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32楼的电梯，和昨晚是同一部。

苏念站在电梯里，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心情复杂。

同样的地方，仅仅过了一夜，攻守之势就完全逆转了。

昨天，她是掌握主动权的“女鬼”。

今天，她却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电梯门打开，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出现在眼前。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红木门紧闭着。

门上挂着一块黄铜牌子：副总经理办公室。

苏念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苏念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装修得金碧辉煌，处处透着一股暴发户的俗气。

张浩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巨大的老板椅上。

他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人模狗样的。

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昨晚没睡好。

看到苏念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被一种猫捉老鼠的得意所取代。

“哟，这不是昨晚那个很威风的‘女鬼’吗？”

他拖长了语调，满是嘲讽。

“怎么今天卸了妆，跟个鹌鹑似的？”

苏念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示弱，他会变本加厉。

强硬，他会借题发挥。

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张浩见她不理睬，有些恼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绕过办公桌，一步步向苏念逼近。

“昨晚不是很能耐吗？还敢吓唬我？”

他走到苏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

苏念依旧沉默，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

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张浩被她这个眼神激怒了。

“我告诉你，苏念！在这家公司，我想让你滚蛋，你连一天都待不下去！”

“我不仅要让你滚蛋，我还要让整个行业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一个靠着装神弄鬼博眼球的疯女人！”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念脸上了。

苏念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的口水。

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点燃了张浩的怒火。

“你敢躲？”

他猛地伸手，想要抓住苏念的衣领。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苏念的瞬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小张总，您的咖啡。”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是张浩的秘书。

秘书端着咖啡，看到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愣了一下。

张浩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十分难看。

他悻悻地收回手，恶狠狠地瞪了苏念一眼。

“滚出去！”

他冲着秘书吼道。

秘书吓得一哆嗦，咖啡都差点洒了，连忙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但刚才那股嚣张的气焰，明显被打断了。

张浩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喘着粗气。

他知道，在办公室里动手，传出去对他没好处。

他需要换一种方式。

一种更“文明”的方式，来折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这是公司最新接的一个项目，给一部网剧做特效妆。”

“我们公司是最大的投资方，所以对这次的妆造要求非常高。”

他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道。

“本来呢，这个项目是轮不到你们这种新人的。”

“但是我呢，爱才惜才。”

他假惺惺地笑了笑。

“我看你昨晚那个鬼新娘就化得不错嘛，很有‘创意’。”

“所以，我特意向项目组推荐了你，让你来担任这次的女主角妆造师。”

苏念的眉头皱了起来。

天上不会掉馅饼。

尤其不会从张浩这种人手里掉下来。

这其中，一定有诈。

“当然了，机会是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张浩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剧组那边要求很高，尤其是女主角，她对妆造非常挑剔，之前已经气走了三个化妆师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做出一个让她满意的定妆方案。”

“如果做不到……”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冰冷。

“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让你卷铺盖走人了。”

“顺便，你还得赔偿因为项目延期造成的所有损失。”

苏念的心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

这是一个圈套。

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天时间，搞定一个连换三个化妆师的挑剔女主角？

这根本不是在给她机会，这是在逼她自己走进死胡同。

到时候，方案拿不出来，项目延期，所有的责任都会扣在她的头上。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开除，甚至让她背上巨额的赔偿。

好一招借刀杀人。

“怎么？不敢接？”

张浩挑衅地看着她。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连鬼都敢扮，还怕这点小挑战？”

苏念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退缩。

反而，有一丝被激起的斗志。

你想玩，是吗？

好。

我陪你玩。

“我接。”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张浩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他原本以为，她会哭着求饶，或者吓得不知所措。

但这女人，骨头比他想象的要硬。

不过，没关系。

接了又怎么样？

反正你也完不成。

“很好，有胆色。”

张浩冷笑一声。

“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出去吧。”

他挥了挥手，像打发一只苍蝇。

苏念拿着文件，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犹豫。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对了，小张总。”

她看着张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清浅但意味深长的笑容。

“昨晚的事，谢谢你。”

张浩一愣：“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

苏念的目光扫过他那张金碧辉煌的办公桌，最后落在他身上。

“原来有些人，不仅胆子小，肾也不太好。”

“有空的话，建议去看看男科。”

说完，她拉开门，在张浩铁青的脸色和即将爆发的怒吼中，潇洒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