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袍老者的话,像一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逃婚?
还是血煞门少主的小妾?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信息量大到让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都停转了一瞬。
短暂的死寂过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那些刚刚还对叶倾柔羡慕嫉妒的弟子,此刻的眼神彻底变了。
鄙夷,嘲弄,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幸灾乐祸。
“我就说嘛,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好运。”
“不知廉耻,竟然是个逃婚的。”
“而且还是血煞门……这种魔道宗门的人都敢得罪,真是不要命了。”
“关键是毫无妇德,已经许配了人家,却跑到我们青木宗来拜师,这不是败坏我们宗门的名声吗?”
“对!必须把她赶出去!我们青木宗可是名门正派,不能收这种品行不端的弟子!”
议论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听。
一道道如同利剑般的目光,齐刷刷地刺向叶倾柔。
叶倾柔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想反驳,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不是这样的,可那些污言秽语像潮水一样涌来,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少女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只是侧过头,平静地看着叶倾柔。
“他说的,是真的吗?”
林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议论,传到叶倾柔耳中。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质问,也没有怀疑,只是单纯地在寻求一个答案。
看着这样的眼神,叶倾柔心中翻涌的委屈和恐慌,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些。
她用力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师父,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
她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楚。
可半空中的血袍老者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桀桀,小**,还想狡辩?”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显然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让宗门的家丑外扬。
他探出干枯如鸡爪的右手,一股磅礴的吸力瞬间笼罩了叶倾柔。
“跟老夫回去!”
叶倾柔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向空中飞去。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股恐怖的吸力,瞬间烟消云散。
林渊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将叶倾柔完全护在了身后,独自面对着那血袍老者。
“阁下,当着我的面,想动我的弟子?”
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血袍老者见一抓不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死死盯着林渊,元婴大圆满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山岳一般压向林渊。
“小子,老夫是血煞门长老血屠。此事是我血煞门的家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然而,那足以让普通元婴修士心神俱裂的威压,落在林渊身上,却如清风拂面,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林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一下。
“她是我的弟子。”
他看着血袍老者,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他不再看血屠,而是对身后的叶倾柔说。
“说吧。”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着所有人的面,讲清楚。”
“不然,这顶‘品行不端’的帽子,你今天就要戴稳了。这对你以后在宗门修行,很不利。”
林渊的话,像是一道光,照进了叶倾柔混乱黑暗的心里。
是啊。
师父说得对。
如果今天不说清楚,她就真的成了别人口中那个不知廉耻、没有妇德的逃婚女。
她不能让师父收一个这样的徒弟,不能给刚刚才为她挣来无上荣耀的师父蒙羞。
想到这里,叶倾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悲痛,从林渊身后走了出来。
她抬起头,迎着广场上数千道各异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承认,我的确有婚约在身。”
此话一出,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和嘲讽。
叶倾柔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
“那婚约,是我所在的叶家,为了攀附血煞门,强行定下的。他们用我父母的性命做要挟,逼我同意。”
“为了父母的安危,我同意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中涌现出刻骨的恨意。
“我以为,只要我嫁过去,我的父母就能平安无事。”
“可就在我成婚那日,就在叶家府邸,当着所有宾客的面……”
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血煞门的人,当着我的面,抽干了我父母全身的血液……”
“他们的尸体……被扔去喂了狗。”
轰!
这几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残酷血腥的真相,惊得说不出话来。
当面抽干父母的血液?
尸体喂狗?
这是何等残忍,何等灭绝人性的手段!
先前那些嘲讽和鄙夷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震惊、同情和难以置信。
再看向半空中那个血袍老者时,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恐惧和厌恶。
叶倾柔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目光直视着血屠,声音里的悲愤几乎要溢出来。
“看着父母惨死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还愿意嫁给仇人?”
“洞房之夜,我用母亲留给我最后的保命法宝,拼死才从血煞门那个魔窟里逃了出来!”
“你说,我该不该逃?”
“你说,这婚,我该不该逃!”
她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真相大白于天下。
所有人,尽皆哑然。
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不知廉耻的逃婚,而是一场沾满了鲜血和仇恨的绝命奔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