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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未亮,姜念禾就被人硬生生从床上拖起来。
她睁开眼,看见女仆长希娜面无表情,眼底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教父已经宣告,你是家族里最低贱卑微的‘背叛者’,没资格睡在这里。”
姜念禾呼吸一窒,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她闭了闭眼,强忍下来,冷冷问:“那我去哪?”
希娜将她带到楼梯角落昏暗的杂物间。
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灰尘和木头腐朽的气味。
希娜接着命令道:“只有干活才有饭吃,你现在去搬运肥料,给花园施肥。”
姜念禾死死皱眉。
希娜之前就不喜欢她,认为是她让堂堂教父整日浇花锄草,如今逮到机会,更是要往死里折磨她。
在希娜的逼迫下,姜念禾不得不去西园挑肥料。
牛粪混杂着枯叶腐烂的腥臭,让她几欲作呕。
扁担将她的肩膀压得生疼,鞭伤的刺痛像针一样钻进骨头缝。
姜念禾好不容易施完肥,希娜又让她去锄草。
大片土地上,姜念禾没有一个帮手,很快她的手就被磨出水泡,鞭伤的疼痛更是让她双手发颤,根本握不住锄头。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里时,沈亦舟让她全权照料苹果树,其他人一概不准靠近。
每次需要给那棵苹果树松土时,都是沈亦舟拿过锄头,在她的指示下给树松土。
堂堂黑手党教父,吭哧吭哧给树松土,这奇怪的反差感让姜念禾忍不住笑出声。
沈亦舟挑眉,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眸含笑:“你可是我珍贵的园艺师,可不能干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
记忆回笼,姜念禾鼻尖酸涩,看着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手,委屈像潮水般淹没肺腔,难受得呼吸不上来。
“姜念禾,你是在偷懒吗?”
顾倾倾讥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站在花园里的小路上,抬起下巴,命令道:“我要你在这里挖一个坑,两个小时之后,我就要看到。”
姜念禾冷笑一声:“顾倾倾,我不是送葬师,给你挖坟这件事别找我。”
顾倾倾脸色难看下来,她给旁边的希娜使了个眼色,后者掏出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到她身上:“快点!”
姜念禾咬牙,忍下怒气,转身用锄头刨土。
土坑刚刚有了雏形,姜念禾忽然被人从后面推了进去,刚抬头看去,就被迎面的沙土浇了一身。
希娜和几名仆人正用铁锨往坑里填沙土,很快沙子就埋到了她的小腿。
姜念禾睁大眼睛:“你们要干什么?!”
顾倾倾蹲了下来,得意地笑:“姜念禾,你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园艺天才吗,如今给我当奴隶的感觉,怎么样啊?”
姜念禾摸了一把脸上的沙子,冷笑道:“你嫉妒我?”
顾倾倾眼里的嫉妒几乎要喷之欲出:“对,班里只有我们两个留学生,凭什么你那么受人欢迎,我却无人问津?!”
她站起身,将沙子踢到姜念禾的脸上,眼底恶意翻涌:“我就是要你被我踩在脚底下!”
忽的,姜念禾伸手抓住顾倾倾的脚腕,狠狠一拽。
她尖叫一声,掉进坑里。
姜念禾抓起一把沙子塞进她的嘴里,眼神冰冷:“你不配!”
顾倾倾被沙子堵住喉咙,恐惧又慌张,竟将自己憋晕过去。
“倾倾!”
沈亦舟被希娜找来,看见这一幕,立刻跳进土坑,推开姜念禾,将顾倾倾抱了上去。
他对着旁边的下属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找医生!”
下属连忙跑开。
沈亦舟看向姜念禾眼神阴冷,带着迫人的杀意。
“你怎么敢的?!”
冷风像是刀子一样灌进心脏,姜念禾扯扯唇角,毫不示弱:“我为什么不敢?”
她是将门后代,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软包子。
沈亦舟眼底怒气翻涌,声音冰冷地对希娜道:“让她也尝尝沙子的味道,然后再将她关进家族禁闭室反省。”
他随即抱着顾倾倾,步履急促地离开。
下一秒,沙子就铺天盖地向坑里涌来。
姜念禾想逃,却被仆从死死拦在坑里。
沙砾涌进她的嘴巴,鼻腔,死死挡住了所有的空气。
沉重的压迫感挤压胸腔,四肢被沙子固定,动弹不得。
姜念禾死死盯着沈亦舟的背影,直至光线彻底消失。
沈亦舟,你果真这么残忍......
你果真......不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