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锤，砸碎了陈锐最后一丝求生的妄想。
“嗬…嗬…”水泥浆已经淹到了陈锐的下巴，沉重的压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肺部像被无数只手狠狠挤压着，每一次吸气都带进大量冰冷的水泥粉尘，灼烧着他的气管。他只能徒劳地仰着头，大张着嘴，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睛因为极度的窒息和恐惧而凸出眼眶，死死地盯着顾沉舟，里面是滔天的恨意和濒死的绝望。
粘稠的水泥浆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搅拌车中倾泻而下，带着沉闷的轰响，无情地灌入模具。冰冷的灰色泥浆迅速漫过了陈锐的下巴，淹没了他的嘴唇、鼻子！
“咕噜…咕噜…”
陈锐的头颅被完全淹没的瞬间，泥浆表面冒起一连串绝望的气泡，随即迅速被新灌入的泥浆覆盖、抹平。
阿龙和工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搅拌车的轰鸣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水泥浆继续灌入，直到彻底填满整个巨大的圆柱形模具，甚至微微高出模具的顶面，形成一个平滑的灰色平面。
工人熟练地关闭了搅拌车的出料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戛然而止，仓库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水泥浆在模具里缓慢沉降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以及空气中浓烈刺鼻的水泥气味。
阿龙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抹平和震实工具，开始处理模具顶部的水泥表面，将其抹平压实。动作机械而精准。
顾沉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根刚刚浇筑完成、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巨大水泥柱。惨白的探照灯光打在灰色的水泥表面，反射出冰冷的光泽。这根柱子，就是陈锐永久的坟墓，他将被永远禁锢在这冰冷坚硬的混凝土里，在黑暗和窒息中慢慢腐烂，无人知晓。
顾沉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如同寒潭。他看着那根柱子，仿佛能看到里面那个曾经嚣张跋扈、染指他妻子的男人，此刻正被冰冷的泥浆包裹、挤压，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极致痛苦。背叛者，就该被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一股冰冷而暴戾的满足感，如同最醇烈的酒，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淌、燃烧。这感觉，比签下百亿合同更让他感到痛快淋漓。
“老板，好了。”阿龙放下工具，走到顾沉舟身边，低声汇报。
顾沉舟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根水泥柱。“等它初步凝固，天亮之前，运到‘沉舟湾’填海区，沉下去。”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交代处理一件普通垃圾。
“是。”阿龙应道。
顾沉舟不再停留，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仓库大门。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里面那根新浇筑的死亡之柱和弥漫的死亡气息。
深城的夜空依旧深沉。顾沉舟坐进等候在外的库里南后座。车内温暖如春，隔绝了外界的寒意。他靠在后座，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上那颗冰冷的蓝宝石袖扣。
柳疏月的脸毁了，手废了。陈锐被浇筑进了水泥，即将沉入海底。
但这还不够。
背叛的滋味，需要更彻底的偿还。他需要看到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姿态，需要听到那濒临崩溃的哀鸣，需要将这份复仇的**推到极致。
一个计划，在他冰冷的心底迅速成型。冰冷，而完美。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忠叔，”他的声音低沉，“让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忠叔恭敬的声音：“是，先生。”接着是一阵窸窣声和压抑的痛苦**。
很快，一个嘶哑、破碎、带着浓重鼻音和痛苦抽气的声音，颤抖着从听筒里传来：“沉…沉舟…”是柳疏月。她的声音因为脸颊和口腔的严重灼伤而完全变了调，含糊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砂纸摩擦喉咙，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顾沉舟听着这曾经甜软、如今却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声音，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明天下午三点，”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传到柳疏月耳中，“你的画廊，藏家私洽会，照常进行。”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柳疏月越来越急促、带着痛苦的抽气声。她显然被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命令惊呆了，甚至忘了恐惧。
“我…我这样…怎么去…”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更深层次的恐惧。她的脸毁了，手也废了，这幅鬼样子出现在藏家和媒体面前，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必须去。”顾沉舟的声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最擅长的方式，把那些‘藏家’都叫来。一个都不能少。告诉他们，顾太太有重大消息要宣布，关于画廊的未来，也关于…她和某些人的‘精彩合作’。”
他刻意加重了“精彩合作”几个字，如同毒针，狠狠扎在柳疏月的心上。
“顾沉舟…你到底…想干什么？！”柳疏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哭腔和怨毒，“你毁了我的脸！废了我的手！还不够吗？！你干脆杀了我！杀了我啊！”
“杀了你？”顾沉舟轻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亲眼看着你拥有的一切，是怎么一点一点、被你自己亲手毁掉的。”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明天下午三点。迟到一秒，或者搞砸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我就把你和陈锐在酒店的那些‘精彩’录像，拷贝一万份，撒遍深城每一个角落。让你‘顾太太’的美名，流芳百世。”
“不——！！！”电话那头传来柳疏月凄厉到破音的尖叫，随即是重物倒地和忠叔低沉的呵斥声。
顾沉舟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丢在一旁，靠回椅背，闭上眼睛。车窗外的霓虹流光划过他冷硬的侧脸。
明天下午三点，柳疏月的“藏家私洽会”。那将是她为自己精心打造的、最后的、也是最盛大的地狱舞台。
他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