的小丫鬟,端着托盘的手微微发抖,目光不时瞟向沈知微的方向。而沈知微,则对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沈芷柔心中冷笑。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青玉茶盏,借着袖子的遮掩,指尖微动,将那枚从紫藤花架下得来的丸药,精准地弹入了旁边一位正与沈知微言笑甚欢、吏部侍郎家张**的杯中。那张**,前世没少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嘲笑她“徒有虚名”。

做完这一切,她端起自己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沈知微。

只见沈知微也正端起了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确认了什么,然后才优雅地低头饮了一口。

沈芷柔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成了。

接下来的发展,几乎是她前世噩梦的重演,只是主角换了人。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张**便开始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口中发出不适的嘤咛,甚至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席间顿时一片哗然!

“张姐姐这是怎么了?”

“天啊!她的脸好红!”

“快,快请大夫!”

混乱中,沈芷柔清晰地看到,沈知微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握着茶杯的手指剧烈颤抖,猛地抬头看向她,那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温顺怯懦,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同样刻骨的冰寒。

沈芷柔迎着她的目光,缓缓地,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残忍的了然。

沈知微瞳孔骤缩。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失态的张**扶下去,宴席气氛尴尬无比之时,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此处何事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位锦衣公子缓步而来。为首的竟是三皇子萧玦,一身月白蟒袍,风姿卓绝。而他身旁那位,身着玄色暗纹锦袍,面容冷峻,眼神深邃的,正是以战功赫赫、性情莫测闻名的靖王萧珩!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夫人们连忙上前见礼,**们则纷纷垂下头,脸颊绯红,又不时偷偷抬眼去瞧。

沈芷柔随着众人行礼,心中却是一沉。靖王?他怎么会来?前世这场赏花宴,他并未出现。

三皇子萧玦温言询问了情况,定国公夫人尴尬地解释了几句,只说是张**突感不适。萧玦便也体贴地不再多问,与靖王一同入了席。

宴席的气氛因为两位皇子的到来,重新变得热络起来,只是那热络底下,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沈芷柔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头,恰好对上靖王萧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并未像其他男子那般,或惊艳,或打量,只是平淡地一瞥,却让沈芷柔无端觉得,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心下凛然。这位靖王,是变数。

而另一边的沈知微,在最初的震惊和与沈芷柔那短暂的眼神交锋后,竟也迅速冷静了下来。她不再看沈芷柔,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正在与定国公世子交谈的三皇子萧玦,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赏花宴最终在一片微妙的气氛中散了。

回府的马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踏入府门,早有婆子候着,面无表情地道:“老爷和夫人请二位**去正堂。”

正堂上,沈尚书面色铁青,王氏坐在一旁,脸色也十分难看。地上还跪着那个负责茶水的小丫鬟,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跪下!”沈尚书一见她们,便是一声怒喝。

沈芷柔和沈知微齐齐跪倒在地。

“说!今日在定国公府,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张**为何会突然……是不是你们谁做了见不得人的手脚?!”沈尚书的目光如同利箭,在两人身上扫视。

沈芷柔垂着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后怕:“父亲明鉴,女儿不知。女儿一直与李侍郎家的**在一处说话,并未靠近张姐姐。”

她话音刚落,旁边跪着的沈知微却猛地抬起头,眼中含泪,泫然欲泣:“父亲,母亲,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不小心……”

她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沈芷柔心头一跳,倏地看向沈知微。

沈知微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微微颤抖:“女儿……女儿今日带了自制的安神香丸,本想若是宴席吵闹,可用来静静心。

谁知在园中与姐姐不慎相撞时,香丸掉出了一颗,许是、许是不慎滚落到了张姐姐的席位附近,被她不慎沾染了……女儿真的不知道那安神香与张**平日用的汤药相克,竟会引发如此后果……女儿罪该万死!”

她说着,重重磕下头去,额角瞬间红了一片。

好一个以退为进!好一个偷梁换柱!

沈芷柔几乎要为她的机智喝彩。她竟将暖情香说成是安神香,还将“不慎相撞”的点提了出来,既解释了香丸的来源,又暗示了沈芷柔可能与“意外”有关,更是将自己摘成了无心之失!

果然,沈尚书的脸色稍缓,但依旧严厉:“胡闹!闺阁女子,岂可随意携带这些不明之物赴宴?!今日险些酿成大祸!罚你禁足一月,抄写《女诫》百遍!”

“女儿领罚,谢父亲开恩。”沈知微哽咽着,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沈尚书又看向沈芷柔,语气缓和了些:“芷柔,你身为嫡姐,行事更需稳重,日后当谨言慎行。”

“是,女儿谨遵父亲教诲。”沈芷柔低头应道。

一场风波,看似就此揭过。

退出正堂,走在回廊下,夜色渐浓。

行至无人处,走在前面的沈知微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廊下灯笼的光线昏黄,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她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柔弱凄惶,只剩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和怨毒。

她看着沈芷柔,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

“姐姐,那一脚,踩得可还舒服?”

沈芷柔迎上她的目光,同样压低了声音,唇角微扬,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不及妹妹方才那出戏,演得精彩。”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交锋。

沈知微忽地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来日方长,我的好姐姐。”

“是啊,”沈芷柔也笑,眼底却结着冰霜,“我们,有的是时间。”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宛若双生之花,一株明艳,一株清丽,根茎却在地下死死缠绕,不死不休。

这一世,棋局刚开,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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