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契约之始>乔眠被高利贷逼进桥洞时,厉沉霄的宾利停在了她面前。
>“当我半年挡灾未婚妻,十倍还清欠款。”他扔出黑卡。>住进别墅后,
她总在黎明看见厨房亮灯。>杀伐果决的总裁系着围裙剥虾熬粥,默默记下她所有喜好。
>甚至为她中断跨国会议,只因她说梦话想吃糖炒栗子。>合约到期那晚,
他把她困在电梯角落:“这次签一辈子?”>乔眠摸出他口袋里的诊断书:“厉总,
需要挡灾的是你吧?”>——他家族百年诅咒反噬,唯有她的命格能破。
---2桥洞下的救赎桥洞像一个巨兽贪婪张开的、湿冷的咽喉,把乔眠死死地吞了进去。
浑浊的河水在脚下不远处呜咽,腥臭的淤泥气息混杂着铁锈和垃圾腐败的味道,
浓得几乎能糊住人的口鼻。每一次吸进这冰冷的空气,肺叶都像被粗糙的砂纸狠狠刮过。
背后是坚硬粗糙、带着尖锐凸起的冰冷水泥壁,硌得她单薄的脊背生疼。无处可逃。
“乔**,躲这儿可没用。”堵在洞口唯一光亮处的男人声音沙哑,像钝刀在磨石上刮擦,
“钱,或者命,总得选一样。”他身后的几个黑影无声地往前压了半步,
沉重的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阴影完全笼罩下来,
如同实质的冰冷裹尸布,一点点收紧,勒得乔眠快要窒息。她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是此刻唯一能证明她还存在的东西。钱?
她连明天的太阳还能不能看到都是未知数。绝望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急速向上攀爬,
死死缠住心脏,越收越紧。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在眼前旋转、扭曲、碎裂。
就在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黑暗彻底吞噬的边缘——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同审判之剑,
毫无预兆地劈开浓稠的黑暗,蛮横地刺入桥洞深处!光芒强烈得令人目盲。
乔眠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灼痛感瞬间在视网膜上炸开。引擎低沉的咆哮紧随而至,
不是那种街头混混的摩托嘶吼,
而是某种庞大、精密的野兽喉咙深处发出的、极具压迫感的低沉嗡鸣,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瞬间碾碎了桥洞里所有的污浊声响,
连空气都仿佛被这声音凝固了。堵在洞口的高利贷打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狠狠晃了一下,
纷纷狼狈地抬手遮挡,咒骂声此起彼伏。“操!谁他妈不长眼?!”“找死啊!
”强光缓缓减弱,最终稳定下来。乔眠艰难地睁开刺痛流泪的眼睛,
透过朦胧的水汽和还未散去的视觉残影,看到了光源的真身。一辆车。通体哑光黑,
线条凌厉得像一把刚刚淬火完毕的绝世名刃,沉默地横亘在桥洞入口。
它庞大、低矮的身形如同匍匐的巨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压迫感,
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桥洞外城市模糊的光晕成了它沉默的背景板,
更凸显出它本身那种近乎实质的冰冷质感。车门向上打开,动作流畅而无声。
一只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踏在了潮湿肮脏的地面上,与周遭的泥泞污秽格格不入。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驾驶座跨出。他穿着剪裁无可挑剔的黑色高定西装,
肩线平直得如同刀裁,包裹着蓄满力量的肩背轮廓。光线吝啬地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条,
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他站在那里,桥洞里污浊的空气似乎都自动退避三舍,
形成一片无形的真空地带。那双眼睛,藏在深邃的眉骨阴影下,目光如实质的冰棱,
缓缓扫过洞口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被那目光扫过,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打手们瞬间噤若寒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为首那个刚刚还在叫嚣的男人,脸上的横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只剩下被猛兽盯上的、最原始的恐惧。男人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仿佛那只是几块碍眼的石头。他径直朝着桥洞深处那个蜷缩在黑暗与绝望中的身影走去。
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晰、稳定、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笃笃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乔眠脆弱紧绷的心脏上。他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乔眠完全笼罩。一股极其清冽、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瞬间冲淡了桥洞里令人作呕的腥臭。乔眠被迫抬起头,仰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陌生男人。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全部的五官,只能感受到那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审视,
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穿透力,仿佛能直接看进她灵魂深处,
把她所有的狼狈和绝望都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让她浑身僵硬。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潭,清晰得令人心颤。“乔眠?
”她喉咙发紧,只能艰难地点了一下头。男人微微颔首,像是确认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信息。
接着,他做了一件让乔眠和所有打手都瞠目结舌的动作——他抬起骨节分明、极其好看的手,
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高定衬衫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动作从容不迫,
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优雅,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他解开的不是一颗扣子,
而是某种束缚。然后,他从西装内袋里,随意地抽出一张卡片。黑色的,
边缘泛着极细微的金属冷光。他看也没看,手腕轻轻一抖。那张小小的黑色卡片,
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空中划出一道干脆利落的弧线,“啪”的一声轻响,
精准地拍在了宾利车引擎盖冰冷的金属表面。卡片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沉默的黑色墓碑。
“当我半年的挡灾未婚妻。”男人开口,视线重新落回乔眠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极其平常的交易条款,“合约结束,
十倍还清你的欠款。”桥洞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河水在远处不知疲倦地呜咽。挡灾?
未婚妻?十倍?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乔眠混乱的意识里。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想笑,却扯不动僵硬的嘴角。这是哪里来的疯子?
还是她已经被逼到出现幻觉了?堵在洞口的打手头子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壮着胆子往前蹭了半步,声音带着外强中干的颤抖:“喂!你谁啊?懂不懂规矩?
这女人欠的是我们老板的钱!你说带走就带走?”男人终于施舍般地,微微侧过脸,
目光再次投向洞口。这一次,那目光里不再是冰冷的审视,
而是某种更直接、更令人骨髓生寒的东西。“规矩?”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盖过了河水的呜咽,“告诉你们老板,人,厉沉霄带走了。”“厉……厉沉霄?!
”打手头子的声音瞬间拔高,尖锐得变了调,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这个名字像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在洞口那几个打手身上。
他们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刚才那点强撑起来的凶狠气焰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厉沉霄。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力量。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厉氏掌舵人,
传闻中杀伐果决、手段狠戾到令人胆寒的存在。他是云端的神祇,
是报纸财经版和八卦版共同的常客,是普通人连仰望都觉得刺眼的存在。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肮脏的桥洞里?怎么会和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乔眠扯上关系?
打手头子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去。他身后的几个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厉沉霄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粒尘埃。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乔眠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
”他朝那张引擎盖上的黑卡微抬下巴,动作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理所当然的指令感,
“捡起它,跟我走。”乔眠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厉沉霄……原来是他。
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她混乱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恐惧、茫然、一丝荒诞的求生欲疯狂撕扯着她。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无法想象的存在。挡灾?
挡什么灾?代价是什么?可洞口的打手们那见了鬼的表情,
引擎盖上那张散发着冰冷诱惑的黑卡,
还有厉沉霄身上那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这一切都在告诉她,拒绝的后果,
可能比落入高利贷手中更可怕万倍。她没有选择了。一点都没有。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往前爬了两步,
指尖颤抖着,带着淤泥和擦伤的血迹,触碰到了那张躺在冰冷引擎盖上的黑卡。
卡片的触感很奇特,非金非塑,带着一种温润又冰凉的奇异质感,上面没有任何银行标志,
只有一串凸起的、看不懂的复杂暗纹。一股极淡的、难以形容的沉静气息顺着指尖传来,
奇异地稍稍抚平了她心底翻腾的恐慌。她紧紧攥住了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不是稻草,是来自深渊的绳索,明知危险,却不得不攀附。厉沉霄看着她捡起卡,
没有任何表示,转身走向副驾驶。车门无声地向上开启。乔眠挣扎着站起来,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和恐惧而麻木僵硬,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她不敢再看洞口那些面如死灰的打手,低着头,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僵硬地、带着一身泥泞和绝望的尘埃,钻进了那辆散发着清冽松香气息的车内。
哑光黑的宾利如同一头苏醒的巨兽,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
毫不留恋地驶离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桥洞,将那片黑暗和绝望远远甩在身后,
融入城市冰冷璀璨的光河之中。桥洞外,
只剩下那几个呆若木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打手。车子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平稳飞驰。
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片流动的光斑,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车厢内一片死寂。高级皮革和雪松冷香混合的气息弥漫着,带着一种疏离的洁净感,
却让乔眠感到更加窒息。她蜷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身体依然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指尖死死抠着那张冰凉的黑卡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卡里。
身上的泥水蹭在昂贵的米白色内饰上,留下刺眼的污痕,
无声地提醒着她与这个空间的格格不入。厉沉霄沉默地开着车。
侧脸的线条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冷硬而锋利,下颌绷紧,
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寒冰,
冻得乔眠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挡灾?挡什么灾?他这样的人,也会有需要别人挡的灾祸吗?
代价仅仅是半年未婚妻的身份和十倍的钱?这交易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她无法想象的深渊?
无数个问题在她混乱的脑子里疯狂冲撞,却没有一个能找到答案。她不敢问,
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守卫森严、环境清幽得如同世外桃源的高档别墅区。
经过几道自动识别车牌的闸口,最终停在一栋临江的独栋别墅前。别墅设计极简现代,
大片落地玻璃倒映着江对岸璀璨的灯火,像一座冰冷的水晶宫殿。车门打开,
将边带着水汽的凉风灌进来。乔眠打了个寒颤。厉沉霄率先下车,没有等她,
径直走向别墅那扇厚重、线条冷硬的大门。智能锁发出轻微的识别音,门无声滑开。“张姨。
”他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玄关里回荡。
一个穿着整洁素色家居服、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温和的女人立刻从里面迎了出来,
看到厉沉霄身后的乔眠时,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恢复了平静。
“厉先生。”张姨恭敬地应道。“带她去三楼客房。”厉沉霄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甚至没有看乔眠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需要安置的行李,“以后她就住这里。”他一边说着,
一边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张姨,动作流畅自然,露出里面挺括的白衬衫。然后,
他径直走向一侧通往楼上的旋转楼梯,背影挺拔孤绝,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交代或解释。
“乔**,这边请。”张姨的声音温和有礼,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乔眠像个提线木偶,
跟着张姨踏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楼梯。别墅内部的空间大得惊人,
极简的装修风格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感。昂贵的艺术品随意地陈列在角落,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澜壮阔的江景和城市天际线,璀璨夺目,却让她感觉更加虚幻和不真实。
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装修依旧是冷淡的高级灰调,但床品柔软,卫浴齐全,
巨大的飘窗正对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乔**,浴室里有全新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您有什么需要,随时按铃叫我。”张姨周到地交代完,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乔眠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包裹着她。她走到飘窗前,
看着脚下奔流不息的大江和对岸永不熄灭的城市灯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虚脱感席卷而来。
她低头,摊开手心,那张黑卡静静地躺在那里,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挡灾?未婚妻?厉沉霄?
她猛地将黑卡攥紧,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这不是梦。
她真的把自己卖了。卖给了一个深渊。
---3黎明厨房的秘密日子在临江别墅这座巨大而冰冷的“水晶牢笼”里,
以一种奇异的、半凝固的状态流淌。乔眠如同一个误入奢华禁地的幽灵,
小心翼翼地活动在厉沉霄划定的、极其有限的范围内——三楼客房,餐厅,
以及那个能望见江景的巨大露台。别墅里除了张姨,
还有两个沉默寡言、行动无声的年轻帮佣,她们的存在感极低,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出现,
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厉沉霄像是人间蒸发。
除了那次在桥洞下惊心动魄的交集和车上的死寂,乔眠再没见过他。
张姨每日会准时将三餐送到她房间门口的小几上,菜式精致考究,分量不多不少,
温度永远恰到好处。她像个被精心饲养在昂贵笼子里的金丝雀,只是这笼子没有锁,
却比任何锁链都更令人感到无形的禁锢和不安。“挡灾未婚妻”?
这个名头像个巨大的讽刺悬在头顶。她需要做什么?厉沉霄所谓的“灾”又是什么?
她就像一个被蒙上眼睛推上舞台的演员,剧本一片空白,
只能被动地等待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指令。这种悬而未决的未知,
比桥洞下明晃晃的刀光更折磨人。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望着窗外江面上移动的船灯发呆,
直到天色泛白。第一次发现厨房的灯光,是在住进别墅的第五天黎明。天色还是混沌的灰蓝,
城市尚未完全苏醒。乔眠又一次在飘窗边枯坐至凌晨,头痛欲裂,胃里空空荡荡地泛着酸水。
她起身想去楼下餐厅倒杯水,刚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就瞥见楼下,巨大开放式厨房的方向,
竟透出一小片暖黄色的光晕。在这座冷色调主宰的宫殿里,那点暖光显得格外突兀,
甚至有些……温柔?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她放轻脚步,像只受惊的猫,
悄无声息地沿着楼梯扶手往下挪动。越靠近厨房,
空气中那股奇异的香气就越发清晰——不是咖啡的浓郁,也不是面包的甜腻,
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纯粹而温暖的谷物清香,混合着一点点鲜甜的海味,丝丝缕缕,
熨帖地钻进鼻腔,奇异地抚慰着她焦灼的神经。她停在楼梯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然后,她看到了厉沉霄。
那个在桥洞下如同天神降临、在车上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男人,此刻正背对着她,
站在巨大的料理台前。他身上穿着质地柔软的深灰色家居服,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
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腰上,竟系着一条……格格不入的、浅米色的亚麻围裙?
他微微低着头,肩背的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褪去了平日的冷硬,显得有些专注,
甚至……柔和?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碗,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长柄勺,
正极其缓慢、极其专注地搅拌着灶台上那个冒着袅袅热气的砂锅。
动作间带着一种与他身份地位极不相符的、近乎虔诚的细致。砂锅里熬煮的,
正是那香气的来源。那温润的谷物气息,
那勾人的鲜甜海味……乔眠的胃不受控制地轻轻抽动了一下。她死死捂住嘴,
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那个背影。
这画面太过诡异,太过不真实。杀伐果决的厉氏总裁,在黎明前最寂静的时刻,系着围裙,
像个普通的居家男人一样,在厨房里……熬粥?他在给谁熬粥?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深水的小石子,在她混乱的思绪里激起一圈圈涟漪。张姨?帮佣?
不可能。她们有自己的活动区域和时间表。难道……是她?
这个想法荒谬得让她自己都想发笑。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只有冰冷的契约,
他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她是狼狈不堪的受惠者。他凭什么为她做这些?
这不符合那个在桥洞下用一张黑卡买下她的男人的逻辑。就在她心神剧震之际,
厉沉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搅拌的动作微微一顿。乔眠吓得魂飞魄散,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缩回了楼梯的阴影里,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不敢再停留,
像一缕轻烟般,飞快地、无声地溜回了三楼自己的房间,紧紧关上房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息。那天早上,当她洗漱完毕,打开房门时,
果然看到小几上除了惯例的精致早餐,还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白瓷碗里,
米粒熬得几乎融化,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玉色,上面点缀着饱满**的虾仁,几丝嫩黄的姜丝,
翠绿的葱花,还有几粒圆润的枸杞。香气扑鼻,
正是黎明时分她在楼下闻到的那股温暖熨帖的味道。她坐下来,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口,
吹了吹,送入嘴中。米粥的温润绵密瞬间包裹了味蕾,虾仁的鲜甜弹牙恰到好处,
姜丝驱散了最后一丝清晨的微寒,暖意从喉咙一路滑落到胃里,
四肢百骸都仿佛被这股暖流浸润。好吃。好吃得几乎让她想落泪。这味道,
带着一种久违的、被小心呵护的温柔。她默默地吃完了一整碗。胃里暖了,心里却更乱了。
厉沉霄……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个疑问,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非但没有解开,
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厨房那盏黎明的灯,如同一个神秘而规律的信号。每隔几天,
当乔眠在凌晨被噩梦惊醒或是辗转难眠时,只要她悄悄下楼,
十有八九能看到那片暖黄的光晕,以及灯光下那个系着围裙、专注熬粥的身影。
有时是鲜虾粥,有时是鱼片粥,有时是加了瑶柱的鸡茸粥……他总是能精准地变换着花样,
每一次的味道都无可挑剔。她像个偷窥者,躲在楼梯的阴影里,屏息凝神地看着。
看着他仔细地挑去虾线,看着他耐心地把鱼肉片得薄如蝉翼,
看着他专注地撇去汤里的浮沫……那些在财经杂志上被描述为翻云覆雨、冷酷无情的手,
此刻却做着最琐碎、最需要耐心的厨房活计。那专注的侧影,在昏黄的光线下,
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她开始留意到更多细节。她随口提过一次,
觉得张姨送来的某种进口水果太甜腻。第二天,那种水果就从她的果盘里消失了,
换成了她喜欢的清爽柑橘。她在露台看书时,无意中抱怨了一句风有点大。隔天,
露台的玻璃幕墙边就多了一组可以调节角度的电动遮阳帘。
她多看了一眼时尚杂志上某条复古绿丝绒长裙的图片。没过多久,
一个印着顶级奢侈品牌Logo的礼盒就悄然出现在她的床头柜上,打开一看,
正是那条裙子,尺寸分毫不差。这些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如同投入心湖的细小石子,
一圈圈涟漪无声地扩散开来。每一次发现,都让乔眠的心湖掀起更大的波澜。
疑惑如同藤蔓般疯长,缠绕着那黎明厨房的灯光和粥的暖香,
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他记得。他全都记得。
她所有无意间流露的喜好、细微的抱怨、甚至多停留一秒的目光。为什么?
一个冷酷的、用契约买下她的男人,为什么要做这些?
这绝不仅仅是“挡灾”契约里该有的内容。
这更像是一种……隐秘的、无微不至的观察和……讨好?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又荒谬得可笑。厉沉霄需要讨好她?这简直比他在桥洞下出现还要离奇。
就在这种巨大的困惑和不安中,发生了一件让她彻底无法理解、甚至感到惊悚的事情。
那是一个深夜。乔眠难得地没有失眠,早早睡下了。也许是白天在露台吹了风,
也许是连日的心神不宁,她睡得很不安稳,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