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没能靠睡觉扛过去。
高烧不退,胸口发闷,最后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
诊断结果是急性心肌炎,必须立刻住院。
我住进了市中心医院,恰好也是苏清雪工作的地方。
不过,我住的是心内科,她在消化科,隔着两栋楼。
父母和女儿轮流来照顾我,但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住院第三天,我妈在给我削苹果。
同病房的一个大叔开口了:“大姐,你家这儿媳妇,可真是个好人。”
我妈愣了一下:“你说谁?”
“就你儿媳妇啊,那个医生。”大叔指了指外面,“虽然不是这个科的,但天天都来。每天查房前她就先来一趟,跟你们主治医生聊好半天。还有晚上,等你们都走了,她也来。”
我妈的脸色沉了下去。
大叔没察觉,继续说:“就昨天半夜,你儿子睡着了,她悄悄进来,站了好久,给你儿子掖了掖被子,又去看了看那个输液的瓶子,调了调速度。哎,真是细心。”
我闭着眼睛,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钝痛。
那天半夜,我确实醒过。
不是自然醒,是被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吵醒的。
我胸口闷得喘不上气,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值班的是个年轻护士,看见仪器上的数字,慌了手脚,大声喊着医生。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第一个冲进来的不是值班医生,是苏清雪。
她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头发有些乱,显然是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
她看了一眼监护仪,没有半点慌乱,立刻开始下达指令。
“准备除颤仪!肾上腺素一支静推!通知陈主任!”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年轻护士在她的指挥下,总算镇定下来,开始配合操作。
我感觉有电流通过我的身体,整个人重重地弹了一下。
之后,意识就模糊了。
等我再次完全清醒,天已经亮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病房里很安静。
我转了转头,看见苏清雪靠在对面的墙边,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衣服,脸上没有化妆,满是倦容,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她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动静,睫毛动了动,醒了过来。
她看见我睁着眼,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站住。”我开口,声音很哑。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身体绷得很紧。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除了悔恨和讨好之外的东西。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表演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