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吻宿敌后我假戏真做了永宁郡主萧明玉痴恋靖王萧彻十年,全京城都知道。
宫宴上她目睹萧彻为太傅千金簪花,摔碎琉璃盏离席。转角遇见宿敌谢珩,
酒劲上头强吻了他。次日她宣布:“本郡主移情镇北王世子了。
”谢珩配合她演戏:“郡主终于发现臣的好了?”她送他珍品,他回赠市井泥人;她写情诗,
他刻进祖传玉佩。直到萧彻订婚那夜,她抓谢珩衣袖哭花妆。他温柔擦泪:“戏该收场了,
郡主。”刺客箭矢破空时,谢珩猛地推开她。太医说利箭离心脉只差半寸。
她守在榻前三天三夜,听见他沙哑道:“郡主终于不把谢珩当消遣了?
”1琉璃碎梦琉璃盏摔碎的脆响,像一把冰冷的匕首,
瞬间割裂了含元殿内所有的喧哗与浮华。金碧辉煌的殿堂里,衣香鬓影凝固,丝竹管弦喑哑。
无数道目光,或惊愕、或怜悯、或带着隐秘的幸灾乐祸,
齐刷刷地钉在殿中那个摇摇欲坠的绯红身影上——永宁郡主萧明玉。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紧握杯盏的微凉与颤抖,此刻却感觉不到半分温度,
只有一种被当众剥去所有尊严的**辣的痛。视线穿透那几缕因剧烈动作而垂落额前的发丝,
死死锁住不远处那个男人。靖王萧彻。他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
玄色的亲王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如玉雕般完美,也愈发冷酷。
他甚至没有侧目看那碎裂一地的琉璃残片,仿佛那惊天动地的声响不过是清风拂过。
他的全部心神,都凝注在身前那个清雅如兰的女子身上——太傅千金柳清漪。
萧明玉看见他微微倾身,修长如玉的手指,以一种她肖想了十年却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姿态,
轻轻拂过柳清漪的鬓角。随即,一朵开得正盛的、娇艳欲滴的姚黄牡丹,
被他稳稳地簪入那鸦青色的发髻中。柳清漪白皙的侧颊瞬间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
眼波流转间,是几乎要溢出来的羞怯与欢喜。萧彻的唇角,
似乎也极淡、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却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萧明玉的眼底,刺得她心脏骤然缩紧,痛得无法呼吸。十年。
整整十年的追逐、痴缠、放下所有郡主的骄傲与矜持,
换来的就是他此刻对另一个女子毫不掩饰的偏爱,以及对她这个“笑话”彻头彻尾的漠视!
她萧明玉,这个先帝亲封、太后娇宠、在京城横着走了十六年的永宁郡主,
竟成了宴席上最刺眼的那抹尘埃!“呵……”一声短促、破碎的冷笑从她齿缝里挤出,
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更浓烈的绝望。她猛地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睛,
也不知是要擦掉那不争气的湿意,还是抹去眼前这令人窒息的一幕。
镶着东珠的绣鞋毫不犹豫地踩过地上那些璀璨而冰冷的琉璃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支被狂风骤雨摧折却依旧不肯彻底弯折的蔷薇,
带着一身狼狈却更显孤绝的戾气,在满殿死寂的注视下,
踉跄着冲出了含元殿那扇沉重的朱红大门。殿外的夜风裹挟着初春的凉意,
猛地灌入她的领口袖间,激得她浑身一颤,方才强压下去的酒劲混合着巨大的悲愤,
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模糊成一片令人作呕的光影。她扶着冰冷的汉白玉栏杆,
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吞进了刀子,喉咙里是浓重的血腥味,又咸又涩。“哟,
这不是咱们永宁郡主吗?”一个带着惯常戏谑与凉薄的声音,像滑腻的毒蛇,
猝不及防地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里。萧明玉猛地抬头。回廊转角的阴影下,
倚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云锦银纹的世子常服,
在廊下宫灯摇曳的光晕里流淌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谢珩,镇北王世子,
她从小到大的死对头,那个和她一样顶着“纨绔”名头,
却总能不动声色让她吃瘪的混账东西!他斜斜地靠着廊柱,
姿态闲散得仿佛在看一出与他无关的闹剧,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
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一丝……看穿她所有狼狈的了然。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怎么?被咱们风光霁月的靖王殿下,”他慢悠悠地踱近两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带着特有的玩味,“当众……甩了?”最后两个字,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尾音拖得长长的,
像一把小锉刀,在她鲜血淋漓的心口上来回地磨。“滚开!”萧明玉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想推开他,可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眼前谢珩那张写满嘲讽的俊脸在晃动、分裂、重叠。“啧啧,瞧瞧这可怜见儿的,
”谢珩不仅没滚,反而又凑近了些,他身上清冽的松木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
几乎要盖过她身上的酒气。他微微俯身,那张堪称妖孽的脸庞几乎要贴上她的,
薄唇勾起恶劣的弧度,“眼泪鼻涕一大把,
些仰慕郡主风采的公子哥们看看……”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和破罐破摔的绝望猛地冲上头顶!
去他的靖王!去他的清冷!去他的十年痴心!去他的尊严体面!
凭什么她萧明玉就要像个笑话一样被所有人看着?
就在谢珩最后一个轻佻的字眼即将落下的瞬间,萧明玉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
毫无征兆地、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踮起脚尖,双手狠狠揪住谢珩银纹云锦的衣襟,
用力往下一拽!她带着浓烈酒气和咸涩泪水的唇,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决绝和疯狂,
狠狠撞在了谢珩那两片总是吐出刻薄话语的薄唇上!“唔——!
”谢珩那双总是盈满戏谑笑意的桃花眼,在那一刹那骤然瞪大,
瞳孔深处清晰地映出她放大的、泪痕狼藉却燃烧着毁灭火焰的脸庞。惊愕如同冰水,
瞬间冻结了他脸上所有的玩世不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回廊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宫宴隐约飘来的乐音,甚至他自己骤然停滞的心跳声,
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唇上的触感是温软的,带着泪水的咸涩和烈酒的灼热,
却又无比真实地传递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清晰地感觉到她揪住自己衣襟的手指在剧烈地颤抖,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撕破他昂贵的衣料。
她整个人都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这根本不是一个吻。
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一场玉石俱焚的宣泄。谢珩全身僵硬,
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雕。他甚至忘了呼吸,忘了推开,
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不堪的接触。那瞬间涌入鼻腔的、属于她的气息,
混合着眼泪和酒,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味道,蛮横地冲击着他所有的感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萧明玉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猛地松开他的衣襟,身体向后踉跄一步,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胸口剧烈起伏,唇色殷红,眼神却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个疯狂的举动彻底抽离。
谢珩依旧僵在原地,唇上还残留着那奇异而滚烫的触感。他下意识地抬起手,
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下唇,动作有些迟滞。那双总是流转着精明算计的桃花眼里,
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错愕和茫然,
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后泛开的混乱涟漪。他看着眼前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萧明玉,
那个张牙舞爪了十几年的死对头,此刻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盏。他张了张嘴,
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生平第一次,伶牙俐齿的镇北王世子,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萧明玉却根本没看他。她像是逃离什么洪水猛兽,又像是逃离自己也无法面对的难堪,
猛地一转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回廊外更深、更冷的黑暗里。
绯红的裙裾扫过冰凉的地面,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谢珩一个人,
独自站在那盏孤零零的宫灯下,指腹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自己的下唇,久久未动。那抹惊愕,
渐渐沉淀,化为眼底一抹幽深难辨的暗光。2移情别恋00永宁郡主府邸的清晨,
是被一种压抑的死寂笼罩着的。阳光透过茜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却驱不散寝殿内浓重的药酒味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萧明玉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金砖地上,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衬得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是浓重的青影。
她身上只穿着素白的中衣,更显得形销骨立。贴身大丫鬟秋月端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
小心翼翼地靠近,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郡主,您……您喝一点吧?太医说……”“滚!
”萧明玉猛地一挥手,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秋月手中的青玉碗“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褐色的汤汁溅湿了昂贵的波斯地毯,蜿蜒开一片狼藉。秋月吓得浑身一抖,噗通跪倒在地,
头埋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出。殿内侍立的其他宫女太监更是噤若寒蝉,
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缝里。萧明玉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
在偌大的寝殿里烦躁地来回踱步。破碎的琉璃盏,萧彻冰冷的侧脸,柳清漪羞红的笑靥,
还有……回廊阴影下谢珩那双充满嘲讽的桃花眼!
最后定格在唇上那混乱、灼热、带着绝望酒气的触感……“啊——!”她猛地捂住耳朵,
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尖叫。这难堪的记忆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最后一点残存的骄傲。
她不能就这样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绝对不能!脚步猛地顿住。
一个近乎荒诞、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闪电,
劈开了她混乱的脑海。移情别恋!对!只要她移情别恋,只要她表现得毫不在乎,
甚至……找到了更好的!那么,她萧明玉就还是那个潇洒肆意、谁也掌控不了的永宁郡主!
那个被萧彻当众弃如敝履的可怜虫,就不是她!
而那个“更好的”目标……一个名字无比清晰地跳了出来——谢珩!
那个同样声名狼藉、同样无法无天的镇北王世子!
那个在宫宴回廊下撞破她最狼狈时刻、被她强吻的宿敌!还有谁比他更合适?身份足够尊贵,
容貌……也足够惑人(她不得不承认),更关键的是,他们之间那水火不容的关系人尽皆知!
若她突然“移情”于他,这消息绝对足够劲爆,足够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足够……狠狠膈应一下萧彻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野火燎原,
瞬间烧毁了她所有的犹豫和羞耻。一股近乎病态的亢奋攫住了她。对!就这么干!
萧明玉猛地转身,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两抹异样的潮红,那双空洞了整夜的眼睛,
此刻却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她几步冲到妆台前,
看着菱花铜镜中那个憔悴不堪的自己,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命令:“秋月!
更衣!梳妆!要最艳的胭脂!最亮的钗环!”“还有,”她对着铜镜,一字一顿,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寝殿,带着一种宣告天下般的力道,“派人,立刻!去镇北王府!
”秋月愕然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恐:“郡……郡主?去王府做什么?
”她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萧明玉对着镜中的自己,
扯出一个艳丽却冰冷至极、毫无温度的笑容,红唇轻启,字字清晰,
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告诉谢珩那个混账——本郡主移情别恋了!从今往后,他谢珩,
就是本郡主的心上人!”3戏谑回礼镇北王府的演武场,晨光熹微。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被割断的清新气息和兵器破空的锐响。谢珩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
身形矫健如游龙。手中的长剑挽起一片森然寒光,剑尖刺、挑、抹、削,动作行云流水,
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凌厉美感。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微尘轻扬的地面上。
他眼神专注,似乎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在剑锋之上。王府的老管家福伯,垂手侍立在一旁,
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终于,在谢珩一套剑法使完,收势敛息的瞬间,
福伯快步上前,递上温热的汗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世子爷,
永宁郡主府……派人来了。”谢珩接过汗巾,随意地擦了擦额角和脖颈的汗珠,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听到的只是“今日天气甚好”之类的闲话。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嗯。
”福伯觑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
才继续硬着头皮低声道:“来人……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秋月姑娘。
她说……说……”福伯顿了顿,似乎觉得后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说她们郡主让带句话给您。”谢珩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慢条斯理地将汗巾丢回给福伯,
拿起旁边兵器架上的剑鞘,动作优雅地将长剑缓缓归鞘。
金属摩擦的“锵啷”声在空旷的演武场显得格外清晰。他这才微微侧过头,看向福伯,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里面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的探究,
唇角甚至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
我们那位刚在宫宴上为情所伤、惊天动地的永宁郡主殿下,有什么金玉良言要赐教?
”福伯被他这眼神看得头皮一麻,咽了口唾沫,
几乎是一口气把话秃噜了出来:“秋月姑娘说,郡主让她转告您——‘本郡主移情别恋了!
从今往后,你谢珩,就是本郡主的心上人!’”话音落下,演武场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有清晨的风拂过旁边树叶的细微沙沙声。谢珩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
那抹玩味的笑意迅速扩大,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最终,
一声毫不掩饰的、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从他喉间滚了出来。“哈!
哈哈哈……”他笑得肩膀都微微耸动,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也最合他心意的一个笑话。
笑声在空旷的演武场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福伯被这反应弄得彻底懵了,
老脸上满是错愕和茫然。世子爷……这是气疯了?谢珩笑够了,
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并不存在的泪花。他迈开长腿,径直朝着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步履轻松,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的意味。经过福伯身边时,他抬手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
声音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语气却斩钉截铁:“备车!去永宁郡主府!
”福伯彻底傻眼:“世、世子爷?您……您真要去?”这刚被人宣告“被看上”,
就眼巴巴地送上门去?这……这成何体统啊!谢珩脚步未停,
只留下一串带着戏谑尾音的话语,
随着晨风飘来:“人家郡主都‘移情别恋’到本世子头上了,如此深情厚谊,我岂能辜负?
自然要亲自登门,好生……谢恩呐!
”4戏中戏永宁郡主府邸那扇象征着无上尊荣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
发出沉重的吱呀声。萧明玉一身张扬夺目的石榴红蹙金绣鸾鸟宫装,如同燃烧的火焰,
立在庭院中央那棵开得如火如荼的西府海棠树下。她刻意描画了浓丽的妆容,黛眉斜飞入鬓,
眼尾用胭脂勾出上挑的弧度,唇色嫣红似血,
将昨夜所有的苍白憔悴都严严实实地掩盖了下去,只余下一种近乎咄咄逼人的艳丽。然而,
那双盛满了刻意挑衅和虚张声势的眸子里,
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不易察觉的期待?
当谢珩那袭标志性的云锦银纹常服出现在门廊下时,萧明玉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强迫自己扬起下颌,用最倨傲、最睥睨的姿态迎上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桃花眼。
谢珩步履从容,唇角噙着那抹萧明玉无比熟悉的、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凉薄的笑意,
一步步走近。他在她面前约莫三步远处停下,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她盛装打扮的脸上流连片刻,
眼神里的玩味更深了。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却无端透着几分轻佻意味的礼:“臣,
谢珩,见过郡主殿下。”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
萧明玉强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慌乱,冷哼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世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又充满距离感,仿佛昨夜那个强吻了他的人根本不是她。
谢珩直起身,桃花眼微微弯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物。
他非但没有被她的冷脸吓退,反而又向前逼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松木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汗意,霸道地侵入她的感官。
萧明玉甚至能看清他长而密的睫毛下,那双深瞳里清晰映出的自己那强装镇定的倒影。
“贵干?”谢珩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钩子似的撩人,又带着一丝危险的探究。
他忽然俯身,凑近她的耳畔,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
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清晰地砸进她耳中:“自然是……来问问郡主殿下,”他顿了顿,
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唇线,意有所指地轻笑道,
“昨夜宫宴回廊上那个‘定情之吻’……滋味如何?可还……满意?”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萧明玉的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昨夜那混乱不堪、带着酒气和绝望的触感仿佛瞬间复活!她没想到谢珩竟如此不要脸,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她自己的府邸里,如此直白地提起那桩让她恨不得钻地缝的糗事!
“你……你放肆!”萧明玉猛地后退一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羞又怒,几乎要跳起来。
她指着谢珩,指尖都在颤抖,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骤然升腾起的红晕,“谢珩!
你敢污蔑本郡主?!”“污蔑?”谢珩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一丝不乱的袖口,
脸上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我就静静看着你演”的了然和促狭。“郡主今日盛装相迎,
又派人送去那般‘情深义重’的宣言,难道不是对昨夜‘情不自禁’的……最好回应?
”他刻意加重了“情不自禁”四个字。萧明玉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一口气憋在胸口,
上不去也下不来。她看着谢珩那双洞若观火、仿佛早已将她所有心思都看透的桃花眼,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被戏耍的恼怒席卷了她。这场戏的开场,似乎就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好!好得很!”萧明玉咬牙切齿,美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猛地一甩宽大的衣袖,
带起一阵香风,仿佛要挥开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既然世子爷对本郡主的‘深情’如此受用,
那以后的日子,咱们……走着瞧!”她几乎是撂下了一句狠话,
带着一身被点燃的怒火和强行挽尊的气势,转身就要走回内堂。“郡主留步。
”谢珩的声音自身后悠悠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笑意。萧明玉脚步一顿,
却没有回头,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何事?”谢珩踱步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目光也投向那株开得繁盛的海棠。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
在他俊逸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侧过头,桃花眼微眯,
唇角的弧度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真诚,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郡主既已‘移情别恋’,昭告天下钟情于臣,”他顿了顿,
迎上她警惕而恼怒的目光,笑容越发灿烂,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那臣自然要……好好配合,不负郡主‘厚爱’啊。”他微微倾身,
凑近她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眸,压低了声音,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热气,拂过她的耳畔:“这场戏,
臣陪郡主演到底。保证让郡主满意,让靖王殿下……也看得‘满意’。
”萧明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果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是在演戏,知道她是在利用他报复萧彻!她精心策划的“移情别恋”的戏码,
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手配合、甚至乐在其中的游戏!
一股寒意夹杂着被彻底看穿的羞愤,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看着谢珩那双深不见底、盈满了戏谑与了然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招惹上这个男人,或许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这场戏,似乎从她强吻他的那一刻起,
主导权就从未真正掌握在她手中。5情意无价一场由强吻引发的荒诞“恋情”,
就在两个京城最负盛名的纨绔之间,以一种诡异而高调的方式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
永宁郡主府邸的车马,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通往镇北王府的朱雀大街上。每一次出行,
都伴随着刻意的张扬。镶嵌着硕大明珠的华丽车驾,十六名鲜衣怒马的护卫开道,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回响,引得沿路百姓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快看!
又是永宁郡主的车驾!又是往镇北王府去的!”“啧啧,真是铁了心要追谢世子了?这阵仗!
”“谁说不是呢!听说前几日还派人送了一斛南海明珠过去,鸽子蛋那么大!真是下了血本!
”“谢世子收了吗?”“收了!怎么不收?听说世子爷当场就让人镶在了他的马鞍上!
那叫一个……招摇!”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人们津津乐道于郡主一掷千金的“痴情”,
更惊叹于谢世子那毫不推拒、甚至有些“助纣为虐”的配合态度。这对昔日的冤家对头,
似乎真的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也最令人费解的一对“璧人”。这日午后,
阳光正好。镇北王府那间临湖而建、四面通透的敞轩里,
谢珩正懒洋洋地斜倚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榻上,手边放着一卷摊开的闲书,
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矮几上一个精致的白玉九连环。轩外碧波荡漾,
几尾锦鲤悠闲地摆尾游弋。一阵环佩叮当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
伴随着一股浓郁的、价值千金的迦南香气息。萧明玉带着四名捧盒的侍女,
如同巡视领地的凤凰,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她今日换了一身更为耀眼的鹅黄金缕牡丹裙,
发髻高耸,珠翠环绕,整个人亮得晃眼。“谢珩!”她人未至,声先到,
带着惯有的命令式口吻。谢珩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拨弄着那枚九连环,
只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郡主今日又有何‘厚赐’?”萧明玉走到榻前,
示意身后的侍女将手中捧着的几个紫檀木锦盒一一打开。刹那间,
珠光宝气几乎要溢满整个敞轩。第一个盒子里,是一整套累丝嵌红宝赤金头面,
做工繁复至极,每一片金叶都薄如蝉翼,红宝石颗颗饱满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足以晃花任何人的眼。第二个盒子里,是一柄通体无瑕的羊脂白玉如意,温润细腻,
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贡品。第三个盒子里,则是一卷前朝书画大家的真迹,纸墨古雅,
气韵非凡。“喏,”萧明玉抬了抬下巴,用施恩般的语气道,“前些日子送你的那些,
不过是些寻常玩意儿。这些,才配得上本郡主心上人的身份。
”她刻意加重了“心上人”三个字,目光紧紧盯着谢珩的脸,
试图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惊讶、一丝动容,或者哪怕是一丝被财富打动的贪婪也好。
这几乎是她能想到的最直接、最有力的“追求”方式。谢珩终于停下了拨弄九连环的动作。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目光扫过那几样足以让任何王公贵族都眼热的珍宝,
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懒散表情,眼神平静无波,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他轻轻嗤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萧明玉面前,
目光在她那张浓妆艳抹、极力彰显“深情”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那些珍宝,摇了摇头,
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敷衍的赞叹:“嗯,不错。郡主果然……财大气粗。
”萧明玉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不错?财大气粗?这就是他全部的反应?!
她耗费心思搜罗来的稀世珍宝,在他眼里就换来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评价?!
谢珩却不再看那些珍宝,反而朝着侍立在一旁的贴身小厮阿松招了招手。
阿松立刻捧着一个用普通油纸随意包裹着的小包跑了过来。谢珩接过油纸包,看也不看,
随手就塞到了萧明玉怀里。“喏,回礼。”他的语气随意得像在打发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萧明玉下意识地接住,入手感觉轻飘飘、软乎乎的,还带着点油腻。她狐疑地低头,
一层层剥开那粗糙的油纸。里面露出来的,
赫然是几个形态各异、色彩鲜艳、但做工明显粗糙笨拙的……泥人儿!
有穿着红肚兜的胖娃娃,有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还有呲着大板牙的滑稽老翁。
泥塑的颜料甚至还没完全干透,蹭了她满手的红红绿绿,
散发着一股廉价泥土和劣质颜料混合的怪味。“……”敞轩内死一般的寂静。
捧着珍宝盒子的侍女们目瞪口呆。秋月惊得捂住了嘴。
萧明玉低头看着手里这几个粗鄙不堪、与她一身华服格格不入的泥人儿,
再看看谢珩那张写满“礼尚往来、公平交易”的欠揍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