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公！三胞胎！医生说是三胞胎！”我老婆林晚举着一张B超单，

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从卧室里飞出来，扑进我怀里。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混着巨大的喜悦，

像一张网，把我死死罩住。我僵硬地抱着她，感觉自己的血液一寸寸变冷，最后冻结在心脏。

“三胞胎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个漏风的破风箱。

我妈从厨房冲出来，抢过B超单，戴上老花镜，嘴巴咧到耳根：“我的天！我的老天爷！

三胞胎！我们陈家要开枝散叶，要发了啊！”林晚的妈妈，我的丈母娘，

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我们家晚晚肚子争气！陈峰，

你可得把晚晚当祖宗一样供起来！这可是三个金孙！”客厅里一片欢腾，像过年一样。而我，

站在喜庆的中央，手里攥着另一张纸。一张藏在我裤子口袋里，刚刚从医院拿回来的报告单。

上面用黑色宋体字，清清楚楚地打印着一行结论：【**活力为0，无生育能力。】这张纸，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裤子口袋，要把我的大腿烫穿一个洞。我看着满脸幸福红晕的林晚，

看着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的我妈和丈母娘，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别人庆功宴的小丑。这场狂欢，

与我无关。“陈峰，你傻站着干嘛？高兴傻了？”林晚推了我一下，眼睛亮晶晶的，

里面全是未来的光。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高兴，太高兴了。就是……有点突然。

”“这有什么突然的！我们结婚三年，不就是要孩子吗？现在一下来三个，你该偷着乐了！

”丈母娘把削好的苹果塞进林晚嘴里，斜着眼睛看我，“陈峰，我可告诉你，

我们晚晚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你工作上那些应酬，能推就推了，天天回来陪着！听见没？

”我木然地点头，“听见了，妈。”“还有，营养必须跟上！什么燕窝、海参、鲍鱼，

都得给我买！不能亏了我三个外孙！”我妈在一旁连声附和：“对对对，亲家母说得对！

钱不是问题，孩子最重要！我这就去菜市场买只老母鸡！”她们两个人，一个计划着食谱，

一个计划着婴儿房，叽叽喳喳，像两只筑巢的喜鹊。林晚依偎在我身边，

幸福地抚摸着还很平坦的小腹，“老公，你说给宝宝们取什么名字好呢？三个呢，

得想三个好听的名字。”我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名字？

我连他们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是一条银行短信。

【您尾号6688的储蓄卡账户于15:32消费支出8800.00元，

当前余额……】是林晚的副卡。我点开消费详情，商户名称是“爱婴堡国际母婴生活馆”。

看来，她比我还早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我收起手机，口袋里的那张报告单，

存在感越来越强。它在无声地嘲笑着我，嘲笑这个家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傻子。“老公，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喜欢啊？”林晚察觉到我的沉默，有些不安地抬头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压进心底，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弯起嘴角。“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我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只是在想，

以后家里有三个小家伙闹腾，我们的二人世界，可就彻底结束了。”林晚被我逗笑了，

在我胸口捶了一下，“讨厌！都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她笑得那么甜，那么天真。

我抱着她，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废墟。晚晚，我的爱人。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2夜深了，林晚和两个妈聊了一晚上育儿经，终于累得睡着了。她呼吸均匀，

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大概是梦见了那三个不存在的“我们的孩子”。我睁着眼睛，

毫无睡意，天花板上昏暗的光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要将我吞噬。

我轻轻地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点上一根烟，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因为我的心比这深夜的寒风还要冷。结婚三年，

我和林晚的感情一直很好。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这个城市打拼，

从一无所有到有房有车，其中的辛苦和甜蜜，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我以为我们是最契合的灵魂伴侣，我甚至觉得，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可是我妈和丈母娘不这么想。从结婚第二年开始，她们就明里暗里地催。我妈说，

陈家三代单传，到我这儿不能断了香火。丈母娘说，女人不生孩子，人生是不完整的。

林晚夹在中间，压力很大。为了让她宽心，我主动去做了检查。当时我想得很简单，

如果是我有问题，我们就去做试管，或者干脆领养一个。如果是她有问题，我就陪着她治疗。

我从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局面。我拿到了结果，我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

可她却怀孕了，还是三胞胎。这比任何电视剧的情节都要荒诞。我猛吸了一口烟，

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滅，像我此刻混乱的心。我不是没怀疑过。但怀疑的对象是谁？

林晚的工作是行政主管，圈子很简单，每天两点一线，几乎没有应酬。她的微信好友，

我大部分都认识。我一遍遍地回想，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我想到的，全都是她的好。

她会在我加班的深夜，给我留一盏灯，温一碗汤。她会记得我们每一个纪念日，

并且精心准备礼物。她会在我妈和她妈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时，巧妙地化解矛盾。

这样一个温柔体贴、顾家爱我的女人，怎么会背叛我？我掐灭了烟头，

心里烦躁得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也许……是医院搞错了？对，一定是这样！

那种私立男科医院，本来就不靠谱，为了骗钱，什么报告都敢出。我应该去正规的三甲医院，

再查一次！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心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我回到房间，看着林晚熟睡的侧脸，

心里的尖锐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一定是搞错了。晚晚这么爱我，她不可能背叛我。

第二天一早，我借口公司有急事，没等林晚醒来就出了门。我直奔市里最好的三甲医院，

挂了生殖中心的专家号。经过一上午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和检查，中午时分，

我拿到了新的报告。我坐在医院嘈杂的走廊里，手抖得像帕金森病人。我闭上眼，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敢把那张薄薄的纸展开。结论栏里，和昨天那张报告单上，

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几个字：【严重少弱**症，**畸形率99%，自然受孕概率为0。

】零。概率为零。这张来自权威三甲医院的报告，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脸上。

也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我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

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手机响了，是林晚打来的。我划开接听，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娇嗔。“老公，你怎么走那么早呀？妈炖了鸡汤，

你中午回来喝吗？”“不……不回了。”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公司……临时要开个紧急会议。”“哦，好吧。那你自己要记得吃饭，别饿着了。

”她关心地叮嘱着，然后话锋一转，又兴奋起来，“对了老公，我刚刚在网上看婴儿床，

好多漂亮的款式！你说我们是买一个大的，还是买三个小的呀？”我听着她雀跃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插在我的心上。我再也忍不住了。“晚晚，”我打断她，

“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江涛？”江涛，是林晚的前男友。3电话那头，

林晚的声音瞬间沉默了。那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三秒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峰，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慌乱，“你好端端的，

提他干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

“昨天同学聚会，好像听人说起他了。”我撒了谎。根本没有什么同学聚V会。“听谁说的？

他说什么了？”林晚的语气明显变得警惕起来。“也没什么，就说他最近混得不怎么样，

欠了一**债。”我继续试探。“哦。”林晚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早就没联系了。”早就没联系了？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如果我没有在半个月前，无意中看到她手机闪过的一条微信消息，或许我真的会相信。

那条消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头像是一个动漫人物。内容很简单：【钱收到了，谢谢。

】当时我没在意，以为是她哪个客户。可现在，江涛这个名字跳出来，那条没头没尾的微信，

突然就有了具体的指向。“没联系就好。”我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故作轻松地说，

“毕竟是前男友，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免得别人说闲话。”“陈峰！

”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愤怒和委屈，“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怀着你的孩子，辛辛苦苦的，你就在背后这么揣测我？你有没有良心！”她开始哭了，

哭得梨花带雨，控诉我的不信任和冷漠。要是在平时，我肯定早就心疼地道歉了。可今天，

听着她的哭声，我只觉得无比讽刺。我的孩子？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钢针，

扎得我体无完肤。“我没有怀疑你，你别多想。”我疲惫地靠在墙上，“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好了，我要开会了，先挂了。”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我怕再多听一句，

我就会忍不住在电话里咆哮，质问她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但我不能。

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仅凭两张不育报告，和一条暧昧的微信，根本无法让她承认。

她只会倒打一耙，说我无理取闹，甚至会联合我妈和丈母娘一起来攻击我。到时候，

我就是百口莫辩的罪人。我需要证据，铁一般的证据。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低气压。我妈和丈母娘坐在沙发上，脸色都不好看。林晚红着眼睛，

显然是哭过了。“你还知道回来？”丈母娘一见我，就没好气地开了口，“一整天不见人影，

电话里还把你老婆气哭！陈峰，你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啊！”我妈也皱着眉，“阿峰，

你怎么回事？晚晚怀着孕，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你还惹她生气。”我换了鞋，没理会她们，

径直走到林晚面前。“我今天去医院了。”我平静地扔下一句话。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晚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

“去……去医院干什么？”她声音发颤。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太放心，所以又去查了一次。”我故意说得模棱两可。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查……查出什么了？”丈母娘也紧张地站了起来，“陈峰，你别吓我们！

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我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晚的脸。“孩子很好，

三个都很健康。”我顿了顿，看着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我缓缓地，

扔出了真正的炸弹。“医生说，我的身体……可能有点小问题。”4“什么问题？！

”我妈第一个冲了过来，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什么叫有点小问题？你别吓唬妈！

”丈母娘的脸色也变了，狐疑地看着我，“陈峰，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林晚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像一张透明的纸。

我看着她们三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报复般的**。

“医生说我……长期熬夜加班，压力太大，导致**质量不太好。”我轻描淡写地说，

“他说，像我这种情况，自然受孕的概率……很低。”我故意没有说“为零”，

而是用了“很低”。我要看她的反应。“概率低？概率低怎么了？我们晚晚不还是怀上了！

一下还怀了三个！”丈母娘立刻反驳道，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说明我们晚晚福气好，

旺夫！你那些医生懂个屁！都是瞎说！”“就是！”我妈也附和道，“这孩子都怀上了，

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说明老天爷都帮我们陈家！”她们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无知，

且盲目。而林晚，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我看到，

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她在害怕。“医生说，为了保险起见，建议……等孩子月份大一点，

做一个羊水穿刺，确认一下。”我继续加码，眼睛像鹰一样盯着她。“做什么穿刺？！

”丈母娘的嗓门又高了八度，“我告诉你陈峰，那种东西对孩子不好！有风险！

我们家的金孙，可不能冒这个险！我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我妈也坚决反对，

“好好的孩子，做什么检查！你别听医生危言耸सुन听！”我冷笑一声，

“这不光是医生的建议，也是我的意思。毕竟是三个孩子，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负责不起。

”我的态度很强硬，这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丈母娘被我噎了一下，

大概是没想到我敢顶撞她，气得脸都青了。就在她要爆发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林晚突然开口了。“好。”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我同意做。

”我妈和丈母娘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晚晚，你疯了？！”“你听他的干什么！

他就是被医生吓傻了！”林晚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她看着我，

脸上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恐惧，有挣扎，还有一丝……决绝。“他说得对，

为了孩子好，还是做一个吧。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问题呢？”她这句话，

像是在说服我妈她们，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那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丝动摇。难道，

真的是我想多了？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医学无法解释的奇迹？

可那两张白纸黑字的报告单，又将我瞬间拉回现实。不，没有奇迹。只有谎言和背叛。

她同意做羊水穿刺，不过是以退为进的缓兵之计。她笃定我不敢真的去冒那个风险。或者，

她还有别的后手。这顿晚饭，吃得异常沉闷。两个妈都黑着脸，林晚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只有我，胃口出奇的好。我甚至还喝了一杯红酒。看着她们各怀心事的样子，

我心里那股被背叛的怒火，暂时被一种冰冷的**所取代。游戏，才刚刚开始。晚上，

林晚主动从背后抱住我。“老公，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她的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

我转过身，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我没有生气。”“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去提江涛？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说了，同学聚会听说的，随口一问。”我面不改色。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脸埋进我怀里，闷闷地说：“老公，你相信我，

我跟他真的早就没有关系了。我的心里，只有你和宝宝。”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胸口，

身体柔软地贴着我。换做以前，我肯定会心猿意马。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我轻轻推开她，

“时间不早了，睡吧。你现在是孕妇，要多休息。”我的疏离，让她感到了不安。

她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老公，你摸摸，他们就在这里。他们是你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我的手掌下，是她温热的皮肤。我能想象，

再过几个月，这里会高高隆起，孕育着三个不属于我的生命。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不适涌了上来。我猛地抽回手，翻身下床。“我去书房睡。

”我不想再和她同床共枕。我怕我会忍不住，掐死她。5我在书房的沙发上枯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她不肯说实话，那我就自己去查。我请了年假，

理由是老婆怀孕需要照顾，领导很爽快地批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移动营业厅，

凭我的身份证和结婚证，打印了林晚近半年的通话详单。长长的单子上，

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她和每一个人的联系。我一眼就找到了那个“鬼”。

一个被她备注为“客户-李总”的号码，通话频率高得不正常。几乎每天都有通话记录，

有时一天甚至多达十几次。而且通话时间，大多集中在中午休息，或者晚上下班后。

哪个客户需要这么频繁地沟通？我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这个号码，点击搜索微信。

跳出来的微信名，不是什么李总。而是一个很简单的字：【涛】。头像，是一片灰色的海。

江涛。果然是他。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所谓的“早就没联系了”，所谓的“心里只有我”，全都是狗屁！他们不仅有联系，

而且联系得如此频繁！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下翻。除了通话记录，还有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