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年,萧澈掏心掏肺,林絮却嫌他挣不来钱。公司年会那晚,
她带着一身酒气和男上司的吻痕回家。“他开保时捷,你开破大众?”她醉醺醺地笑,
“废物。”萧澈沉默着擦掉衬衫领口蹭到的口红印。第一章厨房里,水龙头没关紧,滴答,
滴答,一声声砸在洗碗池的不锈钢底上,也像是砸在萧澈的心坎上。他手里捏着一块擦碗布,
指尖用力得泛白,盯着面前擦得发亮的盘子,眼神却有点空。窗外天色已经灰了,
屋子里没开灯,就灶上煮着的一锅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昏黄的光映着他半边脸。“萧澈!
”林絮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烦躁,“你磨蹭什么呢?那点碗要洗到明天去?
水不要钱啊?”萧澈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关掉水龙头,
那恼人的滴答声停了。他拿起擦干的盘子往碗柜里放,动作放得很轻。“马上就好。
”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平平的。他端着汤锅走进客厅。林絮歪在沙发上,
身上裹着条薄毯子,捧着手机刷得飞快。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她头都没抬。
萧澈把汤锅放在餐桌上,又折回厨房拿碗筷。“今天物业费交了。
”萧澈把盛好的汤放在林絮面前的茶几上,小心地避开了她摊开的时尚杂志。
“这个月水电煤气加起来,三百七十八。”林絮掀了下眼皮,
视线扫过那碗飘着几根青菜叶子的清汤寡水,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又是这破汤?
连块肉沫都看不见!萧澈,你现在是连吃口肉都觉得奢侈了是吧?
”她把手机啪地往沙发上一丢,坐直了身体,声音尖利起来,“物业费水电费!
天天就这点破事儿!钱呢?钱在哪儿?”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戳向萧澈,
“你看看人家王慧老公,这才几年?公司都开起来了,车都换路虎了!你呢?
我跟着你五年了,五年!还是那辆破大众!跑起来跟要散架似的!”萧澈没坐,
就站在沙发旁边,低着头看着碗沿。那碗汤的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他眼前的景象。
王慧老公…那个靠老丈人起家的男人。他喉咙有点发紧,嘴里干涩。“钱…慢慢挣,
会好起来的。”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慢慢挣?
”林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了一声,身体前倾,盯着萧澈的眼睛,那目光又冷又利,
“等到我人老珠黄?等到我那些**妹个个都拎着爱马仕,开着好车在我面前晃悠?
等到我每次同学聚会都得编理由说车坏了坐地铁来的?”她越说越气,声音拔高,“萧澈,
我受够这种日子了!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整天窝窝囊囊,就知道围着这个破家转,
围着厨房转!一点男人的野心都没有!废物!我真是瞎了眼跟你耗了五年!
”“废物”两个字,像两把冰锥子,狠狠扎进萧澈的耳朵里,直往他心窝子里钻。
他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撞上林絮那双写满了鄙夷和不耐烦的眼睛,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他看见那眼神深处,除了厌烦,还有一丝…陌生的轻视。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夸张的笑闹声,
和他自己沉闷的心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林絮见他哑巴了,
那股无名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是憋闷。她烦躁地一把扯掉身上的毯子,
抓起手机就站了起来,鞋也没穿好,趿拉着往卧室走。“不吃了!看着就倒胃口!
明天公司开年会,我今晚早点睡,你别烦我!”她“砰”地一声甩上了卧室门,
震得客厅墙上挂着的廉价装饰画都晃了晃。萧澈站在原地,很久没动。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那款昂贵香水的味道,甜腻得有点发闷。他慢慢弯下腰,
端起茶几上那碗已经没什么热气的汤,一口气灌了下去。汤有点咸,还有点涩。他走到窗边,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小区里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他目光有些茫然地投向远处。
五年掏心掏肺的日子,好像就换来了一声“废物”,和一个冰冷的甩门声。他抬起手,
用力搓了搓脸,想把那股从心底涌上来的疲惫和寒意搓掉。
第二章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
萧澈已经在厨房待了快一个小时。豆浆机嗡嗡地响着,平底锅里的煎蛋滋滋地冒着油香。
他动作利索,神情却有些恍惚,像是身体在机械地运作。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絮踩着拖鞋出来,身上只裹了件真丝睡袍,头发还有些凌乱,脸上却带着少有的精神劲儿。
她没看厨房,径直走到客厅的穿衣镜前,左右扭动着身子,打量着镜子里的人影。
“我那条黑裙子呢?就是上周新买的那条,吊牌还在那个?”她对着镜子问,
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命令。萧澈关了火,把煎蛋盛到盘子里,
顺手擦了下溅在灶台上的油星。“在衣柜最里面,左边,挂着。”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端着两个盘子走向餐厅。林絮很快换好了衣服出来,
那条剪裁贴身的黑色连衣裙衬得她腰身纤细,皮肤白皙。她坐到餐桌旁,
拿起勺子舀了勺豆浆,吹了两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萧澈把煎蛋盘子推到她面前,
坐下,拿起自己那杯豆浆。“嗯,年会,指不定几点散场。”林絮低头喝豆浆,
长长的睫毛垂着,“公司包了尚景那个豪华厅,听说还有抽奖,特等奖是马尔代夫双人游。
”她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向往。萧澈“嗯”了一声,咬了口馒头。
空气又沉默下来。他抬眼,看着林絮对着手机屏幕检查自己的妆容,指尖在唇上轻轻抹了抹,
似乎觉得颜色不够艳。“少喝点酒。”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干。林絮的动作顿了一下,
像是没听清。她抬起头,眼神有点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像是觉得他这话多余又可笑。“怎么?怕我喝醉了丢你的人?”她语气轻飘飘的,
带着点嘲弄,“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她放下勺子,拿起包,
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急促的“哒哒”声,
很快消失在门口。关门声不算重,却让这间骤然安静下来的屋子显得更空了。
萧澈盯着对面那个只喝了几口的豆浆碗,还有那盘几乎没动的煎蛋。他慢慢站起身,
开始收拾。水龙头打开,冰凉的水流冲刷着碗碟,也冲刷着他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念头。
王慧老公的路虎…马尔代夫双人游…还有她刚才那声“废物”…他用力搓洗着盘子,
仿佛想把这恼人的声音一起洗掉。时间过得粘稠又缓慢。窗外的天光由亮白转成灰黄,
最后彻底沉入墨色。霓虹灯的光透过窗户在墙上投下变幻的光斑。萧澈坐在客厅沙发里,
电视开着,演着什么他根本没看进去。墙上挂钟的指针一格一格地挪动,发出规律的轻响。
十一点…十二点…一点……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他闭上眼,
靠在沙发靠背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热闹喧嚣的年会现场,觥筹交错,
林絮举着酒杯,巧笑嫣然,周围环绕着西装革履的男同事,
其中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尤其清晰——她的顶头上司,赵博铭。
开着保时捷911的赵博铭。“废物…”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闷得发慌。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向外看。楼下小区入口处空荡荡的,
只有昏黄的路灯光和偶尔掠过的车影。两点过十分。寂静的楼道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很杂乱,深一脚浅一脚,还有钥匙串互相碰撞的哗啦声。接着是钥匙**锁孔,
却对不准位置,捅了好几下才“咔哒”一声打开。门被用力推开,撞在后面的墙上。
浓烈刺鼻的酒气混杂着香水味,瞬间扑面而来,填满了整个玄关。林絮踉跄着冲进来,
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头发散乱地披着,口红花了,晕染到嘴角。她没换鞋,
一只脚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高跟鞋,另一只光着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的黑裙子皱巴巴的,
一边肩带滑落下来。她看见了站在玄关口的萧澈,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
露出一个极其古怪又放肆的笑容,眼神涣散地聚焦在他脸上。她身体晃了晃,
扶着旁边的鞋柜才没摔倒。“呵…你…你还没睡啊?”她大着舌头,口齿不清,
“等...等我?”她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刺耳,
“跟你这个…窝囊废有什么好等的…”萧澈没动,也没说话。他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就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
缓缓地、一寸寸地扫过她因醉酒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
扫过她晕染得一塌糊涂、明显被蹭花了的唇角,最后,
死死地钉在了她**的脖颈一侧——那里,一个暧昧而刺眼的口红印,鲜红、饱满,
形状清晰,如同一个血淋淋的烙印,堂而皇之地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正对着他。
那抹不属于她的、更不属于这个家的艳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萧澈的眼球上。
林絮顺着他的目光,迟钝地低头,也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印记。她伸手,不是去擦,
反而像是炫耀般,用指尖在那印子上轻轻点了点。她抬起头,
脸上那种醉醺醺的、混合着得意和轻蔑的笑容更加放肆了。“好看吗?”她咯咯地笑着,
身体又晃了一下,几乎要扑过来,浓郁的酒气几乎喷在萧澈脸上。她抬起沾着酒渍的手指,
轻佻地要去点萧澈的胸口。“他的车…保、保时捷…911!知道吗?那个声音…嗡…带劲!
那才叫男人开的车!”她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地盯着萧澈,笑容扭曲,“你呢?
你的破大众?跑起来除了响…就是响!废物!你就是个…开破车的废物!”最后几个字,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嘶哑而刺耳,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恶意。
萧澈的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在无声地叫嚣着。他垂在身侧的手,
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突,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出雷霆一击。但最终,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异常艰难,
仿佛要把所有翻涌的岩浆都强行压回脏腑深处。他往前迈了一步,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伸出手,不是去扶摇摇欲坠的妻子,
而是精准地、无比冷静地抓住了她那只还指着自己鼻尖、带着酒渍的肮脏手腕。力道很大,
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冰冷决绝。林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冰冷的力度惊得酒醒了两分,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厌恶。“你…你干什么?!放开!”她挣扎起来,
另一只手胡乱地拍打萧澈的手臂。萧澈置若罔闻。他另一只手抬起,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干净的纸巾。他没有看她因愤怒和醉酒而扭曲的脸,
死死地、专注地落在那件他早晨亲手熨烫平整、此刻却沾上污秽的衬衫上——他自己的衬衫。
刚才林絮挣扎扑过来时,她染着鲜红口红的唇,擦过了他的领口。他用那张纸巾,
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擦拭着领口上那一点刺目的红色印记。一下,又一下。
纸巾在布料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玄关里清晰得令人心悸。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专注得像在处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残酷的仪式。林絮被他这诡异到极点的平静和举动慑住了片刻,
忘记了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直到那点碍眼的红痕在纸巾的反复摩擦下变得越来越淡,
最终只留下一点难以察觉的痕迹。萧澈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也扔掉了那张染了一抹红色的纸巾。他抬起眼,终于看向林絮。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冻透骨髓的寒冰。那冰层之下,一丝暗红的光,
如同地狱里悄然燃起的鬼火,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干净了。”他说。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贴着林絮的耳膜刮过,
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残存的酒意瞬间被一种莫名的、冰冷的恐惧压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凉刺骨。萧澈不再看她,转身,
径直走进了书房,轻轻关上了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三章书房的门轻轻合上,那“咔哒”一声,像是一把精巧的锁,
将外界的喧嚣与污浊彻底隔绝。玄关里只剩下林絮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光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那股从脚底板窜上来的寒意让她猛地一哆嗦,
残存的酒意算是彻底醒了。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男人滚烫的气息和粗暴的力道,以及…那个耻辱的印记。
刚才萧澈的眼神…那是什么眼神?没有暴怒的质问,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和…冰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细细密密地爬上了她的脊椎。
“疯子…”她低声啐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声音却干涩发虚。她踉跄着冲进卫生间,
扑到洗漱台前,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哗流下。她掬起冷水,
发狠地搓洗着自己的脖子和嘴角,想把那令人作呕的口红印和酒气都洗掉。镜子里的女人,
脸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眼圈却微微发青,精心描画的妆容糊了,透出一种狼狈的狰狞。
她又想起了赵博铭,那辆线条流畅的保时捷,他递过来酒杯时指间不经意滑过她手背的温度,
还有他附在自己耳边低沉带笑的声音…可现在,只剩下混乱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
“怕什么…”她对着镜子里的人用力甩了甩头,水珠飞溅,“他能怎么样?
一个没用的废物…”她试图用惯性的轻蔑来驱散心头那股不祥的寒意,
然而萧澈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这一夜,对林絮来说,
格外漫长和煎熬。她躺在主卧宽大的床上,裹紧被子,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隔壁书房死寂无声,像一座沉默的坟墓。她竖着耳朵,试图捕捉一丝动静,
哪怕是一声愤怒的摔打也好,但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不安的心跳和窗外偶尔掠过的车声。
另一边,书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萧澈坐在书桌前,
面前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蓝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不是他和林絮的。林絮的手机,他一直能定位,
甚至…能看到一些同步的信息。他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触控板上滑动,
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瞳孔。一条条露骨的、带着挑逗意味的对话,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赵博铭:年会结束别走那么快,等我。】【林絮:(一个害羞的表情)赵总,还有事呀?
】【赵博铭:想跟你单独喝一杯…聊聊项目奖金的事,嗯?】【林絮:那…好啊,
谢谢赵总提携(笑脸)】【赵博铭:(一张酒吧定位截图)VIP包厢,清静。
】后面是他没看到的现场,但眼前这些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密密麻麻扎在他早已麻木的心上。那些暧昧的调笑,那些暗示性的邀约,
还有赵博铭许诺的“项目奖金”,像一只只肮脏的手,把他这五年来用心血一点点垒砌的家,
彻底撕成了碎片。萧澈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有瞳孔深处,那冰层下的暗红,
似乎又深了一分。他沉默地关掉了聊天窗口,点开了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文档,
录音片段,表格截图…杂乱无章,却又隐隐指向同一个核心——赵博铭。
这些东西在他电脑里躺了很久,像一个旁观者无意中收集的碎片。他从未想过动用它们,
直到这一刻。他打开了其中一份文档,是几笔金额异常变动的财务流水截图。
他又点开一段录音文件,一个刻意压低但难掩焦虑的男声响起:“...赵总,
那笔款子…审计那边好像有点起疑了,
问东问西的…”另一个懒洋洋、带着明显优越感的声音响起,正是赵博铭:“慌什么?
账面做平一点不就行了?这点小事都搞不定?那几百万挪出来周转一下怎么了?
等北边那项目回款立刻填上,天衣无缝。别自己吓自己,有我在,翻不了船。”录音结束。
书房里只剩下电脑风扇微弱的嗡鸣。萧澈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黑暗中,
林絮醉酒后那张刻薄又放荡的脸,脖子上刺目的红痕,那句句剜心的“废物”、“破车”,
还有赵博铭那志得意满的声音,交替闪现,如同最残酷的默片。心脏的位置,
最初那撕裂般的剧痛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空洞的麻木,像是心口被掏空,
塞满了粗糙的冰碴子。然而,在这片麻木的冰原深处,一丝微弱却极其诡异的“暖意”,
如同毒蛇般悄然抬起头。那是一种……毁灭的冲动。看着这些肮脏的东西在眼前燃烧、崩塌,
会是什么感觉?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属于“萧澈”的温度彻底消失。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那些散乱的截屏、录音、文档,一一拖入一个新建的文件夹。
动作精准、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文件夹命名:清算。窗外,
城市的霓虹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却带着更深的寒意,悄然降临。
第四章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光线透过书房的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条纹。
萧澈没有拉窗帘,他就那么和衣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一夜,脊背挺得笔直,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电脑屏幕早已暗下去,
书房里弥漫着一种死水般的沉寂和淡淡的烟味——烟灰缸里,多了两个用力捻灭的烟头。
主卧那边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水龙头打开又关上的哗哗声,
然后是吹风机低低的嗡鸣。过了许久,主卧的门才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林絮探出头,
眼神里还残留着熬夜的疲惫和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不安。她脸上重新化上了精致的妆容,
试图掩盖昨夜的狼狈,但眼底深处的一丝惊惶却难以完全抹平。她看到书房的门紧闭着,
客厅空无一人,只有餐厅桌子上放着早餐:一碗清粥,一碟咸菜,一个剥好的水煮蛋。
简单得近乎敷衍。林絮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点,但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并未散去。
她快速走到餐厅坐下,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没什么胃口。
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书房的门。那扇门关着,像一道冰冷的屏障。就在这时,书房门开了。
林絮的手一抖,勺子“当啷”一声磕在碗沿上。她猛地抬头。萧澈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色衣服,头发梳理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暴怒后的憔悴,
也没有彻夜未眠的疲惫,只有一种冷硬的平静。他甚至没看餐桌旁的林絮一眼,
径直走向玄关,弯腰换鞋。那无视的态度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让林絮心慌。
她看着萧澈拿起放在鞋柜上的车钥匙,终于忍不住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你…你去哪?”萧澈的动作顿了一下,
系好最后一根鞋带,直起身。他终于转头,目光落在林絮脸上。那眼神很平淡,
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没有任何温度。“出去一趟。”他回答,声音毫无起伏,
像一块生铁砸在地上。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砰”的一声轻响,
门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林絮一个人,和桌上那碗正在慢慢变凉的粥。
那种被彻底忽略、被当作空气的感觉,比昨夜他冰冷的注视更让她恐慌。她攥紧了勺子,
指节发白。萧澈发动了那辆被林絮嗤之以鼻的“破大众”。引擎的声音确实不算好听,
带着点沉闷的噪音。他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车子没有开向公司。
他熟练地拐了几个弯,驶入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在一栋墙皮有些剥落的六层楼前停下。
这里是他岳母,沈桂兰的家。沈桂兰是个典型的市井女人,嗓门大,爱占小便宜,
对萧澈这个“没本事”的女婿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觉得女儿嫁给他亏大了。
萧澈拎着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敲响了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福”字的铁门。
门很快开了,沈桂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睡衣,一脸被打扰的不耐烦。
“大清早的,谁啊…”看清门外是萧澈时,她脸上的不耐更加明显,眼皮一耷拉,
“是你啊?干嘛?”萧澈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把手里的牛皮纸袋往前一递。
“给您的。”“这什么玩意儿?”沈桂兰狐疑地接过去,手指油腻腻的。她低头,
扯开纸袋的口往里一看。里面是一本暗红色、印着烫金国徽的证件。——不动产权证。
沈桂兰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被火烫了一下。她一把将那红本本掏出来,
手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她急切地翻开,
着上面的信息——地址:滨河花园12栋2单元1801室(一个颇有些名气的中档小区)。
权利人:沈桂兰。登记时间:昨天。“房…房子?!”沈桂兰的声音都变了调,
尖利又充满难以置信的狂喜,“给我的?!”“嗯。”萧澈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林絮挣的。”“林絮挣的?”沈桂兰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笑开了花,皱纹都挤到了一起,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房本光滑的封面,嘴里啧啧有声,
“哎哟!我就说我闺女有本事!比你强多了!看看!看看!一百多平的房子啊!滨河花园!
这得多少钱啊!哎呀我的絮絮真是出息了!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她对着萧澈,
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和得意,仿佛这房子的到来,更坐实了萧澈的无能。萧澈静静地站着,
听着她嘴里不断蹦出的“絮絮有本事”、“比你强”这些刺耳的话,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是,她挣的。您收好。”说完,
他不再看喜形于色、沉浸在巨大馅饼喜悦中的岳母一眼,转身,径直下楼。
身后传来沈桂兰那激动得发颤的、带着炫耀的大嗓门:“老王!张姐!你们快来看看!
看看我女儿给我买的房!滨河花园的大房子哟!”那声音追着他,在破旧的楼道里回荡,
显得格外刺耳。萧澈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引擎的噪音似乎都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他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那栋破旧的居民楼,沈桂兰已经迫不及待地拿着房本冲了出来,
正对着几个闻声而来的老街坊挥舞着,唾沫横飞地夸耀着女儿的本事。
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不是笑,更像是一个冰冷的、嘲弄的弧度。他踩下油门,
破大众汇入车流,驶向另一个方向——赵博铭公司所在的位置。此刻,
林絮应该已经坐在她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了。第五章(上)滨江大厦,二十七层。
赵博铭一手创立的“锐锋科技”占据了这半层楼面,落地玻璃窗外是繁华的江景。快中午了,
阳光透过玻璃,在擦得锃亮的办公桌和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块。
林絮坐在自己靠窗的独立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手机放在手边,
屏幕暗着。从早晨到现在,它一直很安静。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没有来自萧澈的任何一点动静。这反常的沉寂,像一块不断收紧的石头,沉沉地压在她心口。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杯口送到唇边,才发现咖啡早就凉透了,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
她烦躁地放下杯子,发出不轻的响声。旁边的同事小美探头看了她一眼:“絮姐,怎么了?
看你一早上心神不定的。”林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昨晚年会睡得晚,
有点累。”她拿起手机,指尖在萧澈的名字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按下去。找他问什么?
问房子?还是质问那个口红印?无论哪个,都让她感到一种难堪的窒息。
她只能一遍遍刷新着本地新闻页面,试图寻找一丝与昨晚相关的蛛丝马迹,然而什么都没有。
“赵总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刚才还哼着歌呢。”小美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意味,
“估计是年会办得好,上面满意吧?”林絮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
赵博铭…这个名字此刻像针一样扎着她。她想起昨晚包厢里昏暗的灯光,昂贵的洋酒,
还有他带着酒气凑近时滚烫的呼吸,那只在她腿上流连的手…以及最后,他附在她耳边,
喷着酒气,
意有所指地承诺:“跟着我…好处少不了你的…”那暧昧而油腻的声音让她当时一阵恍惚,
可现在回想起来,只有一种强烈的恶心感和一种大祸临头的不安。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嗯,可能吧。”她瞥了一眼紧闭的总监办公室门。
那扇门像是隔绝着两个世界。就在这时,“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整个开放办公区,此起彼伏的邮件提示音毫无预兆地炸响!
如同几十只闹钟同时被按下了开关!声音密集、尖锐,瞬间打破了午前的宁静!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亮起的电脑屏幕。
林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抖,咖啡杯差点打翻。她赶紧看向自己的屏幕。
发件人赫然显示:匿名举报。主题只有一个简短却足以让所有人血液凝固的符号:!
她心脏狂跳,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邮件。没有任何废话。正文一片空白。只有附件。
一连串附件!她点开第一个,是一份清晰的财务流水截图。
时间、账号、金额标注得一清二楚。一笔笔本应属于公司项目回款的资金,
在复杂的账户网络中兜兜转转,最终诡异地流入了几个陌生的私人账户。数额加起来,
触目惊心。第二个附件打开,是一段音频文件。
熟悉的、带着优越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慌什么?账面做平一点不就行了?
…那几百万挪出来周转一下怎么了?等北边那项目回款立刻填上,天衣无缝。别自己吓自己,
有我在,翻不了船。”——正是赵博铭的声音!第三个附件,
几张模糊但足以辨认的收据照片,上面有赵博铭的签名,
内容指向一些完全与公司业务无关的奢侈品购买和私人消费报销……邮件最下方,
一行猩红加粗的字,如同最后的审判:赵博铭,锐锋科技财务总监,
涉嫌巨额职务侵占、挪用公款,证据确凿。请查收。“嗡——”的一声,
林絮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扭曲。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截图,耳边回荡着赵博铭那令人遍体生寒的录音,
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到了天灵盖,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的天……”“这…这…财务造假?”“赵总他…”“挪用公款?!几百万?!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办公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滚油锅,瞬间炸开了!
惊呼声、抽泣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轰然爆发!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爆料炸懵了,
脸上写满了震惊、骇然和恐惧!无数道目光,或惊恐、或探究、或幸灾乐祸,
如同实质般射向那扇紧闭的总监办公室门,然后又不由自主地、齐刷刷地转向了林絮!
那个昨晚刚刚和赵总监“单独喝一杯聊聊项目奖金”的林絮!
第五章(下)空气仿佛凝固了,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絮觉得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能清晰地从那些眼神里读出最恶意的揣测:震惊、鄙夷、幸灾乐祸,
甚至还有一丝恍然大悟般的“原来如此”——难怪她最近春风得意!
“不…不是…”她嘴唇哆嗦着,想辩解,想尖叫,想否认这些恶意的目光,
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赶紧用手撑住办公桌边缘,指甲深深掐进桌面,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这死寂又混乱的时刻,“嘭”的一声巨响!
总监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巨大的声响让喧闹的办公区瞬间又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惊恐地望去。
门口站着三、四个神情异常严肃的男人,穿着深色的夹克或西装,身形挺拔,
眼神锐利如鹰隼。为首一人亮出一本黑色的证件,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穿透力:“市经侦支队!赵博铭在不在?”整个办公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脸色煞白。下一秒,
总监办公室里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带着颤抖的怒喝:“谁?!你们是谁?!
谁让你们进来的?!”伴随着文件被扫落在地的哗啦声。
几个经侦警察根本没理会里面的咆哮,留下两人守在门口,另外两人迅速推门而入。
“赵博铭!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这是我们的证件!你涉嫌严重职务侵占、挪用公款,
证据确凿!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冰冷而程序化的宣告声,清晰地穿透了紧闭的门板,
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赵博铭歇斯底里的咆哮:“污蔑!这是污蔑!
我要告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放开!!
”声音里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惊恐和绝望。
拉扯声、身体撞到办公桌的闷响、警察严厉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清晰地从门缝里传出来。
整个开放办公区的员工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只有林絮,
她扶着桌子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一阵阵发冷。
她看到那两个守在门口的警察,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扫过鸦雀无声的办公区,最后,
那冰冷而带着审视的视线,似乎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就是那短暂的一瞬,让她如坠冰窟!“咔嚓!”手铐合拢的金属撞击声清晰地传来,
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林絮的心上。赵博铭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强行带了出来,
完全没有了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头发凌乱,脸色灰败,昂贵的西装领口被扯歪了,
手腕上那副锃亮的手铐在午后刺目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带走!”为首的警察一声令下。赵博铭被押着,踉踉跄跄地经过开放办公区。
当他经过林絮工位旁边那条狭窄的过道时,垂着的头猛地抬了一下,
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怨毒和疯狂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了林絮脸上!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完了!你也完了!林絮被那毒蛇般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
几乎要瘫软在地。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落地玻璃窗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完了!一切都完了!事业,名声,
甚至…她不敢想下去!赵博铭完了,而她这个“亲密女下属”,
昨晚刚刚和他“单独喝酒谈项目奖金”的人,怎么可能独善其身?!那些邮件,
那些证据…是谁?究竟是谁?!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被恐惧和绝望吞噬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