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疏萤大婚当天，她闺蜜林晚棠堵门要我学狗叫钻裤裆。
“不钻就别想接新娘！”她尖笑着把高跟鞋踩在我妈遗物玉镯上。
沈疏萤在门后轻笑：“砚舟，晚棠也是为我们好。”
我当场撕了胸花：“这婚，老子不结了。”
岳母尖叫着拦车时，我碾碎了她脚边的金镯子。
震耳欲聋的电子鞭炮声混着劣质香槟的甜腻气味，几乎要把江砚舟的太阳穴炸开。他站在贴满俗气大红“囍”字的防盗门前，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被挤得起了皱褶，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被喷了满头亮晶晶的彩带碎屑。汗珠沿着鬓角滑下，洇湿了浆得笔挺的白衬衫领口。
门里门外，隔着一道冰冷的金属，却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外是喧嚣的锣鼓、起哄的亲友、还有他爸江国栋强压着不耐的低声催促：“砚舟，利索点！吉时快过了！”门内，则是他即将迎娶的新娘沈疏萤，以及她那群以林晚棠为首的、战斗力爆表的闺蜜团。
“开门！开门！新娘子快出来！”伴郎团的小伙子们拍着门板，扯着嗓子喊，脸都憋红了。
门内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带着浓浓戏谑的女声，穿透门板，像根针一样扎进江砚舟的耳朵里：“想接我们疏萤宝贝？哪有那么容易！江大少爷，先表示表示诚意呀！”
是林晚棠。沈疏萤从小玩到大的“铁磁”，今天这场接亲仪式的“总导演”。
“诚意早就备足了！”江砚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他示意伴郎赶紧行动。厚厚的、塞得鼓鼓囊囊的红包，一个接一个地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
门内响起一阵哄抢和嬉笑。红包被迅速抽走，但门，纹丝不动。
“啧，江大少爷打发叫花子呢？”林晚棠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这点小钱，买路都不够！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门内立刻响起一片七嘴八舌的附和：“就是就是！”“太没诚意了！”“晚棠姐说得对！”
江砚舟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他准备的已经是远超本地行情的“大红包”了。他耐着性子，又示意伴郎塞了一轮更厚的进去。
红包再次被抽走。门，依旧紧闭。
“不够不够！江砚舟，你当我们疏萤是什么？”林晚棠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想娶走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光靠几个臭钱可不行！得来点真格的！”
江砚舟的耐心在急速消耗。他瞥了一眼腕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楼下婚车车队还在等着，酒店那边也催了好几次。他爸江国栋的脸色已经沉得像锅底。
“晚棠，别闹太过。”他尽量让语气平和，带着点恳求，“疏萤还在等着呢，别误了吉时。你说，还要什么诚意？”
门内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林晚棠夸张的大笑，带着一种恶意的兴奋：“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江砚舟，听好了！第一关，学三声狗叫！要响亮，要逼真！让大家都听见！”
“什么？”江砚舟以为自己听错了。学狗叫？在自家门口，当着父母长辈、众多亲友的面？
“学狗叫！听不懂人话啊？”林晚棠的声音充满了挑衅，“不学？那这扇门，今天你就别想开了！”
门外的喧闹瞬间低了下去。伴郎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尴尬。江国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低声斥道：“胡闹！简直胡闹！”江砚舟的母亲李淑芬更是急得直搓手，想说什么又不敢。
江砚舟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辣的。他死死盯着那扇冰冷的防盗门，仿佛要透过它，看清里面那个叫嚣的女人得意的嘴脸。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晚棠，”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换一个。这个不合适。”
“换？凭什么换？”林晚棠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就这个！不学就滚蛋！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对！学狗叫！”
“快叫啊江大少爷！”
“不叫别想见新娘！”
门内的起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江砚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猛地扭头看向伴郎团里一个和沈家走得近的兄弟，眼神凌厉。那兄弟被他看得一哆嗦，赶紧凑到门缝边，压低声音朝里喊：“疏萤！疏萤姐！你倒是说句话啊！这…这太过分了！”
短暂的沉默。门内似乎安静了一瞬。
江砚舟的心提了起来。他期待着，期待那个温柔的声音能响起，能制止这场荒唐的闹剧。那是他的新娘，沈疏萤。
几秒钟后，门内终于传来了沈疏萤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笑意，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江砚舟的心上。
“晚棠也是为了我们好嘛，想看看砚舟的决心呀。”她的声音透过门板，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轻松，“砚舟，你就…配合一下嘛，别让大家扫兴。”
轰——！
江砚舟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紧接着，是冰冷的、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为了我们好？配合一下？别扫兴？
他所有的隐忍，所有的退让，所有的“顾全大局”，在这一刻，被沈疏萤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彻底碾成了齑粉。他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好…好一个‘为了我们好’。”江砚舟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嘶哑。他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胸前那朵鲜艳欲滴的新郎胸花。娇嫩的花瓣和金色的“新郎”别针被他攥在掌心，狠狠一捏！
“啊！”旁边的李淑芬惊呼出声。
江砚舟看也没看被捏变形的胸花，手臂猛地一扬，将那团代表着喜庆和承诺的残骸，狠狠砸在了紧闭的防盗门上！
“啪！”
一声闷响。花瓣零落，金色的别针弹跳着掉在地上。
门外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呆了。
“这婚——”江砚舟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割开凝固的空气，“老子不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