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第一次遇见苏晚,是在一个被雨水洗得发亮的夏日午后。他开着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
偏离了导航推荐的路线,误打误撞闯进了这条藏在群山褶皱里的村子。车轮碾过青石板路,
溅起细碎的水花,两旁是白墙黑瓦的老房子,屋檐下挂着沉甸甸的玉米和红辣椒,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作为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林辰从小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长大,这样原始而鲜活的景象,像一幅突然展开的水墨画,
撞进了他心里。他此行是为了采风。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业余摄影师,
他厌倦了城市里精心修饰的风景,总想找些未经雕琢的自然与人文。这里显然是个宝藏之地。
雨还在下,不大,像牛毛,斜斜地织着。林辰停下车,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
沿着村道慢慢走。转过一个弯,他看到了那条贯穿村子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
被雨水敲打出一圈圈涟漪。溪边的石阶上,站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
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她手里拿着一个木盆,正弯腰将一件件衣裳浸入溪水中,
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珍宝。她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挺直,
嘴唇是自然的粉色,尤其那双眼睛,像被溪水洗过一样,清澈、明亮,
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纯真。林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见过太多精心打扮、妆容精致的女人,
她们或明艳,或妩媚,或知性,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女孩这样,
仿佛是从这片山水里长出来的,带着自然赋予的灵气和纯净。
他下意识地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镜头对准了她。“咔嚓”一声轻响,
在这宁静的雨巷里格外清晰。女孩闻声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四目相对的瞬间,
林辰看到她眼里的惊讶,像小鹿受惊一般,随即又染上一丝羞涩,脸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
小声问:“你是……外来的?”她的声音像山涧的泉水,清冽悦耳。林辰收起相机,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拍照了。我是来采风的,迷路到这里了。
”“哦,”女孩点点头,继续低头洗衣,“这里不太好找。雨大,
你要不先到前面的屋檐下避避?”“好,谢谢你。”林辰走到不远处的屋檐下,
看着她的背影。她的动作很熟练,捶打、揉搓、漂洗,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踏实的美感。
他忍不住又按下了几次快门。等女孩洗完衣服,端着木盆准备离开时,
林辰走上前:“我叫林辰,能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叫清溪村。我叫苏晚。
”她答得简洁,脚步没停,“前面有农家乐,你可以去那里住。”说完,她抱着木盆,
沿着石板路慢慢走远了,浅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的拐角处。林辰站在原地,
手里还握着相机,镜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清澈的眼神。那天下午,
林辰在清溪村找了家农家乐住下。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每天都能“偶遇”苏晚。
有时是在清晨的菜地里,她穿着胶鞋,弯着腰摘青菜,
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有时是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她帮一位老奶奶择菜,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有时是在傍晚的溪边,她和几个孩子一起玩水,笑得像个孩子。
林辰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他发现苏晚不仅长得美,心更美。
她会耐心地教村里的孩子认字,会主动帮独居的老人挑水,会把自家种的蔬菜分给邻居。
她的善良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融入骨血的本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
这样的纯真和善良,像一道光,照亮了林辰有些麻木的内心。他开始主动接近她。借口问路,
借口讨水喝,借口想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苏晚起初有些拘谨,
但林辰刻意收敛了身上的富家气,用温和而真诚的态度与她交流,她也就渐渐放松下来。
他们聊得很投机。林辰给她讲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讲他去过的那些国家的奇闻异事;苏晚则给他讲山里的故事,讲农作物的生长,
讲四季变换带来的不同景致。林辰发现,苏晚虽然生活在农村,
却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和韧性,她对世界的认知,简单却深刻。一周后,林辰不得不离开。
临走前,他向苏晚要了联系方式。苏晚有些犹豫,但看着他真诚的眼神,
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一张纸条上。回到城市后,林辰的生活仿佛失去了色彩。
他满脑子都是苏晚清澈的眼睛和清溪村的宁静。他开始频繁地给苏晚打电话、发信息。起初,
苏晚回复得很慢,也很简短,但渐渐地,她也习惯了每天收到他的消息。
林辰向苏晚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他隔三差五就开车去清溪村,
有时带些城里的零食和玩具给村里的孩子,有时只是为了和苏晚坐在一起,
看夕阳染红天边的云彩。他送她的礼物,从一开始的名牌包包(被苏晚婉拒了),
变成了实用的书籍、种子,甚至是一台小巧的洗衣机。苏晚的心,
在林辰持续的温柔和真诚攻势下,渐渐融化了。她知道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身份、背景、生活环境都天差地别,但林辰看她的眼神,那种纯粹的欣赏和喜欢,
让她无法抗拒。她开始期待他的到来,期待他的消息,会因为他一句夸奖而开心一整天,
也会因为他要离开而偷偷失落。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林辰在清溪村的小溪边,
向苏晚表白了。“苏晚,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认真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苏晚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心跳得像要蹦出来。过了很久,她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细若蚊吟,却清晰地传入了林辰耳中。林辰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那一刻,
他觉得拥有了全世界。他们的恋爱,甜蜜而小心翼翼。
林辰尽量不让外界的喧嚣打扰到苏晚的生活,
苏晚也努力适应着林辰偶尔带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她会笨拙地学着用他送的笔记本电脑,会认真听他讲他工作上的事,虽然很多都听不懂。
林辰则在她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平和,学会了欣赏简单的快乐。然而,
这段恋情注定无法一帆风顺。林辰的父母很快就知道了苏晚的存在。林母第一次见到苏晚,
是在林辰的坚持下。那是在一家高级餐厅的包间里,林母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
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审视和挑剔。她上下打量着穿着朴素连衣裙的苏晚,那目光像针一样,
让苏晚坐立难安。“苏**,开门见山吧。”林母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冷淡,
“你和林辰不合适。你们的世界太不一样了。”苏晚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她攥紧了手心,
低声说:“阿姨,我……”“你不用说什么。”林母打断她,“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但好姑娘不一定要嫁给我儿子。林辰的未来早就规划好了,他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帮助他打理家族生意,而不是一个……连西餐礼仪都不懂的农村女孩。”苏晚的眼圈红了,
她强忍着泪水,没有说话。“我知道你善良,也懂事。”林母话锋一转,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这样,我们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去国外读最好的大学,学你想学的专业。等你学成归来,
会有更好的人生。你主动离开林辰,不要告诉他是我们找过你,好吗?这对你,对他,都好。
”苏晚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看着林母那张看似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脸,
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爱林辰,但她也清楚,林母说的是事实,他们之间的鸿沟,
不是靠爱情就能轻易填平的。她不想成为林辰的负担,
更不想看到他因为自己和家里反目成仇。“如果我不答应呢?”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母微微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威胁:“苏**,你应该知道我们林家的能力。
如果你非要纠缠林辰,最后难堪的只会是你,还有你的家人。清溪村虽然偏僻,
但要想做点什么,也不难。”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苏晚最后的防线。
她不能连累家人,不能让清溪村因为自己而陷入麻烦。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苏晚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却带着决绝:“好,我答应你。我会离开林辰,去国外读书。
但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自己会想办法。”林母满意地点点头:“随你。只要你能做到。
”离开餐厅后,苏晚一个人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给林辰发了一条信息:“林辰,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林辰收到信息时,
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他看到信息内容,瞬间懵了,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他立刻回拨过去,苏晚却关机了。接下来的几天,无论他怎么打电话、发信息,
苏晚都没有回应。他疯了一样开车去清溪村,却发现苏晚家的大门紧锁,邻居说她已经离开,
去国外了。林辰的世界,瞬间崩塌了。他不明白,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说分手,
还走得这么彻底?他不甘心,四处打听苏晚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苏晚就像从他的生命里凭空消失了一样,只留下那些美好的回忆,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林辰消沉了很久,整日魂不守舍。父母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但也觉得这是好事,
慢慢帮他安排各种相亲,试图让他忘记苏晚。但林辰心里的那个位置,始终空着,
谁也填不上。他拒绝了所有相亲,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拿出那张他**的苏晚在溪边洗衣的照片,
一遍遍摩挲。三年时间,弹指而过。林辰已经从一个略显青涩的富家公子,
成长为林氏集团独当一面的副总裁。他变得更加沉稳、内敛,只是眉宇间,
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这一天,他去机场接一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刚走出到达大厅,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女孩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风衣,长发披肩,
手里拖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正站在出口处,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她比三年前长高了一些,
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但那张脸,那双眼睛,林辰绝不会认错。是苏晚!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在苏晚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苏晚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林辰的脸,
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林……林辰?”“是我。
”林辰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他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仿佛一松手她又会消失,
“苏晚,你回来了。”苏晚挣扎了一下,想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你先放开我……”“我不放!”林辰的眼睛通红,
里面翻涌着压抑了三年的思念、痛苦和不解,“告诉我,当年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