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会结束后,我跟警界精英沈念语提了分手。
「就因为我把连环案的一等功给了苏斯年?」她笑的满是玩味。
「对。」
「行。」她笑意不减,「你可别后悔。」
从警校到市局,十年搭档,所有人都说我们是最默契的搭档。
她也笃定,离了她,我毫无价值。
于是一次次忽略我,一次次辜负我。
为了个师弟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更是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荣誉。
其实,因为一等功分手只是个借口。
我的调令昨天就到了,我将离开云城,奔赴离她十万八千里的京市。
这一次,我是真的不要她了。
从此,天南地北,再无交集。
1、
「我提的分手,我不会后悔。」
「这是你第几次说分手记得吗?」
她漫不经心靠在椅背上。
「第97次,98次?还是99次?」
是啊,我也记不清自己拿分手威胁过她多少次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和苏斯年不清不楚。
一旁的同事嘻嘻哈哈「陆子期你闹什么,你哪里离开的沈姐!」
我没理会任何人,只是默默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陆子期,别装模作样了,难不成你还能因为这件事辞职不成?」
苏斯年轻快的声音突然响起
「师姐,我爸妈说最近想去江南玩一圈,你经验多,能不能帮他们规划个路线呀?」
换做以前,我早就发作了。
骂沈念语没有边界感,也骂苏斯年得寸进尺。
可将近百次的争吵换来的就是他们越来越过分,有什么意思呢?
我也是个男人,绿帽都戴在头上了,我还是给了她余地,可她还是不知分寸
见我和沈念语僵持着没人理他,苏斯年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主动委屈的道歉。
「师姐,师兄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了。」
往日的嚣张跋扈再也不见。
「这个一等功是我求师姐的,赛前我就求她了,我家里出了点事,急需这个奖金和荣誉,师姐心软才投给我的。师兄,你别怪师姐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这番话说得巧妙,顺便塑造了自己家庭困难的可怜形象。
我再和他计较倒显得我咄咄逼人了,沈念语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看着她这副作态,我积压了八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你们两个真当我是傻子吗?沈念语你夜不归宿,我打电话是苏斯年接的,说你在洗澡。」
「你身上这件黑色的冲锋衣,是苏斯年的吧?而他前天带的项链,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那是我亲手做了半个月的。」
「你们这对狗男女,真的是让人恶心!」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一直是温柔好脾气的陆子期,从来没见过我这样发火骂人。
沈念语瞪大眼睛看着我,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陆子期,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败坏我和苏斯年的名声?他刚毕业没多久,你这是要毁了他的事业吗?」
我看着她义愤填膺为苏斯年辩护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可笑。
不再多说一个字,我转身就走。
一整晚,我的手机都在叮叮当当地响。
都是沈念语的消息提醒。
餐厅预订成功、酒店房间确认、外卖订单配送中,甚至还有套的配送信息。
不过是为了向我**。
换作是以前,我早就卑微地打电话过去挽回她了。
可惜这一次,我是真的不在意了。
2、
天刚朦朦亮,我就刷到了苏斯年的朋友圈。
一张精致的西餐照片,配文是「新的一天,从美好的早餐开始」。
照片的一角,露出了一只女人的手,骨节分明,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戒指。
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特意找人定制的,世上独一无二。
我直接在下面评论:「祝你们这对狗男女天长地久。」
刚发出去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看着门口她送来的向日葵,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今天我和沈念语在一起三周年的纪念日。
八年了,她都没记住我最讨厌的就是向日葵,我也根本不喜欢她送我花。
不知怎的,我脑中突然浮现了她昨晚和苏斯年缠绵后,还不忘记给我订花的恶心嘴脸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念语发来的消息:「纪念日快乐。」
呵,真够讽刺的。
我一脚踹飞了那束碍眼的花,毫不犹豫地把沈念语拉黑删除。
刚出电梯的蛋糕配送员被这一地狼藉吓得愣住了。
她手里拎着一个芒果千层,真是可惜,我芒果过敏。
「送你了。」
「砰」的一声,甩上了门,我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和沈念语的这八年我到底算什么,还不如她养的一只小狗。
当年为了她,我放弃了去京市的法医组,留在云城这个小地方。
如今想来,真是无比后悔。
她这样的女人,哪里值得我放弃自己的前途。
兄弟说的对,我该先立业再成家,我如今这般到时让她恃宠而骄了。
被拉黑的沈念语又换了个陌生号码发来消息:「别生气了,下次有大案,你一样有能力拿一等功,别这样计较。」
她还是没明白,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一等功,而是她的背叛和欺骗。
不再胡思乱想,我收拾起东西。
一屋子东西,几乎全是她的,我的物品寥寥无几。
突然间,我想起那份连环大案的尸检报告落在了办公室。
犹豫再三,我还是去了云城市局,路过警队的办公室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沈大队,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不就是他拉黑你了吗?迟早给你拉回来。」
「这是第一次她拉黑我。」她漫不经心地轻笑,
「你到底干啥了,惹得咱们的高冷男神发这么大脾气。」队里的同事嘻嘻哈哈
「就是那一等功的事情。」
「就这?他苏大法医就差这么个一等功?让给斯年也合适,斯年可怜,一直被他压着一头,要不是你这次,只怕这辈子都拿不到一等功了」
我径直从他们身边路过,喧闹的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几声尴尬的咳嗽。
背后说人坏话,原来他们也会觉得尴尬啊。
沈念语几步冲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眉头紧锁:「陆子期,你到底在气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我却没空理她。
因为法医室里,苏斯年正翻着我的尸检报告,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
「放开我!」我用力甩开喋喋不休的沈念语,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法医室,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苏斯年捂着脸,惊愕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我弯腰捡起属于我的报告,怒视着他:「抢我的女人人也就算了,毕业后试图空降顶替我的工作,哄着沈念语抢走我的一等功,现在连我的工作报告都要染指?」
「子期!你怎么能打人!」沈念语冲进来,立刻将苏斯年护在身后。
苏斯年委屈的站在她身后「我…我不是要抢的,我只是太仰慕陆哥了,想要看看他写的验尸报告是什么样子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果然,男人绿茶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我早就料到就算我不动手他也会一副绿茶样子,还不如痛痛快快给他一巴掌除了这口恶气。
「仰慕?苏斯年,你的仰慕还真是特别,仰慕到要拿走我的所有东西。」
3、
「子期,你闹够了没有?」沈念语怒不可遏,将苏斯年护得更紧了,「我们之间的事,你冲我来,不要牵扯到斯年!」
我跨步上前,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扬手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她脸上。
她满眼怒火,但我笃定她绝不会在市局,在这么多同事的注视下对我动手。
果然,她咬紧后槽牙,强行压下怒火,一字一句道:「陆子期,你公然殴打同事,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纪委!」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我扬高了声音送他们一句话:「好啊,沈大队长和林法医乱搞男女关系,败坏警队风气,我也会一五一十地上报纪委,看谁先完蛋!」
沈念语的脚步一僵,扶着苏斯年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法医组的同事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安慰我:
「子期,消消气,沈队长只是一时糊涂...」
「是啊,你们感情那么好,这点小事过几天就没事了。」
「斯年那小子也是,怎么能这样呢,你别往心里去。」
我整理着手里的报告,淡淡地说:「没事,我不难过,反正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大字。
是啊,他们当然不会信。
没有人会相信,我会舍得离开沈念语。
毕竟,在警校时,我们是彼此生命里的光,是互相救赎的存在,是全校师生眼中最登对的神仙眷侣。
人人都知道沈念语待我有多好,好到可以为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好到可以为了我和家人断绝关系,更好到一毕业就拿出所有积蓄,帮我还清了父母欠下的巨额赌债。
所有人都说她救赎了我,可她却告诉大家
「我们彼此救赎,没有遇到子期,我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是啊,从我在天台上拉住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成为彼此的光。
所有人都说,陆子期爱得疯狂,没有沈念语根本活不下去。
这一切,都在苏斯年这个师弟出现后,悄然变了质。
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从此多出了一个他。
他总是跟前跟后,一口一个「师姐」,一口一个「师兄」,亲密得理所当然。
连同学聚会时,都有人开玩笑说我们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三口」。
但我心里清楚得很,他就是冲着沈念语来的。
从那个看似阳光单纯的小师弟第一次怯生生地叫我「师兄」开始,我就知道,我和沈念语的故事要变了。
我第一次见到苏斯年,是在市局门口。
那天他作为实习法医来报到,坐着沈念语的车来的。
他从副驾下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包没吃完的辣条。
那个位置,沈念语曾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子期的专属宝座,除了子期谁也不能坐。」
车里的辣条味扑面而来,副驾的**版手办上,全是油腻腻的指印。
我皱紧了眉,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可沈念语却轻声哄着:「斯年是我老师的外甥,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了。」
那天晚上,我们爆发了认识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也是在那一晚,我第一次提出了「分手」。
第二次见到苏斯年,是在我和沈念语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沈念语絮叨着我不懂的打扮,不如斯年有活力。
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急忙解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老师让我带斯年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他选了这家餐厅。」
苏斯年也怯生生地站起来,小声说:「师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家餐厅对你和师姐有特殊意义……」
我看着桌上已经点好的菜,怒火一下子蹿了起来。
平静地再次提出分手,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这样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她为他开了太多次特例,我一次又一次闹,换来的结果就是他们越来越近。
我真的舍不得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每一次争吵过后,只要她放低姿态,温声细语地哄我,我就会心软。
于是我给了她一百次机会,
直到表彰大会上,本该属于我的一等功被她送给了苏斯年。
那一刻,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也被消耗殆尽。
4、
去市局拿调令那天,毫不意外地遇到了苏斯年和沈念语。
两人穿着同款的衣服和情侣装一样。
我从前要求和她穿情侣装的时候,她总是说我幼稚,如今倒是自己主动穿上了。
见我忽略她走开,沈念语快步走上前,「你非要这样吗?为了一个一等功,你连我们的未来都不要了?」
苏斯年更是红着眼眶抽泣着上前,「师兄,你别怪师姐,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和师姐就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个面容扭曲的男人像疯了一样,挥舞着一把雪亮的匕首,不管不顾地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小心!」
沈念语下意识地喊出声。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她的目光在我跟苏斯年之间飞速地扫过,那短暂的零点几秒后,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一把将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斯年死死护在怀里。
那把匕首,带着疯狂的恨意,直直地刺向我。
我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可她选择了苏斯年让我不由得一愣,反应慢了半拍。
我眼前一黑,周围的同事一拥而上迅速制服了歹徒。
沈念语抱着惊魂未定的苏斯年,回头看向我时,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惊慌与……愧疚。
她想过来,可怀里惊魂未定的苏斯年死死抓着她不放。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沈念语人呢?」
「她把苏斯年送回家了。她说,他吓坏了,需要人陪。」
我闭上眼,没再说话。
很快我就刷到了苏斯年的朋友圈,她居然在陪他逛商场。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手臂上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可我的心里却一片平静,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
不哭,不闹,不痛,不痒。
很快她发来了消息「子期,你好好休息,我有任务需要出差,你归队后乖乖等我回家嗷!」
她大概以为,我解除了她的拉黑是和以前一样原谅了她。
其实不是,我本来是打算告诉她我调走了。
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我再次拉黑了她,坐上了去京市的飞机。
5、
沈念语发现自己的微信再次被拉黑时,眉头紧锁。
但很快,紧急任务的通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告诉自己陆子期只是在闹脾气,等她回去好好哄哄就行了,就像以前那样。
身边,苏斯年见她脸色不好,体贴地附住她,「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我陪你去休息一下吧?」
她任由苏斯年缠着她,将对陆子期的担忧暂时抛在了脑后。
直到交流会上,她听到法医组的闲聊。
「听说陆子期主动申请调去云市了,真是可惜,那么优秀的法医。」
「是啊,听说手续都办完了,人已经过去了。」
沈念语脚步一顿,快步走向那几个同事,急切地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陆子期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法医组的同事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挑眉说道:「你不知道?这都半个月了。你怎么不问问苏斯年,他肯定知道啊。」
沈念语的目光瞬间转向苏斯年,后者脸色一白,眼神躲闪。
「斯年,你知道这件事?」她沉声问。
苏斯年攥着衣角,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委屈地开口:「师姐……我以为,你和师兄已经分手了……我怕提起来让你难过,所以才没说的……」
沈念语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斯年!你太过分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法医组的同事在一旁冷笑道:「过分的不是你吗?沈念语,歹徒冲过来的时候,你不护着自己的女朋友,反而护着别人,可笑。现在人家走了,你又着急了?」
沈念语脸色煞白,顾不上回应同事的嘲讽急忙联系对陆子期。
他说了那么多次分手都不作数,这一次一定也是和自己闹脾气罢了。
难不成,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