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我的好友列表突然闪了一下。一个叫“赵总监”的人申请加我好友。

备注是：《创世纪》华夏区运营总监。

官方的人找上门了。

我点了同意。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形象出现在我面前。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急切。

“您好，程珏先生，我是《创世纪》的运营总监，我姓赵。”

“你好。”我盘腿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那把破斧头。

“程先生，我们注意到您在游戏里的行为……非常独特。”赵总监措辞很小心，“我们想了解一下，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游戏玩法？”

他肯定也看到了那些新闻，并且通过后台数据，把怀疑目标锁定到了我这个唯一的异常玩家身上。

“没什么特殊玩法。”我说，“就是觉得打打杀杀没意思，干点活儿挺好。”

赵总监的笑容有点僵硬。

“程先生，您别误会。我们绝对尊重玩家的自由。但是，您作为一个1级玩家，长期停留在新手村，这……不符合我们游戏的设计初衷。”

“哦，你们的设计初衷是什么？”我来了兴趣，“让玩家像上班一样刷怪，然后用赚来的游戏币或者充值的钱，去买你们设计好的装备，体验你们规定好的快乐？”

赵总监的额头渗出了一点汗。

“我们当然是希望玩家能体验到史诗般的冒险……”

“得了吧。”我打断他，“你们希望的，是玩家的钱包。你直接说，找**嘛。”

赵总监深吸一口气，不再绕圈子。

“程先生，我们公司愿意为您提供一份特殊的‘游戏体验官’合同。我们会立刻将您的等级提升到50级，并赠送您一套传说级装备，以及一百万现金。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请您……正常地玩游戏。”赵总监说，“去打怪，去下副本，去做任务。不要再……修栅栏了。”

一百万，让我放弃修栅栏。

这条件，换任何一个玩家都得乐疯了。

但我看着他那张焦急的脸，突然觉得特别好笑。

“赵总监。”我说。

“哎，您说。”

“你知道吗？对我来说，把村东头那排破栅栏修好，比你们那个什么破烂副本里的喷火巨龙，重要多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上的土。

“合同就算了。钱，我也没兴趣。我就是个待业的，好不容易在游戏里找着点乐子，你们就别来烦我了。”

说完，我直接删掉了他的好友。

整个世界，又清净了。

官方的介入，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我的行为，真的在影响现实。而《创世纪》的开发公司，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们不知道原理，并且对此感到恐惧。

他们想让我“正常”玩，回到他们可控的轨道上来。

门儿都没有。

被赵总监这么一搅和，我反而更有干劲了。我倒要看看，这个游戏的极限到底在哪。

我在村里转悠，想找第三份工作。

村里的地扫干净了，栅栏也修好了。我还尝试了帮铁匠打铁、帮药师磨药，但都没什么感觉，干了一会儿就放弃了。看来，不是所有重复劳动都有用，必须得是那种……发自内心想去做的事情。

我在村口的大树下坐下，思考人生。

一只橘色的野猫，瘦得皮包骨头，悄悄地凑了过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愣住了。

这游戏的细节也太真了，连流浪猫都有。

我看它可怜，就从我的背包里翻了翻。我的背包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把破斧头和系统初始赠送的几个黑面包。

那面包又干又硬，是给玩家果腹的，估计口感不怎么样。

我掰了一小块，递到橘猫面前。

它闻了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小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有点心酸。

从那天起，我每天上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村口的大树下喂猫。

黑面包不好吃，我就想办法。我发现村边的河里有鱼，但我没有鱼竿。于是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用那把破斧头砍了一根笔直的树枝，又找了些坚韧的藤蔓当鱼线，最后把一颗钉子用石头砸弯，做成了一个简陋的鱼钩。

第一天，我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第二天，我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我把它用火烤熟，小心地剔掉鱼刺，把鱼肉喂给橘猫。

它吃得特别香。

我的“修补”技能，不知不觉就派上了用场。我用它来**和修理我那套简陋的渔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新手村的玩家换了一茬又一茬，我是唯一的永恒。大家早就对我见怪不怪了，甚至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新手村地缚灵”。

那个叫阮飞飞的女主播，偶尔还会回到新手村，对着我直播，把我当成反面教材，教育她的粉丝们不要学我这样玩物丧志。

“家人们，你们看，那个神经病还在。一个月了，还是1级。这就是不努力的下场！”

我懒得理她，专心致志地给我的橘猫喂鱼。

这只猫，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渐渐胖了起来，毛色也变得光滑油亮。它不再怕我，甚至会主动蹭我的腿，让我摸它的下巴。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包子”。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喂完包子，正准备去河边钓鱼，系统提示音又来了。

【叮！】

【系统提示：你通过持续、专注的照料行为，领悟了基础技能——[喂养]】

【[喂养]LV1：你喂养的动物，成长速度提升10%。有极低概率使动物领悟特殊能力。】

我看着胖了一圈的包子，笑了。这技能，来得正是时候。

然而，当我下线，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时，我笑不出来了。

这次的动静，比前两次加起来都大。

【生命奇迹还是进化拐点？全球濒危物种于近期出现爆炸性繁殖潮！】

【世卫组织紧急报告：全球范围内人类不孕不育率大幅下降，新生儿健康指数达到历史新高！】

【《自然》杂志头版：我们星球的生命力，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激活了。】

新闻里，动物园的园长激动得泪流满面，说他们那对十年不育的熊猫夫妇，一口气生了三胞胎。生物学家们对着显微镜下的旺盛细胞分裂图像，百思不得其解。无数个家庭因为新生儿的降临而欢呼雀跃。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半天没动。

扫地，影响了环境。

修栅栏，影响了物理结构。

喂猫，影响了……生命本身？

我好像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这个游戏，根本就不是游戏。它像一个……世界的后台控制器。而我，一个普通的待业青年，碰巧拿到了管理员权限，却一直在用这个权限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不再是好玩不好玩的问题了。这关系到……全人类的命运。

我突然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和责任。

如果我继续乱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我点了一个战斗技能，现实世界会不会爆发战争？如果我摧毁了游戏里的某个东西，现实世界会不会有对应的东西消失？

我不敢想下去。

我再次登录游戏，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确认。

我找到赵总监，发了条消息。

“聊聊。”

几乎是秒回。赵总监的虚拟形象立刻出现在我面前。这一次，他脸上没有了笑容，只有深深的疲惫和焦虑。

“程先生……你终于肯联系我了。”

“那些新闻，和我的游戏行为有关，对吧？”我开门见山。

赵总监沉默了。他的沉默，就是回答。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追问，“这不只是个游戏。”

“我……我不能说。”赵总监艰难地开口，“这涉及到最高级别的机密。程先生，我以我个人的名义，不，我代表全人类，求求你。停止你现在的行为。我们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控制不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你们控制不了，所以想让我停下？”我说，“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不小心按了核弹按钮的小孩？”

“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就是这个意思！”我打断他，“你们创造了一个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怪物，现在怪物失控了，你们就想拔掉电源。”

“程先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赵总监的语气激动起来，“现在最关键的，是避免更严重的后果发生！我们已经成立了最高级别的专家组，二十四小时监控你的数据。我们发现，你的行为和现实世界的影响，存在着一种……一种我们无法解释的‘概念映射’关系。清洁，对应环境净化。修复，对应结构稳固。而照料……对应的是生命繁衍！天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