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凛是我们的主治医生,经验丰富,阑尾炎手术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挥了挥手,旁边的护士立刻开始收拾器械。
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叫裴冉,走过来。
她是我做护工时带过的新人。
“戚哥,你先出来吧,这里我们来处理。”
她的声音很轻,眼里带着一丝同情。
我被他们半推半就地带出了手术室。
贺宗良跟了出来。
“小戚,我们医院对这件事深表遗憾。”
“考虑到你的家庭情况,医院愿意出于人道主义,补偿你三十万。”
三十万。
我妻子的命,只值三十万。
“这不是补偿。”
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是谋杀。”
贺宗良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小戚,我跟你说几句实话。”
“你是我们医院的护士,哦不,是前护工。”
“你应该知道医院的规矩。”
“病历,手术记录,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完善’。”
“你去找医调委,去找记者,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
“这不构成医疗事故。”
他凑近我,声音压得更低。
“你还有一个女儿,叫念念吧?”
“在第一实验小学上一年级,我记得。”
“你应该不希望她这么小的年纪,就体会到被学校劝退的滋味吧。”
我的身体僵住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心脏。
他不是在商量。
他是在通知我。
我看着他,这个掌管着无数人生死的院长。
他脸上没有一丝愧疚。
只有权力和傲慢。
“你……”
我刚说出一个字,他就转身离开了。
裴冉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
“戚哥,院长也是为了医院好。”
“贺医生他还年轻,你别跟他计较。”
“嫂子她……可能也是她自己身体的原因。”
“我刚才看了记录,她血压术中一直不稳定。”
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经觉得善良单纯的女孩。
她的话那么轻柔,却又那么恶毒。
我没有接那杯水。
我转身,回到手术室门口。
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岑月的身体被盖上了白布。
我的世界,也变成了白色。
一片死寂。
2
第二天,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夜未眠。
女儿念念还在岳母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