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带着回音的惊雷,在民政局嘈杂的背景音里,
无比清晰地劈进了林晚的耳朵里。林晚猛地抬起头,撞上沈牧看过来的视线。
那眼神深沉得像古井,里面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绪——有冷静的陈述,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甚至……还有一丝近乎无赖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张主任显然也愣住了,看看沈牧,又看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林晚,
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脑门:“哎呀!对对对!瞧我这记性!疏忽了疏忽了!
沈先生您看我这脑子!”他连忙对着林晚赔笑,“沈太太,实在不好意思!
这流程上确实有这个规定,涉及夫妻共同财产权益嘛,需要配偶知情并确认的!您看,
这结婚证原件……”“我们正在办离婚!”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被愚弄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尖锐,打断了张主任的话。她指着沈牧,
又指了指窗口里那个同样有些愕然的工作人员,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就在这儿!现在!
马上!”她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戏耍的怒火直冲头顶。结婚证?
配偶知情权?在她拿着离婚协议和他站在民政局离婚窗口前的这一刻?沈牧他什么意思?!
想用拆迁款绑住她?还是觉得这样耍她很有趣?!“沈牧!你还要不要脸?!
”林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变调,眼圈瞬间就红了,不是委屈,
是纯粹的、被彻底激怒的火焰,“离婚是你提的!协议是你甩给我的!现在站在这里了,
你又跟我玩这套?!为了钱?还是觉得这样羞辱我特别有意思?!
”她的声音引来了周围几道探寻的目光。沈牧的脸色沉了下去,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并没有因为林晚的怒骂而失态,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瞬间笼罩了林晚。他微微低下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她因愤怒而燃烧的眼睛,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强硬:“我说了,证件不全。”他重复着,
目光灼灼,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脸上,“拆迁,必须结婚证原件。现在,回家拿。”“你做梦!
”林晚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仿佛他是洪水猛兽,“婚,
今天必须离!谁稀罕你那破房子拆迁!沈牧,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她彻底豁出去了,
不管不顾地转向窗口里那个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有些懵的工作人员,语速飞快:“同志!
我们手续齐全!协议双方都签字了!证件也都带了!现在就办!现在就离!
”工作人员看了看愤怒的林晚,又看了看一旁脸色阴沉、气场强大的沈牧,
显得有些为难:“这个…两位…情绪都冷静一下?你们这情况…要不先沟通好?
”“没什么好沟通的!”林晚斩钉截铁,她从自己随身的包里,飞快地翻出身份证、户口本,
连同那份她早已签好名字、摁了手印的离婚协议,一股脑地拍在柜台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的证件!我的签字!办手续!”她做完这一切,猛地转头,
通红的眼睛像两把燃烧的刀子,狠狠剜向沈牧:“你的呢?!沈牧!拿出来!
别让我看不起你!”整个大厅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剑拔弩张的男女身上。沈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
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柜台上林晚拍下的证件和协议,
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决绝,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闷得发痛。
他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死死攥着那份属于他的离婚协议,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他捏碎。
几秒钟的死寂。沈牧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忽然抬手,却不是去拿证件,
而是猛地一把攥住了林晚的手腕!力道之大,比在医院时更甚!“你干什么?!放开我!
”林晚又惊又怒,拼命挣扎。沈牧根本不容她挣脱。
他看也不看旁边一脸错愕的张主任和窗口里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拽着林晚,
像拖着一件不听话的行李,大步流星地就朝民政局大门外走去!他的步伐又急又重,
带着一股骇人的戾气和不容抗拒的蛮横!“沈牧!你**!放开我!!
”林晚被他拽得踉踉跄跄,手腕剧痛,高跟鞋几次差点崴脚。她奋力挣扎着,
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红痕。沈牧置若罔闻。
他径直走到自己的车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近乎粗暴地将还在挣扎的林晚塞了进去!
然后“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开门!沈牧!你放我下去!”林晚在里面疯狂地拍打着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