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藏锋

琴弦藏锋

主角:沈知微谢云骁
作者:喜欢乌稔树的林无忧

琴弦藏锋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9-13

诗会上,我“失手”让发簪落地摔断,赢得满堂怜惜。

翻墙逃跑时却撞进谢云骁怀里——白天他刚把落水孩童抛上岸,溅了我一身泥点。

“装得挺累吧?”他指尖缠着我腰间的琴弦,“沈**的簪子...断得真巧。

”后来他当众笑我琴艺差劲,我反手用琴弦勒红他手腕。直到花轿临门那日,

他踹开我的院门:“嫁那个病秧子?不如嫁我。”红烛下他撕开纨绔假面:“做场交易如何?

你替我管账,我许你自由。”无数个夜晚,他教我骑马穿过宵禁的长街,

我在他赈灾账本里藏满批注。刺客箭矢破窗那夜,我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他徒手折断杀手脖颈时,我第一次见他染血的泪:“交易作废...这辈子你归我管。

”五十年后他摩挲我腕间旧疤:“当年那根琴弦,早把我的心捆死了。

”---江南春末的风,裹着水汽和脂粉香,沉甸甸地压进沈家后园。假山玲珑,曲水回环,

雕梁画栋间,一场专为沈家大**沈知微“择婿”而设的诗会,正假模假式地铺陈着风雅。

丝竹管弦之声袅袅,却压不住席间那些年轻公子哥儿故作深沉的吟哦,

和眼角余光里不时瞟向主位的打量。沈知微端坐琴案后,一身藕荷色云锦衣裙,

衬得肤光胜雪,鸦青长发一丝不苟地绾着,只簪一支通体莹润的白玉簪。她垂着眼睫,

指尖在琴弦上拂过,流水似的琴音潺潺淌出,端的是娴静温雅,大家闺秀的典范。

连她父亲沈老爷,坐在主位捋着短须,眼中都露出几分满意。只有沈知微自己知道,

这琴弦下流淌的,是她心头被捆缚的焦躁。她像一株被精心修剪、供人赏玩的盆景,

连呼吸都带着规矩的刻度。目光扫过席间,那些或故作清高、或眼露算计的脸,

让她胃里一阵阵发紧。这金丝笼,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一个转调处,

她指尖在琴弦上“无意”地重重一滑,发出一声突兀的刺响。几乎同时,她身子微微一晃,

仿佛被这杂音惊扰了心神,抬手去扶鬓边——“叮!”一声脆响,

清晰得几乎盖过了琴音余韵。那支价值不菲的白玉簪,直直坠落在青石地上,断成两截。

满座皆惊。琴音戛然而止。沈知微慌忙起身,脸上恰到好处地飞起两抹羞惭的红晕,

眼睫低垂,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她对着席间微微一福,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颤和懊恼:“知微失仪,扰了诸位雅兴,实在……实在无地自容。

”“哎呀,知微**莫要自责!”立刻有人出声安慰,“不过一支簪子罢了。”“是啊是啊,

沈**定是连日操持诗会,太过劳神了。”另一人附和,目光黏在沈知微楚楚动人的脸上。

“知微,无妨的,不过身外之物。”沈老爷也开口,语气温和,带着安抚,

“你且回房歇息片刻,莫要累着。”“多谢父亲,多谢诸位体谅。”沈知微再次敛衽,

声音柔弱,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在众人或怜惜或惋惜的目光中,她由丫鬟扶着,莲步轻移,

袅袅婷婷地退出了水榭。那背影,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惹人无限怜爱。

直到绕过假山,彻底隔绝了身后的视线,沈知微挺直的脊背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她打发走丫鬟:“去取我那支备用的碧玉簪来,我想一个人静静。”丫鬟不疑有他,

应声而去。人一走远,沈知微眼底那点柔弱水光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余下清亮锐利的光。

她提起裙裾,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花园最僻静的西北角疾步走去。

那里有一段年久失修、少有人至的矮墙,是她无数次勘察后选定的“自由之路”。夜色已浓,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筛得稀薄,只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墙边树影婆娑,夜风掠过树叶,

沙沙作响,掩去了她急促的呼吸和裙裾擦过草丛的细微声响。她深吸一口气,

撩起碍事的裙摆掖在腰间,露出底下为翻墙特意换上的利落裤装。后退几步助跑,

足尖在粗糙的墙面上用力一蹬,双手猛地攀上墙头。就在她身体向上引,一条腿刚跨过墙头,

重心不稳的瞬间——“噗!”没有预想中摔落在地的疼痛,反而撞进了一个结实、温热,

还带着淡淡皂角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阳光晒过的青草气息的怀抱里。“啧,投怀送抱?

”一个懒洋洋、带着明显戏谑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尾音拖得长长的,像钩子。

沈知微心头巨震,猛地抬头。月光恰好从云层缝隙漏下几缕,清晰地勾勒出抱着她的那张脸。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薄唇此刻正勾着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

眼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促狭和兴味。最刺眼的是他一身华贵的锦袍,袖口和下摆处,

赫然沾着几块醒目的、尚未干透的污泥印子!是他!白天在城西石桥边,

那个策马惊了路人、把落水孩童捞起来却又粗鲁得像扔麻袋一样抛上岸,

溅了她一身泥点子的纨绔公子哥——谢家那个出了名的浪荡子,谢云骁!

白日里孩童落水处混乱的惊呼、马蹄声、孩童被抛上岸时沉闷的声响,

还有那猝不及防溅到她崭新裙裾上的冰冷泥浆……一幕幕瞬间冲回脑海。沈知微又惊又怒,

白天强压下去的火气“腾”地又蹿了上来。“放开我!”她挣扎着低斥,

脸颊因羞愤和撞击染上薄红,试图从他怀里挣脱。谢云骁非但没松手,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另一只手却极其自然地垂下来,

指尖竟勾住了她腰间缠绕的一小段备用的琴弦——那是她白日弹琴时随意盘在腰间的。

冰凉的琴弦被他修长的手指缠绕、把玩。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玩味的笑意:“沈**,装得挺累吧?

”沈知微身体骤然僵住,挣扎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看到的张狂和粗鲁?此刻映着稀薄的月光,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

“簪子摔得……”他低笑一声,指尖轻轻一扯那根柔韧的琴弦,“断得可真巧。

”空气仿佛凝固了。墙外是沉寂的街巷,墙内是虚假的繁华,只有这一方小小的昏暗角落,

两个戴着完美面具的人,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对方面具下真实的棱角。沈知微的心跳如擂鼓,

一半是秘密被猝然揭穿的惊骇,一半是棋逢对手的、奇异而陌生的战栗。她定定地看着他,

白日泥点污衣的恼怒,此刻奇异地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目光在稀薄的月光下激烈交锋,像两柄初次相遇便试图探出对方锋芒的利刃。

---那夜墙头的短暂交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知微心底荡开一圈涟漪后,

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它惯常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几日后的另一场赏花宴,

依旧是在某个高门大户的后园。姹紫嫣红开遍,衣香鬓影,笑语喧哗。

沈知微依旧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一袭月白罗裙,安静地坐在角落的琴案旁,

指尖流淌出清泉般的琴音,姿态娴雅,无可挑剔。只是那低垂的眼睫下,

眸光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很快,她捕捉到了目标。

谢云骁斜倚在不远处一株开得正盛的垂丝海棠树下,依旧是那副懒散不羁的纨绔姿态。

一身绯红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俊朗,却也越发张扬。

他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朵刚摘下的海棠,眼神却像带着钩子,穿过人群,

精准地落在沈知微身上。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挑衅。

沈知微的琴音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随即又流畅起来,仿佛只是指法上的一点小小调整。

果然,一曲终了,掌声方歇,谢云骁那懒洋洋的、刻意拔高的声音便清晰地响了起来,

带着十足的戏谑:“啧,沈家**这琴艺……听着是挺雅致,就是这调子,

怎么跟春日里打盹的猫儿似的,软绵绵没点筋骨?”他随手将揉碎了的海棠抛在地上,

用靴尖碾过,动作轻佻,“莫不是光顾着学那大家闺秀的架子,忘了琴心本在气韵?

”四周瞬间一静。那些原本投向沈知微的、带着欣赏或倾慕的目光,霎时变得复杂起来。

有惊讶,有看好戏的兴味,也有几分对谢云骁这刻薄话语的微微不赞同。

沈老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却碍于谢家的权势,一时不好发作。沈知微缓缓抬起眼。

她没有像众人预想中那般羞愤落泪或是愠怒失态。

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温婉的笑意,仿佛对方只是在谈论天气。

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骤然凝结的寒意,让离她最近的几个闺秀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从容起身,对着谢云骁的方向,姿态无可挑剔地微微一福:“谢公子高见,知微受教了。

”声音平静无波。然而,就在她直起身,

广袖随着动作自然垂落的瞬间——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吹落花瓣声掩盖的破空锐响!

谢云骁正得意地扬着下巴,准备迎接她或怒或羞的反应,手腕处却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勒痛!

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猝然咬住!“嘶!”他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脸上的痞笑瞬间僵住,

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他露在宽大袖口外的一截手腕上,

赫然紧紧缠缚着一圈极细、却坚韧无比的冰蚕丝琴弦!那琴弦深深陷入皮肉,

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甚至隐隐有血丝渗出。而弦的另一端,

正隐没在沈知微垂落的广袖之中。她依旧站在原地,隔着人群,隔着满园繁花,

隔着无数道或惊愕或茫然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无辜,

仿佛那根要命的琴弦与她毫无干系。谢云骁猛地抬眼,撞上她的视线。

沈知微几不可察地、极快地挑了一下左边眉梢,

一个无声的、带着十足挑衅和“你奈我何”意味的微小表情,快得如同错觉。

剧烈的疼痛和这明目张胆的挑衅,像两把火,瞬间点燃了谢云骁眼底的怒意。

他死死地盯着她,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都绷紧了。那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沈知微却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旁边一位询问她是否不适的**,

露出了一个温婉柔顺、无懈可击的浅笑:“无妨,许是园子里风有些凉。”一场无声的硝烟,

在繁花似锦、衣香鬓影中,猝然爆发,又悄然隐没。只有谢云骁手腕上那道**辣的红痕,

和他眼中翻腾的怒火,无声地记录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交锋。

---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与暗地里的较劲中滑过。沈家与城东赵家的联姻之事,

却如同阴云般迅速笼罩下来。赵家那位嫡子,传闻中是个药罐子,性情阴郁。这桩婚事,

是沈老爷眼中稳固家业、攀附清贵门第的绝佳阶梯,对沈知微而言,

却是通向另一个更精致、更窒息牢笼的判决书。她反抗过,

用尽了大家闺秀所能用的所有“体面”方式——委婉的推拒,含蓄的表露不喜,

甚至“恰到好处”地病了几场。然而,在家族利益面前,她那点微弱的挣扎,

如同投入激流的小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长久。

纳采、问名、纳吉……繁琐的六礼一步步推进,如同铁链,一圈圈收紧。

沈知微眼底那点灵动的光,一日日黯淡下去。她重新变回了那个最标准的沈家**,

温顺、沉默,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只是夜深人静时,

她会下意识地摩挲腰间那根冰冷的琴弦,仿佛那是她与自由世界最后的、脆弱的联系。终于,

到了下聘迎娶的前一日。赵家送来的大红聘礼箱子堆满了沈家的前厅,

刺目的红绸挂满了回廊。府里上下弥漫着一种虚假的热闹和压抑的忙碌。

沈知微独自坐在自己僻静小院的闺房里,窗户紧闭,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锣鼓和人声。

桌上放着一套华丽沉重的凤冠霞帔,烛光跳跃其上,金线反射着冰冷的光。

她看着铜镜里那个妆容精致、却眼神空洞的自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心口的位置,

一片死寂的冰凉。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砰!!!”一声巨响,院门竟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

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不堪重负的**。沈知微惊得霍然起身,心脏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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