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才五岁,你就要他把眼角膜,捐给你的白月光?”
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苏晴,我的妻子。
她穿着我送给她的香奈儿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美得不可方物。
可此刻,她看着我的眼神,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冰冷。
“陈夜,陆枫他……快要彻底失明了。”
“只有念念的眼角膜,和他最匹配。”
“这不只是救他,也是在救我!你懂吗?”
我懂?
我懂什么?
我只知道,我的心,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地剜了一下。
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苏晴,你再说一遍?”
我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苏晴似乎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但随即,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和不耐烦。
“我说,让念念把眼角膜捐给陆枫。”
“陈夜,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
“只是一个眼角膜而已,念念还小,身体很快就能恢复。可陆枫等不了了!他是画家,眼睛就是他的生命!”
自私?
我自私?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整整八年的女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八年前,苏晴还是个刚出校门,一无所有的实习生。
是我,放弃了家族为我铺好的一切,陪着她在这个城市打拼。
我开了一家小小的设计公司,没日没夜地接项目,拉投资,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
只为了让她能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让她能安心追求她所谓的艺术梦想。
我把她宠成了公主,把我们五岁的儿子念念,视作掌上明珠。
我以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直到半个月前,她的白月光,那个所谓的天才画家陆枫,从国外回来了。
然后,一场意外,陆枫的眼睛受了伤,面临失明的风险。
于是,这个我宠了八年的女人,为了她的白月光,要把我们亲生儿子的眼角膜挖出来。
“苏晴。”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你看着我的眼睛。”
她不情愿地抬起头。
“你还是人吗?”
“念念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的质问,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苏-晴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尖叫起来:“陈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就是一个窝囊废!如果不是你没用,赚不到大钱,我需要去求陆枫帮忙吗?”
“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介绍资源,他会出那场意外吗?”
“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你现在只是让儿子捐个眼角膜来赎罪,你凭什么不同意?”
她的话,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原来,我八年的付出,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原来,我拼死拼活赚来的这一切,只配得上一个“没用”的评价。
原来,在她心里,我连给她白月光赎罪的资格,都需要被施舍。
“呵呵……”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苏-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她斩钉截铁地说道,“陈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明天,我就带念念去医院做配型检查。你要是敢拦着,我们就离婚!”
“这套房子,车子,还有公司,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念念的抚养权!”
她以为,用离婚和抚养权,就能拿捏我。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爱她爱到可以放弃一切的傻子。
她不知道,当她说出要挖掉儿子眼角膜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好。”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出一个字。
苏晴愣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你……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离婚,我同意。但是,房子,车子,公司,还有念念,你一个都别想带走。”
“你做梦!”苏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陈夜,你别给脸不要脸!念念是我生的,抚养权必须归我!”
“是吗?”我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
我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清晰地传出了我们刚才所有的对话。
从她要求捐献眼角膜,到她辱骂我窝囊废,再到她威胁我离婚。
一字不落。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居然录音?”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苏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第一,立刻,马上,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净身出户。”
“第二,我把这段录音,交给法官,交给媒体,交给所有我们认识的人。让大家看看,你苏晴,到底是一个怎样为了野男人,连亲生儿子都不要的毒妇。”
“你选一个。”
苏-晴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她那双曾经让我沉醉的美丽眼眸里,此刻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陈夜,你够狠!”
“我选第一个。”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知道,一旦录音曝光,她就彻底完了。
她经营多年的“才女”、“慈母”人设,将会在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她会被整个社会唾弃,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她赌不起。
“滚吧。”
我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苏晴怨毒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冲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她拖着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瘫倒在沙发上。
结束了。
八年的感情,八年的婚姻,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无比讽刺和血腥的句号。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儿子念念探出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我。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心中一痛,连忙将所有负面情绪都收敛起来,对他挤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没有,念念乖,妈妈只是……出差去了,过几天就回来。”
我走过去,将他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
“爸爸,我刚才都听到了。”
念念把头埋在我的怀里,闷闷地说道。
“妈妈说,要把我的眼睛,给一个叔叔。”
“爸爸,如果把眼睛给了那个叔叔,我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爸爸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窒息般的疼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紧紧地抱着儿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不会的,念念。”
“爸爸在,谁也抢不走你的眼睛。”
“谁也不行。”
我抱着念念,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陈夜先生吗?我们是苏晴女士的家人。”
电话那头,是一个尖锐而刻薄的女声。
是我那个势利眼的丈母娘,李翠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