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因为没背景，才不会惹麻烦。"陈志远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省里抓得紧，稳妥为上。"
刘局长若有所思，突然压低声音："志远啊，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陈志远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刘局，咱们共事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害过您？有些事，宁可信其有啊。"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推开，林雅芝的秘书站在门口："陈科长，林市长请您半小时后过去一趟。"
刘局长脸色变了变，挤出一个笑容："好了，去忙吧，工作要紧。"
走出局长办公室，陈志远整理了一下思绪。
半小时后，他敲响1608办公室大门。
林雅芝的办公室比昨天更简洁，所有私人物品都收了起来，完全是一副办公状态。
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看起来严肃而专业。
"陈科长，坐。"她头也不抬地批阅文件，"听说你父亲住院了？"
陈志远心头一紧。
这是在提醒他，我一直‘关注’着你。
"小毛病，劳林市长挂念。"
林雅芝放下钢笔，抬眼看他："旧城改造的新方案看了吗？"
"刚看到，变化很大。"陈志远谨慎回答。
"满意吗？"她唇角微翘，眼神却锐利如刀。
"林市长英明决策，我们下面执行就是。"
林雅芝轻笑一声："陈志远，你昨天在碧湖山庄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城建实业，是你推荐给老刘的吧？"
"只是提供参考。最终决定权在招标委员会。"
林雅芝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光晕："陈志远，我查了你的档案。工作五年，表现平平，突然之间像变了个人——"
她缓步走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志远迎上她的目光："人总会成长的。"
"一夜成长？"林雅芝停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若有若无，"还是说，你背后有人指点？"
陈志远知道，她是在试探他的靠山。
在官场，突然崛起的新人往往被认为有后台。
"林市长，"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声音，"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成长'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雅芝眯起眼睛，两人对视数秒，她突然笑了："好，我拭目以待。"
林雅芝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陈志远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那双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林市长，关于旧城改造项目，我建议招标小组先进行实地考察，为以后择选公司做准备。"
陈志远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许距离，"毕竟纸上谈兵不如亲眼所见。"
林雅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指甲上的淡粉色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陈科长倒是尽职尽责。不过..."
她突然倾身向前，领口微微敞开，"你确定不是为了找宏远建设的麻烦？"
旧城区改造之前，有一个维保项目。而旧城维保一直是宏远建设负责的。
陈志远喉结微动，但眼神依旧平静："我只是按程序办事。如果宏远的工程经得起检验，自然不怕考察。"
"呵。"林雅芝靠回椅背，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好，我批准。下午就由你带队考察，组员你自己挑。"
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陈志远，我提醒你一句——马强不是好惹的。"
马强，宏远建设副总经理，前世正是他负责的豆腐渣工程导致旧城区一栋居民楼坍塌，造成七死十三伤的惨剧。
而事后，此人仅被降职处理，两年后居然又升了回来。
"多谢林市长提醒。"陈志远站起身，微微颔首，"我会注意分寸。"
走出市政府大楼，六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脸上。陈志远掏出手机，拨通了几个号码。
"王工，下午有空吗？跟我们跑一趟旧城区...对，就是那个项目。还有，带上你的检测设备。"
"小李，通知审计科张小林，下午2点，住建局门口集合。"
挂掉电话，陈志远眯眼望向远处灰蒙蒙的旧城区。
那里有前世坍塌的居民楼，有被强拆的钉子户，也有他曾经无力改变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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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当空，三辆公务车停在旧城区的入口处。
陈志远下车时，小李和王工已经扛着设备在等了。
"陈科，这次动静不小啊。"小李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我刚听说宏远那边也派人来了。"
陈志远点点头，目光扫过陆续下车的组员。
审计局的张小林正和住建局的王工低声交谈，那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眼睛里还带着初入官场的清澈愚蠢，而王工则像个老父亲似的帮他整理歪掉的工牌。
"各位，今天我们分三组实地考察。"
陈志远展开旧城区的卫星地图，"我和李明带一队检查排水系统，张小林和王工带一队查看房梁老化情况，其他人记录房屋现状，重点评估宏远的维保施工区域。"
分组时，陈志远特意拍了拍王工的肩膀："王工，张小林第一次参加这种考察，您多照应。"
前世旧城改造考察后，单独行动的李明被宏远的人找麻烦，当然，更大原因是自己被降职调岗。
"陈科，咱们先去哪儿？"小李调整着检测设备的背带问道。
陈志远指向地图上标红的一片区域："先去宏远改造的'样板区'。"
穿过狭窄的巷道，两人来到一片外表光鲜的住宅区。崭新的外墙涂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路边的绿化带修剪得整整齐齐。
"表面功夫做得不错。"李明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设备开关。
陈志远没说话，径直走向一栋居民楼。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在墙面上轻轻一划——
外层的涂料像纸片一样剥落，露出里面发霉的墙体。
"我操！"小李差点摔了手里的设备，"这特么是刮大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