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儿子。”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冰冷的药剂注入我的血管,意识在迅速抽离。
我看着丈夫陈浩的脸,那张我爱了五年的脸,此刻却写满了贪婪与决绝。
“一千万……我们的峰峰有救了。”
他颤抖着声音,像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我拼尽全力,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黑暗。
无尽的黑暗。
身体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动弹。
苏青的眼皮重若千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入目是一片诡异的暗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像是檀香又夹杂着血腥的怪异味道,**着她的鼻腔,让她阵阵作呕。
这是哪里?
我不是在家里给峰峰准备明天的早餐吗?
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
丈夫陈浩温柔的笑脸。
一杯温热的牛奶。
“小青,最近照顾峰峰太累了,喝了早点休息。”
那杯牛奶……有问题!
苏青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里的最后一丝药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惧驱散。
她猛地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被牢牢地捆绑在一个冰冷坚硬的石台上。
石台触感光滑,上面刻着无数看不懂的诡异符文,像一条条扭曲的毒蛇,盘踞在她身下。
“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Qing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站在一尊巨大的、不知名神像的阴影里。
而在他对面,站着一个苏青无比熟悉的身影。
是陈浩!
“钱呢?我把她带来了,你们答应我的一千万呢?”
陈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颤抖。
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滑出一个银色的手提箱,轻轻推了过去。
“咔哒。”
箱子打开,一沓沓崭新的红色钞票,在昏暗的烛光下,散发着罪恶的光芒。
陈浩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他扑过去,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那些钱,脸上露出了痴迷又狂热的笑容。
“峰峰……峰峰有救了!哈哈哈!我们的儿子有救了!”
他笑得癫狂,眼泪都流了出来。
苏青的心,在那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撕成了碎片。
儿子……
他们的儿子林峰,三岁,被诊断出一种罕见的血液病,需要立刻进行骨髓移植,手术费加上后期治疗,至少需要一千万。
为了这笔钱,他们卖了房子,借遍了所有亲朋好友,可凑到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苏青以为丈夫和她一样,为了儿子心力交瘁,为了钱走投无路。
她从没想过,他找到的“路”,是把她卖了!
“陈浩……”
苏青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她的声音,陈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回过头,脸上的狂喜还未褪去,眼神却变得无比冰冷和陌生。
“小青,你醒了?”
他把箱子合上,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的命。
“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峰峰。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不能没有他。”
“只要峰峰能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所以,你愿意的,就是把我推向地狱?
苏-青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与冰冷的石台融为一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也是峰峰的妈妈!”她凄厉地嘶吼。
陈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丝愧疚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贪婪和狠戾所取代。
“你?你只是个女人,再生一个就是了。但峰峰只有一个!”
“而且,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祭品,举行一个仪式,不会很痛苦的。你忍一忍,就当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做最后的贡献了。”
最后的贡献……
好一个最后的贡献!
苏青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五年的夫妻情分,在他眼里,只值一千万。
原来在她日夜为儿子的病情担惊受怕时,她的丈夫,正在盘算着如何将她卖出一个好价钱。
“开始吧。”
陈浩抱着箱子,对黑袍人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苏青一眼。
那个曾经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那个她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就这样,亲手将她送上了祭台。
黑袍人缓缓走了过来,手里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吉时已到,你的血,将唤醒沉睡的神明。”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匕首高高举起,对准了苏青的心脏。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她笼罩。
不!
我不能死!
峰峰还在等我!
我的儿子还在医院里,等着他的妈妈回去!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瞬间涌遍了苏青的四肢百骸。
是母性的本能,是求生的欲望,是滔天的恨意!
在匕首即将刺下的前一秒,她用尽全力,猛地绷紧了手腕。
捆绑她的绳索,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本就有些松动。
她清晰地感觉到,手腕上的一根绳结,在她的剧烈挣扎下,出现了一丝裂缝!
就是现在!
苏青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她不再嘶吼,不再流泪,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求生力量。
她疯狂地扭动着手腕,用皮肤和绳索剧烈地摩擦。
血肉模糊。
剧痛钻心。
但她毫不在意。
“嗯?”
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就在这一刹那,苏青手腕上的绳索,“啪”的一声,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