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我想娶你,也想娶白薇。”
“我想给你们两个一个家。”
顾言之深情款款,仿佛在说一件天大的恩赐。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八年,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身价过亿的男人。
他身后,站着他楚楚可怜的白月光,白薇。
我笑了。
“好啊。”
他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偌大的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言之的父母,那对一向看我不顺眼的男女,此刻也张着嘴,像是能吞下一个鸡蛋。
他们大概预想了无数种可能。
我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
唯独没有想过,我会如此平静地答应。
平静得……像个疯子。
顾言之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
“如烟!我就知道你是最大度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他激动地想来抱我。
我侧身躲开,脸上的笑意不变。
“别急。”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既然要娶两个,那总得有个章程。”
我施施然走到沙发主位坐下,仿佛这里是我家。
哦,不对,这别墅确实是我的名字。
是我爸妈当年全款给我买的婚房。
顾言之创业失败,最落魄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是我一口饭一口水地把他喂起来的。
如今,他功成名就,翅膀硬了,就要把另一个女人带进我的房子里。
真是好笑。
“白**,是吧?”我看向那个一直躲在顾言之身后的女人。
白薇的脸瞬间白了,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柳……柳姐姐……”
“别叫我姐姐,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淡淡地打断她。
“既然以后要‘共侍一夫’,我们还是先把规矩立好。”
我从茶几下拿出纸和笔,姿态从容得像是在主持一场商业谈判。
“首先,婚礼怎么办?”
“是一起办,还是分开办?”
“如果一起办,谁先进门?谁拜高堂的时候站在主位?”
顾言之的眉头皱了起来,“如烟,这些有那么重要吗?都是一家人了。”
“当然重要。”
我抬眼,目光直直地刺向他。
“顾总,你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最懂规矩的重要性。无规矩,不成方圆。”
“家里也一样。”
“不然,今天你带白**回来,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带王**、李**回来?”
顾言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身后的白薇,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要掉不掉。
这副模样,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果然,顾言之立刻将她揽进怀里,不满地看着我。
“如烟!你别这样!小薇她胆子小!”
我心底冷笑。
胆子小?
胆子小就敢觊觎别人的未婚夫?
胆子小就能心安理得地住进我买的房子?
“好吧,算我没问。”我笔尖一转,换了个问题。
“那我们谈谈孩子的问题。”
“以后生的孩子,都管我叫妈,还是管她叫妈?”
“是都跟你姓顾,还是说,我的孩子跟你姓,她的孩子跟她姓?”
“哦,对了,还有继承权。是平分,还是按长幼?”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们那“两全其美”的荒唐美梦,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自私和贪婪。
白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言之的父亲,顾建国,终于忍不住了。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
“柳如烟!你够了!”
“我们言之愿意娶你,是你的福分!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闻声,缓缓抬头,看向这个一直瞧不起我出身的老人。
“福分?”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董,您大概忘了,三年前,是谁跪在我爸妈面前,求他们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你儿子,求他们拿出三百万,帮你儿子渡过难关?”
顾建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要不要我现在就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当面对质?”
顾建国瞬间哑火了。
他身边的妻子,王秀兰,赶紧出来打圆场。
“如烟啊,你看你,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言之和小薇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他们吧。我们顾家不会亏待你的,这卡里有五百万,就当是我们给你的补偿。”
她将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五百万。
好大的手笔。
我当年给我爸妈磕了三个响头,才求来的三百万救命钱,如今在他们眼里,只值五“补偿”。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一寸寸地变冷,变硬。
我看着那张卡,又看看眼前这一家人的嘴脸。
顾言之的急切。
白薇的委屈。
顾建国的恼怒。
王秀兰的施舍。
他们都以为,我柳如烟,离了顾言之就活不了。
他们都以为,钱可以买断我八年的青春和付出。
真好。
真的很好。
我拿起那张卡,在指尖把玩着。
然后,在他们以为我会收下的目光中,我轻轻一弹。
银行卡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掉进了白薇面前那杯滚烫的茶水里。
“滋”的一声轻响。
白薇吓得尖叫起来。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钱,我收下了。”
“你们的提议,我也答应了。”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我们先把证领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一步一步,走上二楼,回了我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沿着门板滑落在地。
后悔吗?
后悔的。
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这群人的真面目。
我后悔,为什么要把我最宝贵的八年,浪费在这样一个**身上。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不。
不晚。
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里面,没有了爱,没有了温柔。
只剩下,一片淬了毒的寒冰。
顾言之,你们顾家。
你们不是想要“两全其美”吗?
我成全你们。
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