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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瑾的眉头蹙了起来,毫不掩饰的不悦。
“你在闹什么?”他声音里的不耐烦像根细针,“就因为知夏刚才几句话?就要离婚?”
他扯了扯嘴角,眉宇间写满了荒谬与不可置信。
“离开陆家,你还能去哪儿?”最后那句话轻飘飘落下,像在评判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别无理取闹。”
说完他转身就走,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渐渐远去。
莫秋云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忽然想笑。
原来在他眼里,她提离婚不过是在耍性子,是在无理取闹。
算了。
反正离婚手续已经在办了。等一切结束,她就能彻底离开。
她转身上楼,然而刚到二楼拐角,一股猛力从背后狠狠推来!
她本能地去抓扶手,却什么都没抓住。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钻心的疼瞬间窜遍全身。
她抬起头,八岁的陆轻舟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着她。
“都怪你让知夏阿姨不高兴。”男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我讨厌你。”
说完他扭头就走,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讨厌?
就因为晚饭时,她婉拒了宋知夏做菜给她吃?
所以她十月怀胎,拼死生下的孩子,如今为了维护他爸爸的白月光,亲手将母亲推下楼梯。
莫秋云,你可真失败啊!
冰袋敷了许久,肿胀却丝毫未消。疼痛愈演愈烈,她只能一瘸一拐,独自拦车赶往医院。
挂号处排着长队,却看见了那对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的处置室门口,陆怀瑾正陪着宋知夏。
他微微前倾着身子,对护士嘱咐:
“麻烦小心一点,她是运动员,手上不能留疤。”
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轻一点,”他又补了一句,目光落在宋知夏微蹙的眉心上,“她怕疼。”
护士利落地处理着伤口,忍不住笑:
“再晚点儿来,这伤口怕是要愈合了。”语气里满是调侃与羡慕,
“不过话说回来,您先生可真体贴,二位感情真好。”
莫秋云移开视线,脑海不受控制的想起另一个画面。
当时她不小心撞到桌角流产,只有保姆将她送去医院,
她在病房住了三天,他只发来一条短信:
“会议重要,让保姆照顾好你。”
那时她流产,失去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她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在处理完去药房取完药,
“莫**?”一道声音响起。
宋知夏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手仍挽在陆怀瑾臂弯里。
“你别误会,”她笑得眉眼弯弯,
“我只是不小心划伤了手,怀瑾就坚持要送我来医院。”
话是这么说,她挽着的手臂却丝毫未松,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陆怀瑾这才看见不远处的莫秋云,眉头立刻皱紧:
“你跟踪我?”
莫秋云举起手中的挂号单和药袋,
“我还没无聊到跟踪你们的程度。”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陆怀瑾怔了怔,松开宋知夏走了过来。
“怎么了?”
“从楼梯上摔了一跤。”
她没有提是陆轻舟故意将她推倒在地。况且,说了又怎样?他大概只会觉得是小孩调皮。
陆怀瑾忍不住蹙眉,刚想说什么,宋知夏突然惊呼出声:
“糟了,好像被粉丝认出来了!”
她慌张地看向门口,一群举着手机和纸笔的年轻人正朝这边涌来。
“知夏!真的是知夏!”
人群呼喊着涌来。
陆怀瑾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回宋知夏身边,拉起她的手:
“我先送你离开。”
他甚至没再看莫秋云一眼,护着宋知夏逆着人流往外冲去。
莫秋云被兴奋的人群挤得站立不稳,本就受伤的右脚再次扭到,她痛得低呼出声,整个人向一侧倒去——
“小心!”有护士在远处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她被涌动的人潮推搡着跌倒在地,膝盖重重磕上冰凉的地砖。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脚踩过她的手背,刺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只能蜷缩起身子,用胳膊护住头脸。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散去。
“女士,您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护士焦急的脸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
莫秋云试了试,右腿完全使不上力。护士唤来同事,两人合力将她扶到轮椅上,送进了急诊病房。
“那群粉丝也太疯狂了。”年轻护士一边帮她清理伤口,一边叹气,
“您先生呢?没陪您一起来吗?”
莫秋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检查结果出来了,膝盖软组织挫伤,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隔壁病床住着一对年轻情侣。女孩只是轻微擦伤,男孩却如临大敌,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水,又拿湿巾轻轻擦她的嘴角。
“宝宝,还疼吗?”
他问,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女孩摇摇头,眼底亮晶晶的,全是光。
莫秋云静静看着,心底某个角落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
“姐姐,”
隔壁床的女孩忽然转过头,好奇地问,“你老公没来陪你吗?”
莫秋云顿了顿,轻声说:
“我离婚了。”
她那个所谓的老公,此刻正在陪着其他女人。
女孩愣了一下,尴尬地道歉,随即缩回男友怀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