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跟随厉绝，开始了颠沛流离、南征北战的生涯。

他确实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不仅勇武过人，悍不畏死，更兼具超乎常人的智谋与决断力。凭借着一身胆魄和逐渐显露的军事才能，他很快便聚集起一支忠于自己的队伍，从最初落魄的流寇首领，一步步成长为雄踞一方的霸主。

而我也逐渐展现出了某些“异于常人”的天赋。尽管大部分神力因自我封印而沉寂，但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战斗本能、对战机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对人心精准的把握却依然存在。

我成为了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受他信任的谋士与伙伴。

我们并肩策马，驰骋沙场，出生入死，浴血奋战。

在无数个日夜的相处中，我刻意保持着距离，言行举止皆合乎分寸。而他，也似乎严格遵守着那日的诺言，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

我们之间，仿佛只有坚不可摧的战友情谊，与男女之爱毫无瓜葛。

然而，命运的丝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缠绕。

直到那次，我们率军攻打雍州。

雍州城高池深，守将李牧更是一员难得的良将，治军严明，防御工事布置得滴水不漏。我们围攻长达三月之久，将士伤亡日渐增多，却始终无法破城。更要命的是，随军粮草即将耗尽，军心开始浮动。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副将赵武面带忧色，抱拳劝谏：“将军，撤兵吧！雍州城防坚固，李牧又是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再这样耗下去，恐怕尚未破城，我军自己就先垮了！”

“不行。”厉绝斩钉截铁地否定，目光紧盯着沙盘上的雍州模型，“雍州乃通往关中的咽喉之地，若不能拿下，我等便将永远被掣肘于此贫瘠之地，困守一隅，何谈问鼎天下？”

赵武声音沙哑，带着无奈：“可是将军，粮草只够五日之需了。将士们已是饥肠辘辘，士气低迷。再不强攻或撤兵，恐生内变啊！”

“那就去抢！”厉绝眼神冰冷，“敌人的粮草营，就是我们现成的补给！”

“将军，敌军粮草营戒备森严，重兵把守，我们数次试探皆无功而返，根本无法靠近啊！”赵武急道。

厉绝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我：“素问，你有何看法？”

我凝视着地图，沉吟片刻，手指点向一处险峻之地：“由此向东南三十里，有一处名为‘鹰愁涧’的峡谷，内有一条几近废弃的猎径古道，可绕至雍州城侧后山，出其不意，直抵敌军粮草营所在。但……此路极其险峻，堪称天堑，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之局。”

“有多险峻？”厉绝追问。

“九死一生。”我吐出四个字。

“好！那就走这条路！”厉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将军！万万不可！”赵武惊呼出声，“此举太过行险！您是三军主帅，身系全军安危，岂能亲身犯险？”

“我不去，谁去？难道让你去吗？赵武，你有几成把握能穿过鹰愁涧，并成功焚毁敌军粮草？”厉绝目光如电，直视赵武。

赵武张了张嘴，终究哑口无言。莫说成功，光是穿越鹰愁涧，他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我去。”我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

帐内众人皆是一愣，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

“你？”厉绝眉头紧锁，“素问，此非儿戏！那是战场，是真刀真枪、你死我活之地！”

“我并非玩笑。”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澄澈而决然，“我比在座诸位都更熟悉那片山峦地势，也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有把握完成任务。况且，我身形较为轻盈，于潜行匿踪更为有利。”

“不行！我绝不同意！”厉绝断然拒绝，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素问，你终究是女子，理应留在相对安全的后方，而非亲身涉此奇险！”

“女子？”我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厉绝，相识至今，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迂腐了？在战场之上，只有战士与懦夫之分，何来男女之别？”

我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帐内众将，最终定格在厉绝脸上，一字一句道：“厉绝，你若真想成就那番宏图大业，便须懂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今日你若不信我，那我们从今日起，分道扬镳便是。”

厉绝的眼神剧烈地挣扎着，担忧、犹豫、权衡……种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