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聿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一点符瑾深有体会。
五年前从天上人间跑出去之后,她找了服务生拿到自己的手机,立刻就给他发了分手的信息,就算没有接那五十三个电话,他第二天还是会找到自己。
强制性的,将她带回澹月庄,掐着她的下巴,双目因为找了一夜而腥红,泄愤似的狠狠咬在她唇上,说如果她再敢跑,就把她锁起来。
符瑾不信邪真的跑了,但当天就被绑着去了他在京市北面燕山的栖梧公馆,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他那时候咬在符瑾的纹身上,问她还走不走,符瑾愣是一句话不说。
如果不是后来他在返回公馆的时候出了车祸,符瑾大概真的会被关一辈子。
也正是被关的那一周,符瑾才真真正正看到靳时聿的阴暗面,她才会那样怕他。
倘若他真的下定决心带走满满送给时明光当小玩意养着,符瑾不敢想下去。
符瑾从门诊楼下来,就看到停车场里站着的齐铭。
今天他的车开的低调,是一辆价值近百万的卡宴,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
“四**还是不要和先生对着干,以免吃苦头。”
齐铭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替符瑾打开车门。
符瑾低头,低声说了一声谢谢,坐到了车内。
没等多久,靳时聿就便单手插兜的出现在符瑾的视野里。
他在左侧,符瑾在右侧,中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符瑾尽量的往车门处贴,离他远一点。
靳时聿的眉峰往下压了压,余光瞥了一眼身侧拘谨的女人,心道一声没出息。
却又下意识的以为,她又在演戏,想通过一招以退为进,充分发挥自己作为女人的弱势,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来博同情。
符昕不就是这样迷惑的家里的老爷子吗?
唇边讥讽的笑压不下去,想到家里的母亲到现在还在吃这一套,对身边的女人又厌恶几分。
符昕教出的工具,能是什么好东西。
“靳先生,五年前我已经脱离了靳家,靳家的股份也通过协议交给了时夫人,我不明白您现在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符瑾湿漉漉的发尾还贴在脸上,她细长**的手指将头发勾下,从手上褪下皮筋,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不过还有一部分没有干透,松松垮垮的扎起来。
她似是鼓足了勇气,牙齿咬了咬下唇,抬眸正视身边的男人。
因为刚刚洗过澡,符瑾身上混着的沐浴露的味道和洗发水的味道格外清晰,经过她方才的动作,不知名的馨香飘荡到了靳时聿的鼻下。
这个味道很是熟悉,说不出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熟悉的他有些心烦意乱,心里忽然滋生出一种冲动来,这个反应也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靳时聿就正常的靠在座椅上,他今天并非西装革履,而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琥珀色外翻黑领大衣,里面搭配着黑色羊绒高领毛衣,少了些精英气质,多了些禁欲冷漠。
他眉眼舒展,听到符瑾的话却没有半分不悦,回头勾起笑容,声音舒缓的像潺潺的流水:“我是什么意思?”
“符**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报复你吗?”
四目相对之下,靳时聿首先将眼前女人的表情收归眼底。
那好看的琥珀色眼眸里带着不解和疑惑,饶是再温和的人,此刻也泛起了怒气,却隐忍着不敢发作。
会亮爪子的狸花猫,逗起来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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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符瑾就知道靳时聿说的报复是什么意思了。
靳时聿只是将符瑾带到这里,目的不明确,也没有进去。
墓园的负责人将符瑾带到对接室,将购入墓地的合同递给符瑾看。
符瑾浏览到最后,才发觉了不对劲。
这一块的墓地,符瑾做过调研,这里属于京市名流陵园的定制化墓群,而商家当年下葬的地区并不算高端区,价格也没有多高,是十五万起步。
全部的安置费用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万。
而这个合同上,却写了一百万。
符瑾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如果购入了墓地,那么符瑾就会一穷二白,连满满的学费都支付不起。
可如果不支付,商景珩就没办法落叶归根。
曾经,商景珩救了满满一条命,导致右手三根手指截肢,再也拿不起画笔。
这个人情她不能不还。
这一刻符瑾才明白,靳时聿从来没想放过自己,他不仅想要带走满满给时明光当小宠物玩,更是想把自己置于死地。
“符**,靳总方才打了招呼,说这产权只为您开放两天,还请您尽快决定。”
导购下了逐客令,符瑾起身,一双手握紧了合同。
出了大门,她为靳时聿去了电话,靳时聿没有故意拖延,**响起的瞬间就接通了。
“靳先生……可以再通融一下吗?”
靳时聿回:“我已经很通融你了符**,你要知道,这本来是为你那位姑姑准备的墓地,我大发慈悲的让给你,已经退步很大了。”
他比五年前更残酷冷血,符瑾知道,自己仅仅是开始,下一个就会是姑姑、表哥。
可这是他们的恩怨,符瑾再也不想参与。
她最后一次解释:“我已经和她没有联系……”
“符瑾。”靳时聿忽然正色:“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不会让步。”
他挂断电话,符瑾再打,已经被拉黑,像是报复地铁站时,符瑾的干脆利落。
符瑾就这样站在原地,就连天空飘了毛毛雨都毫无感觉。
如此,她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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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瑾最开始进入靳家的时候,是经过时明光同意的。
那时候靳老爷子的堂弟蠢蠢欲动,靳时聿的奶奶也还在世,偏心老二一家,想要扶持老二上位。
但符瑾一来情况立刻就不一样了,原本属于靳时聿妹妹的股权到了符瑾手里,算是保住了旗鼓相当的局面,实际上也是靳礼臣和时明光夫妻二人有意为之。
奈何时明光不知道符瑾的身份,被靳礼臣反将一军。
时明光似乎是愧疚,对符瑾格外的好,甚至超过了靳时聿。
她将打算传给儿媳妇的那串价值四个亿的祖母绿首饰送给了符瑾,并记到了符瑾名下。
现如今,符瑾走投无路,只能拿出这件首饰,去当掉。
靳家不会允许这件传了几代的传家宝流落在外,因此符瑾不会担心它会被别人买走。
她只是需要钱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