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再也不会有了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再也不会有了

主角:林晚念念周屿
作者:渔老头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再也不会有了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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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奶茶之缘夏末秋初,阳光还有点烫,她刚拿到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的录用通知,

手心沁着薄汗,握着那杯庆祝用的、加了双倍珍珠的奶茶,走在人行道上。

一阵急促的车**自身后响起,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只觉得手肘被猛地一撞,

甜腻冰凉的液体泼了她一身,白色的衬衫袖子瞬间晕开一大片狼狈的棕褐色。她懵了,

看着空荡荡的杯子和满手的黏腻,火气“噌”地冒上来。“对不起对不起!刹车失灵!不,

是我手失灵!”一个清朗又急切的声音响起。林晚抬头,撞进一双盛满懊恼和慌乱的眼里。

是个很高的男孩子,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额角挂着汗珠,

正手脚并用地把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支好,那样子笨拙又好笑。“你……”她刚开口。“赔!

我赔你!”他打断她,在自己身上那几个口袋里胡乱摸索,

掏出来的却只有半包纸巾、一个旧手机和几枚孤零零的硬币。他看着那几块钱,

自己也尴尬了,挠了挠头,忽然眼睛一亮,“要不……我赔你点别的?”林晚那点火气,

在他这副窘迫又真诚的样子面前,莫名其妙散了一半。“赔什么?

”“赔你……一个晚上的好心情?”他试探着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带着点痞气,

又有点不容拒绝的温暖,“我知道前面有家店,奶茶巨好喝,顺便……给你赔罪。

”他叫周屿。那家“巨好喝”的奶茶店其实很普通,但他讲的笑话一点都不普通。

林晚忘了自己是怎么跟着他走的,只记得那个傍晚,他坐在对面,眉飞色舞,妙语连珠,

把她从最初的尴尬拘谨,逗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飙出来。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霓虹灯次第亮起,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像落满了星星。后来的一切,快得像一场梦。

他们相识,相爱,然后在一无所有却又觉得拥有全世界的年纪里,跑去领了证。

红色的本子拿到手,周屿紧紧攥着,指节都发白。晚上,

在他们租来的那个只有三十平米的小开间里,他抱着她,声音闷闷地响在她耳边:“晚晚,

委屈你了。但我发誓,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他说到做到。

原本那份清闲但钱少的文职工作很快被他辞掉,他注册了所有能注册的外卖平台,

买了一辆二手的电动车,从此风里来雨里去。日子像上了发条,他变得越来越忙,

皮肤被晒成小麦色,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但无论多晚回来,他总会带点小东西给她,

有时是一块蛋糕店打烊前打折的草莓慕斯,有时是一支开得正好的小花。最多的,还是奶茶。

又是一个凌晨,**点了,林晚靠在沙发上等他,电视里放着无声的午夜剧场。

门锁轻轻转动,周屿带着一身夜晚的凉气进来,手里果然又拎着一杯奶茶。

“跑完城西最后一单,刚好路过你最爱喝的那家,他们还没完全打烊。

”他把奶茶塞到她手里,俯身,将一个冰凉的吻印在她额头。林晚碰到他的手,冷得像冰块。

“手怎么这么凉?”“没事,刚才下雨了点儿。”他浑不在意地咧嘴笑,露出白牙,“嘿,

你是不知道,这单加价五十块呢!跑完这一单,咱们这个月的房租就又多出来一点!值!

”他笑得灿烂,可林晚看见了他眼底深藏不住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疲惫。她鼻子一酸,

想说什么,他却已经打着哈欠,摇摇晃晃走向浴室:“我去冲个澡,臭死了。你快睡,

明天还上班呢。”她低头看着手里那杯温热的奶茶,塑料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像她心里漫上来的,又甜又涩的潮湿。日子确实在一点点变好。

存折上的数字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他们甚至开始认真地看一些更大小区的户型图,

讨论着将来孩子房间的墙壁要刷成什么颜色。孩子。

当验孕棒上清晰无误地显示出两条红杠时,林晚坐在卫生间的马桶盖上,心跳如擂鼓。

巨大的喜悦像烟花,在胸腔里炸开。她捂着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周屿,想看他惊喜的样子,他一定会像个傻子一样跳起来。

她请了半天假,去超市买了他最爱吃的五花肉和鹌鹑蛋,

在狭小但干净的厨房里忙活了一个下午。红烧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带着一种踏实的、触手可及的幸福。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一个陌生的号码,

对方自称是市第一医院的护士,语气冷静而迅速。“请问是林晚女士吗?

您的丈夫周屿先生在我们医院,他下午送外卖途中晕倒了,被路人送来。

初步检查结果……情况不太乐观,请您马上来一趟。”“轰”的一声,

林晚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耳边炸开。锅里的肉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依旧,

她却觉得那气味变得粘稠而令人窒息。不太乐观……是什么意思?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白色的墙壁,

冰冷反光的地板,医生穿着白大褂,拿着厚厚的化验单,嘴巴一张一合,

词汇:“急性白血病”、“病情发展很快”、“需要立刻住院化疗”、“预后……不理想”。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她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小腹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抽动。周屿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

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看到她,他努力想扯出一个像往常一样的笑容,

却只牵动了干裂的嘴唇。“晚晚……”他声音虚弱。林晚走过去,

握住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冰得她心里一哆嗦。

她把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周屿,你要当爸爸了。

”他愣住了,那双因为病痛而有些黯淡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极其复杂的光彩,

惊喜、难以置信,然后是排山倒海的痛楚和绝望。他的手指微微蜷缩,

指尖在她小腹上轻轻摩挲,像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许久,他抬起眼,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用尽力气反握住她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息:“别哭……晚晚,别哭。我答应过你的,

要陪你看八十年的夕阳呢……我记着呢。”他的语气那么肯定,

仿佛这只是一个很快就能克服的小麻烦。化疗的日子漫长而折磨。

周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但他只要精神稍好一点,

就总是笑着,给她讲病房里的趣事,吐槽医院的伙食,

一遍遍规划着等孩子出生后要去哪里玩。他从不曾在她面前流露出丝毫恐惧和沮丧。

直到那天,护士悄悄找到林晚,委婉地提醒她,注意一下周屿晚上的情况,

说他有时会一个人离开病房。林晚心里一沉。晚上,她拜托护士帮忙照看一下,

自己去了护士站旁边的监控室。值班的保安认识她,叹了口气,

调出了前几天深夜新生儿科附近的监控录像。画质不算清晰,但那个身影她绝不会认错。

是周屿。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身子佝偻着,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扶着墙壁,

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到新生儿科紧闭的大门外,

那条在白天充满婴儿啼哭和家属欢声笑语的走廊,此刻空无一人,只有顶灯投下清冷的光。

他就在那里站住,面对着那扇门,然后,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张开了双臂。他一遍,又一遍,练习着拥抱的姿势。手臂抬起,环拢,微微调整着角度,

像是在寻找最稳妥、最不会弄疼孩子的姿势。空荡荡的走廊里,他孤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那无声的、反复的拥抱,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虔诚。林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阻止那即将冲破喉咙的痛哭。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屏幕。

她终于看到了他全部的努力,不只是疯狂跑单挣来的那些钱,不只是病床上强装的笑脸,

还有这深夜里,对着虚无,一遍遍预习的,他或许永远没有机会给出的,父亲的拥抱。

2生死之约日子在消毒水的气味和滴滴答答的点滴声中,被拉扯成漫长而黏稠的胶质。

周屿的化疗进行得并不顺利,感染和高烧像是盘旋在头顶的秃鹫,时不时俯冲下来,

啄食掉他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元气。他瘦得脱了形,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像套在一个衣架上。林晚辞掉了工作,每天守在医院。她挺着渐渐显怀的肚子,

给他擦身、喂水、读他们恋爱时他写给她那些傻乎乎的情书。

她把他和宝宝的B超照片并排放在床头,说:“你看,宝宝在一天天长大,

你也要努力好起来,他还没听过爸爸讲故事呢。”周屿多数时候是昏睡的,醒来时,

眼神会长时间地停留在她隆起的腹部,那目光复杂得让林晚心碎——有贪婪的爱意,

有锥心的不舍,还有深不见底的歉疚。他会用尽力气,把手轻轻覆上去,

感受那偶尔轻微的胎动,每当这时,他干裂的嘴角会扯开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他今天……乖不乖?”他气若游丝地问。“乖,比你可乖多了。”林晚笑着,

眼泪却往心里流。他精神好的片刻,会断断续续地说话。不再是畅想未来,

而是交代一些具体得可怕的事情。“晚晚……手机备忘录里,

我记了几个……跑单好的时段和片区……以后要是……要是难,可以把电动车卖了,

也能换点钱……”“给宝宝取名字……别用太复杂的字……以后上学写名字,

烦……”“你以后……要找个……对你好的人……不能比我对你差……”林晚总是用力点头,

咬紧牙关不让哭声泄出,握着他的手,一遍遍说:“你别想偷懒,这些事都得你自己来。

你说过要陪我看八十年夕阳,少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八十年。

”她把他练习拥抱的视频存在手机里,加密,不敢再看第二眼。

那是他独自对抗整个绝望世界的证据,沉重得让她无法负荷。一次凶险的感染过后,

周屿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期。他不再昏睡,眼神清亮了些,

甚至能靠着枕头坐起来一会儿。他拉着林晚的手,要求她把他那件旧的外卖骑手服拿来。

“我想……摸摸它。”他说。林晚把洗得发白、肘部甚至有些磨损的衣服递给他。

周屿用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胸口那个模糊的Logo,

还有袖子上被电动车把手磨出的毛边,眼神飘得很远,仿佛能穿透病房的墙壁,

回到那些披星戴月、穿行在城市脉络里的日子。“晚晚,”他轻声说,

“其实……送外卖挺累的,风吹日晒,还要看人脸色……但是,每次想到跑完这一单,

账户里又能多几十块钱,能给你买杯奶茶,

能给未来的宝宝多存一点儿……我心里就特别踏实,特别高兴。”他顿了顿,喘了口气,

看向她,眼神温柔而眷恋:“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二十岁生日那天,

撞翻了你的奶茶……最对不起的事……也是这个。”林晚的泪水终于决堤,她俯身抱住他,

感觉到他嶙峋的肩胛骨硌着她的胸口,生疼。“没有……周屿,

没有对不起……”她泣不成声,“是我运气好,才遇到了你。”周屿的下一次化疗前,

林晚的产检日也到了。医生建议她必须去,周屿也坚持让她去。他握着她的手,

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命令:“去,好好检查,回来……告诉我宝宝怎么样了。我要听。

”林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产检一切正常,宝宝很健康,胎心有力。

听着那“咚咚咚”如同小马蹄般的声音,林晚又是哭又是笑。

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告诉周屿这个好消息,想让他摸摸她肚子,感受这份鲜活的生命力。

她拿着B超单,几乎是跑着回到血液科病房的。病房里却挤满了医生和护士,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周屿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更多的管子,他紧闭着眼,

眉头因为痛苦而紧锁着。“病人突发状况,正在抢救,请您先在外面等候。”林晚僵在门口,

手里的B超单飘落在地上。她看着医生们紧张地忙碌,

看着那些冰冷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和数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离她远去,

只剩下那刺耳的“滴滴”声,像丧钟一样敲在她心上。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走了出来,

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和沉重。“林女士,周先生他……暂时抢救过来了,

但是……”但是之后的话,林晚一个字也没听清。她只看到医生沉重的表情,

明白了那未尽的言语——时间不多了,也许就是这几天,甚至,就是这几个小时。

她走进病房,在床边坐下。周屿似乎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像一盏油尽灯枯的烛火,

只剩下微弱的余光。他勉强睁开眼,看到是她,瞳孔里微弱地亮了一下。

林晚捡起地上的B超单,递到他眼前,指着上面那个小小的影像:“你看,宝宝很好,

医生说他很健康,很强壮。”周屿的目光聚焦在B超单上,看了很久很久,然后,

他极其缓慢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伸向她隆起的腹部。

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柔软的布料,动作便停滞了。那是一个未曾完全落下的抚摸。

也是一个,终究没能完成的拥抱。他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带着无尽的留恋和未竟的温柔,

凝固成了永恒的姿态。林晚没有动,也没有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终于彻底平静下来的面容,看着他悬在空中的、枯瘦的手。窗外,

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的天际线,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而哀伤的金红色。

3未竟之拥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冻结,又在下一刻被猛地打碎,裹挟着她向前奔流。

周屿的葬礼简单得近乎冷清。他老家没什么亲近的人了,

的多是林晚的几个朋友和几个他曾拼单时认识、匆匆赶来鞠个躬便又急着去跑单的骑手兄弟。

林晚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宽大黑衣——为了遮住日益明显的孕肚,站在墓碑前,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他最终未能触碰到的B超单。她没有哭,只是觉得胸口被挖走了一大块,

空荡荡地灌着冷风。夕阳依旧每天落下,只是再没有那个说要陪她看八十年的人。

生活露出了它最狰狞的务实面目。积蓄像阳光下的冰块一样迅速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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