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见月抬起头，看着陆凛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不可能，我不会为没有做过的事情道歉。”

她的声音很果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照顾她可以找护工，我不合适。”

话音未落，旁边一直沉默的队医突然开口：“见月，话不能这么说。”

“晚晴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于情于理，你都该负责。”

后勤主管也跟着附和：“是啊，队里现在人手紧，护工调度需要时间。”

“你是当事人，暂时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三言两语，就把她架在了道德的炭火上。

苏见月攥紧手指，指甲陷进掌心。

陆凛声看了她片刻，随后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这件事没得商量。苏见月，你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他没有继续调查，仅凭许晚晴的几句话和照片就直接定了她的罪。

苏见月看着这个她默默爱慕了整整十八年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她对面。

为了维护另一个女人，要求她为一个尚未证实的罪名负责。

她的心脏被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恍惚间，苏见月想起四年前的世锦赛选拔赛。

那时她在赛前训练中意外撞到护栏，左肩脱臼。

几个竞争对手的教练私下向裁判组施压，暗示她可能使用违规止痛药物。

流言蜚语四起，是陆凛声顶着压力站在所有媒体前，斩钉截铁地说：

“我相信苏见月。她的成绩，从来都是一滴血一滴汗摔出来的。”

他甚至调出了她所有的训练监控和医疗记录，一帧一帧地向质疑者证明她的清白。

那时他坚定地看着她：“见月，你只管往前滑，背后交给我。”

可现在，那个被他无条件相信的人不再是她。

三天后，队内召开了事故说明会。

教练组要求她当着全体队员和媒体的面，公开向许晚晴道歉。

许晚晴坐在第一排，腿上裹着厚厚的绷带，眼眶微红。

陆凛声就坐在她身边。

苏见月握紧话筒，喉头发紧。

“关于许晚晴选手在训练中受伤一事，我……”

她停顿，那句违心的“对不起”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台下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僵硬地鞠了一躬，转身下台。

可那天晚上，一段恶意剪辑的视频就在滑雪圈疯传。

视频截取了苏见月沉默的那几秒，

配文是：“肇事者毫无悔意，受害者忍痛出席。”

评论迅速发酵：

“这不就是那个年年申请入队都被拒的苏见月？自己进不去就嫉妒晚晴吧？”

“听说她训练时就一直针对晚晴，这次明显是故意的。”

“国家队该永久禁赛这种人，心理太扭曲了。”

紧接着，许晚晴的社交媒体更新了一条动态：

“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人，我也会试着原谅那些伤害我的人。”

“雪道还很长，我会努力站起来。”

她的粉丝看到后，瞬间涌入苏见月的评论区。

谩骂、诅咒、人肉，铺天盖地。

苏见月关掉手机，没有理会这些骚扰，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

照顾许晚晴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她头上。

陆凛声亲自把她带到病房门口，语气不容置疑：

“早晚各一次康复陪同，直到她出院。”

苏见月没应声，推门进去。

许晚晴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她进来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见月姐，麻烦你了。”

第一天的康复训练许晚晴很配合，

只是每次苏见月靠近时，她会不自觉地绷紧身体。

苏见月只当没看见。

这天下午，陆凛声来探视。

许晚晴正在喝水，苏见月伸手想帮她调整一下靠枕，指尖刚碰到床沿。

“哐当！”

水杯突然从许晚晴手中滑落，半杯温水全泼在苏见月袖口。

许晚晴像是受了惊，猛地往后一缩，声音发颤：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