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朋友家。
她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间房。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城市的璀璨夜景,她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她的闺蜜,也是她这次的**律师,秦悦。
【搞定了?】
苏晚回了一个字:【嗯。】
秦悦立刻打来了电话,语气里满是兴奋和解气。
“干得漂亮!我就知道,对付顾淮那种自以为是的凤凰男,就得快刀斩乱麻!他现在是不是傻眼了?”
“大概吧。”苏晚的声音很平静。
“什么叫大概啊!他肯定慌了!你等着,不出三天,他绝对会哭着喊着求你回去。”秦悦笃定地说。
苏晚淡淡地笑了笑,“他会不会求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头了。”
“这就对了!”秦悦在那边拍手叫好,“你早就该想通了!想当年,你也是我们设计系的第一名,多少大公司抢着要你。为了他,你放弃了一切,结果呢?换来一句‘你的世界太小’?我呸!他算个什么东西!”
听着闺蜜为自己抱不平,苏晚眼眶一热。
是啊,她也曾是天之骄女,有自己的梦想和骄傲。
只是这五年的婚姻生活,让她几乎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悦悦,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谁跟谁啊!”秦悦在那边大大咧咧地说,“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过去找你,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离婚细节。财产分割,必须让他大出血!”
“好。”
挂了电话,苏晚走进浴室。
热水从头顶淋下,冲刷着身体的疲惫。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神黯淡,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苏晚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擦掉了镜子上的水汽。
镜中的影像重新变得清晰。
她的眼神,也一点点地,重新亮了起来。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顾教授的太太,苏晚。
她只是,苏晚。
第二天一早,秦悦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酒店。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场全开。
“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她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还不错。”苏晚已经收拾妥当,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清爽又利落。
秦悦满意地点点头,“气色不错,看来是想通了。来,看看这个。”
她推过来的是一份财产清单。
“我连夜查了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房子两套,一套你们现在住的,市值一千万左右,还在还贷。另一套是你婚前你爸妈给你买的,全款,写的是你的名字,这个跟顾淮没关系。”
“车子一辆,他名下的,大概五十万。存款……这个比较麻烦。”
秦悦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查了你们的联名账户,余额只有不到十万。这很不正常。以顾淮的收入,就算要还房贷,五年下来,存款也不可能这么少。”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
她对家里的财务状况一直不怎么关心。
顾淮说,男人主外,女人主内。他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貌美如花。
她信了。
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把钱转移了。”苏晚几乎是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八九不离十。”秦悦点头,“而且,我怀疑,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了那个叫林薇的女人身上。”
苏晚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秦悦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急。我已经找人去查顾淮的个人流水了。只要他有大额的转账或者消费,都跑不掉。法律上,婚内出轨方在财产分割上,是要少分或者不分的。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让他净身出户!”
秦悦的自信,给了苏晚很大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还有一件事。”秦悦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顾淮的妈妈,今天早上给我打了电话。”
苏晚挑了挑眉,不出所料。
“她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秦悦撇撇嘴,模仿着顾母尖酸刻薄的语气,“‘你就是苏晚那个律师朋友吧?我告诉你,你别在中间挑拨离间!我们顾淮是大学教授,要脸面的人!苏晚要离婚,可以,让她净身出户!否则,我们就去她单位闹,让她也身败名裂!’”
苏晚冷笑一声。
身败名裂?
她早就辞职了,哪来的单位?
这对母子,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自以为是。
“她还说,”秦悦继续道,“让你今天必须回家一趟,他们一家人要跟你‘好好谈谈’。不然,后果自负。”
“鸿门宴啊。”苏晚淡淡地说。
“可不是嘛。”秦悦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要去吗?我怕他们欺负你。”
苏晚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去。为什么不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有些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苏晚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我自己可以。”
她已经不是昨天那个会因为顾淮一句话就崩溃的苏晚了。
有些仗,必须她自己来打。
下午三点,苏晚准时出现在了家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用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坐满了人。
顾淮,他的父母,甚至还有他的姐姐和姐夫。
一家人齐齐整整,严阵以待。
看到她进来,顾母立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你还知道回来啊!苏晚,你长本事了是吧?敢跟我们顾淮提离婚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们顾淮,你现在还在那个小破公司里当个小职员呢!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
尖锐的声音,刺得苏晚耳膜生疼。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曾经对她“和蔼可亲”的婆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嘴脸可以这么丑恶?
顾淮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他的父亲,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抽着闷烟,时不时地叹口气。
他的姐姐顾琴,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妈,你跟她废什么话。”顾琴阴阳怪气地开口,“人家现在可是攀上高枝了,哪里还看得上我们家顾淮。”
苏晚看向她,“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顾琴冷笑,“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个律师朋友,给你介绍了个大老板吧?怪不得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找好下家了。”
苏t晚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家人,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一流。
“我有没有找下家,不劳你们费心。我今天回来,是来谈离婚的。”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另一份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
“顾淮,如果你还想要点脸面,就在上面签字。房子,车子,存款,我们一人一半。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一人一半?”顾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叫起来,“你凭什么要一半?房子是我们家顾淮辛辛苦苦赚钱买的!车子也是!你一个不工作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分财产?要离就净身出户!”
“妈!”苏晚的声音陡然转冷,“这套房子,是婚后共同财产。首付是我们结婚时,我爸妈给的三十万,加上我们两个的积蓄。房贷,这五年来,大部分是我在还。”
“你胡说!”顾母跳脚,“你都不上班,哪来的钱还房贷?”
苏晚笑了。
“我没上班,不代表我没收入。我做的那些设计私活,每个月的收入,比顾淮的工资只多不少。这些,顾淮是知道的。”
她看向顾淮,眼神锐利如刀。
顾淮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确实知道。
但他一直没跟家里人说。
因为在他看来,苏晚赚的那些,都是“小钱”,上不了台面。
更重要的是,他享受那种“我养你”的优越感。
顾家人都愣住了。
他们一直以为,苏晚就是个依附着他们儿子的菟丝花。
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自己的收入。
顾母一时语塞,但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就算你有钱又怎么样!你嫁到我们顾家,你的钱就是我们顾家的!你想离婚可以,一分钱都别想带走!”
“没错!”顾琴附和道,“我弟弟可是大学教授,前途无量!你跟他离婚,是你自己的损失!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看着这一家子贪婪又无知的嘴脸,苏晚连跟他们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顾淮。
“你的意思呢?也是让我净身出户?”
顾淮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
“晚晚,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试图去拉她的手。
“我知道错了。我跟林薇,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她联系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眼神里带着祈求。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苏晚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她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顾淮,晚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门**。
顾淮的姐姐顾琴离门最近,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
“谁啊?”
门一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
女人长相清秀,眉眼间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正是林薇。
她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请问……顾教授在家吗?”
她怀里的孩子,看到屋里的顾淮,立刻兴奋地大叫起来。
“顾叔叔!”
这一声“顾叔叔”,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顾家所有人的脸上。
客厅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