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防通道的灰墙上,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耳机里却燃着大火。
“……俏俏,你小声点儿,病房里还有月嫂。”
许安的声音带着产后特有的沙哑,却依旧软糯。
林俏在那端压低嗓子:“安安,你到底怎么想的?今天何耀凯那表情,像活活吞了口玻璃渣。你就不怕他真去查?”
许安轻笑,尾音拖得极长。
“怕什么?他爱我啊。”
她顿了顿,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爱到连我随口说一句想要城北的梧桐,他都能连夜去砍了种在院子里。这点小事,他舍不得生气。”
耳机里传出布料摩擦声,大概是她翻了个身。
“再说,”她声音更低,却更亮,像深夜划过玻璃的钻石,“孩子长得像盛文,你也不是没看见。那双眼睛、鼻梁,还有下巴的弧度……耀凯看见了只会觉得骄傲——他的‘儿子’这么好看,他做梦都要笑醒。”
林俏倒吸一口气:“可万一他要做亲子鉴定呢?”
“做就做。”
许安笑得胸腔轻震,连带着耳机里一阵电流似的颤。
“真到那时候,我就哭着说‘你居然不信我’,再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他立马就会愧疚,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哄我。”
“你就不怕玩脱了?”
“脱不了。”
许安的声音忽然冷了,像冰面下渗出的水。
“章盛文的基因本来就比何耀凯优秀——智商一百四十五,常春藤全奖,连身高都多五厘米。我这是给何家改良品种,他该对我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
四个字像四颗钉子,钉进我的太阳穴。
我摘下耳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原来在她眼里,我的爱情只是供她随意揉捏的橡皮泥;
原来我捧在掌心的婚姻,不过是她为“优质基因”做的精明投资。
我低头,把未点燃的烟捻成碎末,烟丝簌簌落在地上,像一截被掐灭的引线。
耳机里,对话还在继续——
“那……盛文知道孩子是他的吗?”
“暂时不知道。”
许安打了个呵欠,声音慵懒,“等满月吧。到时候我抱孩子去见他,就说‘看,这是你的杰作’。他那种人,表面再冷酷,见到自己的骨肉也会心软。”
“你疯了……”
“疯?”
许安笑出声,轻轻的,像哄孩子,“俏俏,这叫赢家通吃。”
通话结束,走廊重归寂静。
我站直身体,把耳机线一圈圈缠在手腕,勒出紫红色的痕。
那痕像一条崭新的缰绳——
从前我自愿做她的马,如今,我要做执绳的人。
我无声地动了动唇:
“许安,游戏开始了。”
然后转身,走向尽头的医生值班室。
那里,有一份加急亲子鉴定的申请表,正等着我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