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志远心头一紧。他忘了重生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但肯定没有现在这般沉稳老练。

"人总会成长的。"他含糊其辞，从内袋掏出一个U盘，"这是我整理的旧城改造的招标建议，希望能纳入考虑。"

林雅芝没有接，而是突然问道："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陈志远脑海中闪过父母苍老的面容："父亲肺不好，母亲操劳过度。"

"孝顺儿子啊。"林雅芝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突然搭在他肩上，"那他们知不知道，儿子今晚来见女领导？"

陈志远肌肉瞬间绷紧。林雅芝的手指开始轻轻按摩他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

"林市长，我们还是谈正事吧。"他僵硬地说。

"正事？"林雅芝俯身，红唇几乎贴到他耳边，"这就是正事。在官场，有些关系......比文件更重要。"

陈志远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她："抱歉，我去个洗手间。"

关上洗手间的门，陈志远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男人眼神复杂，既有欲望也有挣扎。他当然明白林雅芝的暗示，但前世二十年的官场沉浮告诉他，这种关系是把双刃剑。

"陈科长，掉马桶里了？"林雅芝调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志远从洗手间走出来，发现林雅芝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她斜倚在沙发上，手里晃着红酒，眼神慵懒却又带着审视，像一只猫在打量爪下的猎物。

"陈科长，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呢。"她轻笑，语气里带着揶揄。

陈志远深吸一口气，走到她对面坐下："林市长，我们不如直接一点——您想要什么？"

林雅芝眯起眼睛，红唇微勾："我想要的忠诚，可你刚才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忠诚有很多种方式。"陈志远直视她的眼睛，"不一定要用身体证明。"

林雅芝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那你证明下自己的能力？"

早上陈志远说用沉默和能力，换取天湖项目的重新测算，他知道现在林雅芝是在考验自己。

"我能让您更安全。"陈志远缓缓说道。

林雅芝的表情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安全？什么意思？"

陈志远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折叠的文件，推到林雅芝面前："宏远建设的问题，不止天湖项目一个。"

林雅芝没有立刻去拿，而是盯着他的眼睛："你在威胁我？"

"不，我在帮您。"陈志远声音低沉，"省纪委已经盯上宏远了，如果旧城改造项目再让他们中标，那结果......"

有些事，一点就透。

顿了顿，陈志远接着道，"到时候调查起来，您作为分管领导，恐怕很难撇清关系。"

林雅芝的脸色终于变了。她伸手拿起文件，快速翻阅，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资料，你从哪里弄来的？"她声音冷了下来。

"这不重要。"陈志远平静地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合作。"

林雅芝冷笑："合作？你现在是在跟我谈条件？"

"不是条件，是共赢。"

陈志远微微前倾身体，"旧城项目数额巨大，而且房屋问题事关民生安全。只要您让宏远出局，且中标的必须是一家真正有实力的良心企业。这样一来，工程质量有保障，财政资金不会浪费，而您——"

他顿了顿，"也能避开不必要的风险。"

听他略带威胁的话术，林雅芝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陈志远，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得多。"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但你知道官场最忌讳什么吗？"

"知道。"陈志远也站了起来，"最忌讳不知进退。"

林雅芝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你不是不懂规矩，只是不想按我的规矩来。"

"规矩可以变通。"陈志远微微一笑，"只要结果对大家都好。"

林雅芝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轻笑出声："有意思。"

她走回沙发旁，重新坐下，"好，我可以同意重新招标，但宏远必须参与，至于他们能不能中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看你的本事了。"

陈志远心中一松，但表面依旧平静："谢谢林市长的信任。"

林雅芝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过，陈志远，你要记住——"她放下酒杯，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今天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背后搞小动作......"

"我明白。"陈志远点头，"我的忠诚，您会看到的。"

林雅芝忽然又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姿态，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希望如此。"

她站起身，走到陈志远面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喉结，"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

她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你到底是对女人没兴趣，还是......单纯看不上我？"

陈志远呼吸一滞，但很快稳住心神："林市长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她转身走向卧室，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记得把门带上。"

陈志远走出碧湖山庄，稍稍松了口气。

刚才的交锋看似平静，实则步步惊心。林雅芝的每一句话都暗藏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静下心来细想，甚至林雅芝那强势的挑逗，也只不过是对自己人品的试探！

夜风拂面，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微微汗湿。

“真是个老狐狸。”陈志远小声暗骂，紧接着又发觉不对，瞥了眼身后的碧湖山庄，改口道：“带刺的玫瑰。”

但无论如何，他总算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二楼落地窗前，林雅芝静静伫立。

她已换回了那身标志性的藏青色职业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仿佛方才那个慵懒妩媚的女人从未存在过。

她的指尖轻轻抵着玻璃，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陈志远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抿起，若有所思。

区区科长，竟然敢跟她当场叫板？

不过赶上“改革”口号，住建局权柄极大，尤其是基建科，他这个科长恐怕连别处的局长都不换。

林雅芝想知道，这个突然变得锋芒毕露的男人，到底是真的有底气，还是仅靠那点权力而虚张声势。

而现在，她似乎得到了答案。

“陈志远......”她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有意思。”

她转身离开窗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刘？明天早上，把旧城改造项目的招标文件重新整理一份......对，我有个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