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懿旨没有解释,没有商量,只有命令。
后宫瞬间炸开了锅!
三品以下?那几乎涵盖了后宫绝大部分的嫔妃!每日辰时?正是嫔妃们梳妆打扮、准备去给高位妃嫔请安或等待皇帝召见的最佳时辰!去坤宁宫门外,不是殿内,是门外!顶着日头或风雨,像宫女太监一样,傻站着诵念什么《女诫》《女则》?还要整整七天!
这哪里是静气凝神?这分明是立规矩!是打脸!是皇后娘娘在用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宣告她的存在!宣告她依旧是这后宫之主!
“她凭什么?!”一个曾跟着苏晚棠去过坤宁宫的美人气得摔了茶盏,“一个失宠的皇后,也敢如此折辱我们?!”
“就是!每日辰时去她宫门外罚站念经?她以为她是谁!”
“我们去找贵妃娘娘!找陛下做主!”
群情激愤,尤其是那些依附苏贵妃、自觉有靠山的低位嫔妃,更是义愤填膺,叫嚣着要去翊坤宫告状,去乾清宫哭诉。
翊坤宫内。
苏晚棠额角贴着膏药,头上戴着厚厚的抹额遮掩焦发,原本姣好的面容因为愤怒和嫉恨而扭曲。听到心腹宫女禀报皇后的懿旨,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刚端上来的药碗扫落在地!
“乌拉那拉·凛玥!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头上动土!”尖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她这是在打本宫的脸!打陛下的脸!去!告诉那些嫔妃,谁也不准去!本宫看谁敢踏进坤宁宫一步!本宫倒要看看,她这个空壳子皇后,能拿我们怎么样!”
然而,当辰时将至,坤宁宫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宫门在晨曦中缓缓打开时,宫门外那片空地上,已经稀稀拉拉地站了十几个人。
为首的是几个位份最低、平日最不起眼、也最胆小的采女和答应。她们脸色苍白,眼神躲闪,身体微微发抖,但脚步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那里,不敢离开半步。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面色惶恐的宫女。
她们不敢不来。
贵妃被雷劈的惨状还历历在目。皇帝接连遭遇的厄运更是让她们心惊胆战。皇后这道懿旨,在她们看来,根本不是什么规矩,而是一道催命符!是警告!是不去的后果…她们不敢想!
当坤宁宫的总管太监张德全面无表情地捧着懿旨,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出现在宫门口时,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犹豫的嫔妃,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时辰已到!奉皇后娘娘懿旨,众小主,开始诵念吧!”张德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那几个采女答应吓得一个哆嗦,慌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女诫》册子,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开始念诵:“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声音细小,充满了恐惧。
紧接着,又有几个位份稍高的常在、贵人,在家人子担忧的目光中,低着头,脚步沉重地走了过来,默默地加入了诵念的队伍。她们不敢看坤宁宫正殿的方向,只觉得那洞开的宫门如同巨兽之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越来越多的人来了。有人是被家人子硬拉来的,有人是看到别人来了害怕落单,有人则是纯粹被那无形的恐惧压垮了意志。她们站在坤宁宫门外宽阔的广场上,在初夏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捧着书册,声音或高或低,或流畅或磕巴,汇成一片嗡嗡的诵经声。
这场面,诡异而肃杀。
翊坤宫的眼线飞奔回去禀报。苏晚棠气得砸了第二个药碗,却无可奈何。她总不能亲自去坤宁宫门口把人都拉回来!那成何体统!
乾清宫的萧彻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站在御书房的窗前,远远望着坤宁宫的方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皇后的这道懿旨,无异于当众给了他这个皇帝一记响亮的耳光!她这是在用行动宣告,这后宫,究竟谁说了算!
“好!好一个皇后!好一个乌拉那拉·凛玥!”萧彻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翻腾,“朕倒要看看,你这装神弄鬼、收买人心的把戏,能玩到几时!”
他猛地转身,对福海厉声道:“传朕旨意!着钦天监监正即刻入宫!朕要问问他,这天象异变,后宫不宁,到底是何缘故!若有妖孽作祟…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