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发布：抢婚。】

【目标：季辰。】

【地点：盛世酒店，季辰与苏家千金订婚宴。】

【任务要求：中断订婚仪式，并对季辰进行公开告白。】

【失败惩罚：格式化。】

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时，我正穿着一件印着“专业通下水道”的油腻工作服，手里还拿着皮搋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三米高的梯子上，直接“空投”到了盛世酒店的宴会厅中央。

“砰”的一声，我摔在了铺着昂贵羊毛地毯的舞台上，和一对价值百万的水晶天鹅摆件脸贴脸。

全场死寂。

上千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聚光灯像审判的利剑，将我钉在原地，无处可逃。

舞台上，主持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对面，站着今天的主角——季辰。

他穿着一身高定白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那张被誉为“行走佛经”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比手术刀还冷，仿佛在看一堆无机质的垃圾。

我的视野右上角，一个半透明的直播界面正在疯狂刷新。

【观众人数：1213456人。】

弹幕像疯了一样滚动。

【哈哈哈开局王炸！空降订婚宴可还行？】

【这姐们谁啊？穿通下水道的工作服来抢婚？行为艺术？】

【楼上的懂什么，这叫反差萌！佛子配水管工，带感！】

【我赌一包辣条，她活不过三分钟。】

脑子里的系统开始催促。

【警告：任务倒计时60秒，请玩家林晓立刻执行。59，58……】

我能感觉到，我的小腿，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皮肤正分解成无数微小的像素方块，像劣质的马赛克。

这是“格式化”。

是系统对失败者的终极惩罚——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除。

跑？

没用的。上一个试图逃跑的玩家，在冲出直播范围的瞬间，就变成了一捧数据，被风吹散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皮搋子，像握着一把冲锋枪。

豁出去了！

社死和真死之间，我选择社死！

我冲到季辰面前，在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注视下，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句让我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台词：

“季辰！我爱你！你不能和她订婚！你的鱼塘，只能由我来承包！”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承包鱼塘？这台词哪个天才想的？】

【军师团发来贺电！这句话是我们投票投出来的！】

【主播牛逼！快看季辰的脸，黑了黑了！】

季辰的脸确实黑了。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嫌恶”的情绪。

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滚。”

【叮咚——】

脑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告白失败。】

【玩家林晓，攻略失败。】

【惩罚程序启动，“格式化”开始。】

【倒计时：10，9，8……】

完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开始，加速像素化。那种感觉很奇妙，没有痛楚，只有一种被世界剥离的虚无感。

弹幕炸了。

【**！来真的啊？！】

【主播别死啊！我刚给你刷了十个火箭！】

【快！军师团！想办法啊！新手不是有一次豁免权吗？】

【对对对！用积分换！快用积分换“绝对豁免”！】

系统界面上，我的积分正在飞速上涨，都是观众们用打赏换来的。

但，“绝对豁免”需要一百万积分。

还差得远。

【7，6，5……】

我的腰部也开始消失了。

季辰冷漠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一场与他无关的烟火。

他身边的未婚妻，苏家千金苏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4，3……】

绝望之际，一条血红色的弹幕，用最大号的字体，飘了过去。

【砸香槟塔！制造混乱！系统在混乱环境下有3%的几率出现BUG！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我猛地回头，看到了舞台侧面那座由上千个酒杯搭成的，足有三米高的香槟塔。

就是它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里的皮搋子，狠狠地扔了过去！

【2……】

“哗啦——”

香槟塔轰然倒塌，琥珀色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像一场盛大的瀑布，席卷了整个舞台。

尖叫声，惊呼声，乱成一团。

【1……】

【系统错误。】

【系统错误。】

【检测到不可控物理冲突，格式化程序中断。】

【惩罚任务生成中……】

我活下来了。

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重新变得凝实。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新的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惩罚任务：请玩家林晓，于十分钟内，穿着三点式比基尼，在普陀寺大雄宝殿门口，对目标人物季辰，演唱一遍《忐忑》。】

我：“……”

弹幕：【……】

短暂的沉默后，是更加疯狂的刷屏。

【哈哈哈哈哈哈！系统，你比我们还会玩！】

【三点式？佛堂门口？唱忐忑？姐妹，我敬你是条汉子！】

【快快快！镜头跟上！我要看这个！这不得再刷一百个火箭助助兴？！】

我抬头，看向人群中那个依旧冷漠如神祇的男人。

他正被保镖护着，准备离场。

临走前，他回头，又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不再是嫌恶。

而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十分钟。

从盛世酒店到普陀寺，开车正常需要半小时。

但系统显然不讲基本法。

在我接到惩罚任务的下一秒，一套布料少得可怜的荧光绿色比基尼，和一个能精准定位季辰位置的GPS，就自动出现在了我的“系统背包”里。

同时，一张“瞬移体验卡”也发了下来。

【道具：瞬移体验卡（一次性）】

【效果：可将玩家瞬间传送至方圆十公里内的任意指定地点。】

【副作用：传送落点会产生3-5米的随机误差。】

我看着那个“随机误差”，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弹幕已经急不可耐了。

【主播别愣着啊！快换衣服！快传送啊！】

【GKD！GKD！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佛子听到神曲的表情了！】

【友情提示，普陀寺今天有法会，人山人海，主播，祝你好运（狗头）】

我咬了咬牙，点下了“使用”按钮。

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天旋地转。

失重感传来，我感觉自己像一颗炮弹一样，正在高速下坠。

“啊——”

“扑通！”

我掉进了一个水池里。

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我，呛得我眼泪鼻涕一起流。

我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抹了一把脸。

四周，是无数双震惊的眼睛。

我正站在普陀寺门口的放生池中央。

一群即将被放生的锦鲤，正围着我的大腿打转。

更要命的是，我身上那件“专业通下水道”的工作服，在传送过程中，被系统自动替换成了那件荧光绿的三点式。

我，林晓，二十一世纪新女性，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态，站在百年古刹的放生池里，接受着上百名香客和僧人的注目礼。

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随机误差！我就知道！】

【精准空降放生池！系统，你是懂节目效果的！】

【快看那些大爷大妈的表情！下巴都快掉了！】

【那个小和尚脸都红了！罪过罪过，阿弥陀陀佛……】

我恨不得当场圆寂。

系统倒计时无情地响起。

【惩罚任务倒计时：3分钟。】

我看到季辰了。

他就在大雄宝殿的台阶上，被一群寺里的高僧簇拥着。他似乎是来参加法会的贵客。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依旧是那种看垃圾的眼神，但这次，垃圾的分类，显然更加有害了。

我硬着生头皮，从放生池里爬了出去，浑身湿淋淋地，像一只刚被捞上来的落汤鸡。

我走到大雄宝殿门口，在离季辰不到十米的地方，站定。

周围的香客自动给我让出了一片空地，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精神病。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了那首能让龚琳娜老师都唱到缺氧的神曲。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

我开口了。

我用尽毕生所学，将这首《忐忑》唱得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整个普陀寺，都回荡着我魔性的歌声。

香客们忘了烧香，僧人们忘了念经。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弹幕的滚动速度，达到了历史新高。

【救命！这是什么大型驱魔现场？！】

【主播，我愿称你为普陀寺唯一的活佛！】

【季辰的脸，已经不是黑了，是绿了！哈哈哈哈！】

我一边唱，一边死死地盯着季辰。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捻动了一下挂在手腕上的那串凤眼菩提佛珠。

一曲终了。

我累得差点当场去世。

【叮咚——】

【惩罚任务完成。】

【奖励：积分+1000，获得道具“言听计从喷雾（体验版）”】

【主线任务更新：请于24小时内，让目标人物季辰，对你说一句“我错了”。】

我看着这个新的主线任务，眼前一黑。

让他说“我错了”？

还不如让我去死。

就在这时，几个寺里的保安，朝我冲了过来。

“这位女施主！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们报警了！”

我转身就想跑。

一只手，却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季辰。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比我想象中还要高，我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巴。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却也冷得让人发颤。

“你，”他看着我，声音比放生池的水还要凉，“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想活命啊大哥！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一个保镖，忽然惊呼一声。

“季总！您的佛珠！”

我低头看去。

季辰手腕上那串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凤眼菩提佛珠，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断了。

十几颗打磨得温润光滑的菩提子，散落一地。

季辰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第一次，我在他脸上，看到了除了冷漠和嫌恶之外的，第三种情绪。

是……慌乱。

他松开我，蹲下身，一颗一颗地，去捡那些散落的珠子。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虔诚。

仿佛那不是普通的珠子，而是他的命。

弹幕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串佛珠对他很重要？】

【绝对是！你们看他的手，都在抖！】

【重大发现！这串佛珠，就是他的弱点！主播，快！抢过来！】

抢？

我看着他那副珍视的样子，怎么下得去手。

然而，系统，却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支线任务触发：夺取凤眼菩提佛珠。】

【任务奖励：积分+5000，攻略进度+5%】

【任务失败：随机触发一项S级惩罚。】

S级惩罚。

上一个触发S级惩罚的玩家，被要求在时代广场裸奔。

我打了个寒颤。

对不起了，佛子。

我冲过去，在他把最后一颗珠子捡起来之前，抢先一步，把那颗珠子踩在了脚下。

“还给我。”

季辰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两簇火焰。

是愤怒。

“你先说，‘我错了’。”我看着他，说出了我的任务要求。

他笑了。

那笑容，冰冷，且危险。

“你确定？”

“我确定。”

他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强大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

直到，我的后背，抵在了大雄宝殿朱红色的门柱上，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撑在我耳边的门柱上，将我整个人，圈禁在他的阴影里。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廓上。

“想要我道歉？”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

“可以。”

“只要你……能承受得起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