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救赎,我的无动于衷

妻子的救赎,我的无动于衷

主角:褚砚白鹭
作者:柿子和栗子

妻子的救赎,我的无动于衷。第9章

更新时间:2025-08-11

三天后。

病房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倔强地指向铅灰色的天空。寒风卷着零星的枯叶,拍打着玻璃窗,发出簌簌的轻响。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嘀嗒”声。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暖金色的光斑。

白鹭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左肩和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固定着。她那只完好的右手,正有些笨拙地、试图用勺子舀起碗里的小米粥。动作很慢,勺子不时磕碰到碗沿,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裹在绷带里,像一件失去了灵魂的附属品。

褚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默默地看着她艰难的动作。他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直接上手帮忙,只是静静地看着。自从那个拨往北极的卫星电话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就笼罩在两人之间。不再是冰冷尖锐的恨意,也不是刻意的疏离,更像是一种被巨大变故冲击后的茫然无措,和劫后余生般的疲惫。

他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因为无法灵活掌控而显得有些笨拙的动作,心底某个角落,像被细小的针反复刺着,泛起绵密的、陌生的疼痛。这双手,曾经能灵巧地给最娇小的戴菊鸟戴上环志,能精准地操控精密仪器记录下鸟儿每一次心跳般的振翅……如今,却连端起一碗粥都如此艰难。

“我来吧。”褚砚终究还是没忍住,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伸手想去接她手里的碗。

白鹭的手却微微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她抬起头,对他极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平静,没有赌气,也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坦然和一丝固执的坚持。她低下头,继续和那碗粥较劲,勺子再次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

褚砚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他沉默地坐着,目光落在白鹭放在被子上的右手。那枚他熟悉的铂金钻戒,消失了。无名指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圆形的印记。

那枚戒指……被她塞进了鸟的脚环,换来了盗猎团伙的坐标。

这个认知,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直压在他心头。

“戒指……”褚砚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没了。”

白鹭舀粥的动作顿住了。她慢慢抬起头,看向褚砚。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的眼神很复杂,有痛楚,有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光秃秃的枝桠,声音轻得像叹息,“S-07……戴着它呢。”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苦涩的弧度,“希望……它能飞得远一点。”

褚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不是为了戒指的价值,而是为了那枚戒指所承载的、被彻底摧毁和重新赋予的意义。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那只渺小的燕鸥,正顶着北极狂暴的风雪,奋力振翅,那枚冰冷的钻戒在它纤细的脚踝上,闪烁着微弱的、关乎生死的信号。

就在这时,褚砚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老K”的名字。

褚砚立刻拿起手机,接通,同时按下了免提键。他看向白鹭,白鹭也瞬间转过头,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希冀。

“喂?老K!”褚砚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电话那头传来老K粗犷沙哑、却带着巨大兴奋和如释重负的声音,背景音里似乎还有呼啸的风声和海鸟的鸣叫:

“褚砚!成了!他妈的!差点把老子这条命搭在冰缝里!但成了!S-07!找到了!活着呢!冻僵了,翅膀受了点轻伤,但没大事!你那宝贝戒指,也在它脚上拴着呢!亮闪闪的!”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清晰的、嘹亮而充满活力的鸟鸣!是燕鸥的叫声!

“听到了吗?褚砚!这小家伙精神着呢!”老K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调,“风雪一停我们就找到了它!缩在一个冰窟窿里!追踪器信号快没了!再晚半天,神仙也救不了!现在暖和过来了,刚才还抢了半条鱼吃!你放心!我这儿有最好的兽医,保证把它养得膘肥体壮,等开春迁徙的时候,一准儿能飞回去!”

“呼……”褚砚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他下意识地看向白鹭。

白鹭早已泪流满面。

不是悲伤的眼泪,是巨大的、无法言喻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洪流冲垮了堤坝。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滚落,砸在洁白的被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捂住了嘴,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抖动着。

她看着褚砚,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充满了最深最沉的感激。不仅仅是为了那只鸟,更是为了他此刻所做的一切——这超越了恨意、甚至超越了理解的援手。

褚砚看着她的眼泪,看着她眼中那片被泪水洗刷得异常明亮的光芒,心底那片荒芜的冻土,仿佛被这滚烫的泪水和遥远的燕鸥鸣叫,悄然融化了一角。

电话那头的老K还在兴奋地絮叨着:“……戒指我给你收好了!等这小家伙放归的时候再给它戴上?还是……”

“不用了。”褚砚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释然。他看着白鹭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她在泪光中努力想对他挤出的笑容,缓缓地、清晰地说道:“戒指……你留着吧。算……诊金。”

电话那头的老K显然懵了:“啊?诊金?褚砚你……”

“就这样。”褚砚没再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白鹭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窗外寒风的呜咽。

阳光偏移,暖金色的光斑移动,正好落在白鹭满是泪痕的脸上,照亮了她眼底那片破碎又重生的光。

褚砚站起身,走到床边。他伸出手,不再是带着迟疑和犹豫,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坚定,用指腹,再次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滚烫的泪水。动作比上一次,多了几分生涩的温柔。

白鹭没有躲闪。她抬起那只完好的右手,覆盖在褚砚的手背上。她的手很凉,还带着泪水濡湿的痕迹。

两人都没有说话。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沉默地流淌着千言万语。那些背叛的伤痕,那些疯狂的报复,那些绝望的嘶吼,那些冰冷的对峙……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那只远在北极、顽强活下来的燕鸥的鸣叫,被这劫后余生的泪水和掌心传递的微弱暖意,悄然覆盖、沉淀。

时间无声流逝。窗外的寒风似乎也小了些。

许久,褚砚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穿越了所有黑暗风暴后的、近乎虚脱的平静:

“回家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鹭空荡荡的无名指上,又缓缓上移,凝视着她依旧苍白却不再死寂的眼睛,补上了那个迟到了太久、也沉重了太久的称呼:

“我的……候鸟研究员。”

白鹭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她没有再压抑,任由滚烫的泪水肆意流淌。她用力地、紧紧地回握住了褚砚的手,仿佛抓住了狂风暴雨后,唯一一块漂浮的浮木。

窗外,一片枯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最终轻轻落在了湿冷的泥土上。

冬天来了。但春天,似乎也不再那么遥远。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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