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初漾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依旧是那个英俊得令人心折的霍团长，可此刻在她眼里，却比地狱的修罗还要可怕。

为了唐念瑶，他竟然能对她狠心到这个地步！

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她让出最后的立足之地！

她崩溃地哭喊，求他放了她，声音凄厉绝望。

可霍清寒只是冷漠地看着，甚至抬手，轻轻将唐念瑶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得刺眼。

江初漾的心，在那一刻，被彻底碾碎了。

原来，他爱一个人，可以如此纵容呵护；而不爱的人，在他眼里就连蝼蚁都不如，可以随意折磨践踏。

绳子又被割开一大半，只剩下几股细丝牵连，她的身体开始摇晃，几乎能感受到油锅的热浪舔舐着她的头皮。

“我签！我签！”在极致的恐惧下，她终于崩溃，嘶声喊道，“放我下来！我签字！”

霍清寒一抬手，警卫员停止了割绳子的动作，将她放了下来。

江初漾瘫软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止不住地发抖。

警卫员解开她脚上的绳索，将那份皱巴巴的**书和笔递到她面前。

她颤抖着手，接过笔，在那份断送她梦想和尊严的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霍清寒拿起协议，检查了一下，满意地递给旁边的唐念瑶。

“以后，文工团舞蹈首席，就是你了。”

“谢谢清寒哥！”唐念瑶欣喜若狂，接过文件，像捧着什么珍宝。

江初漾看着这一幕，心已经痛到麻木，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步步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背靠着门板，她滑坐在地，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此后几天，江初漾像个透明人，在自己的家里，看着霍清寒如何将唐念瑶宠上天。

吃饭时，他会耐心地挑出鱼刺，将最嫩的肉夹到唐念瑶碗里。

散步时，他会紧紧牵着唐念瑶的手，偶尔低头与她耳语，引来她娇羞的笑声。

他甚至，教唐念瑶玩枪。

那天，江初漾在院子里晒太阳，亲眼看到霍清寒将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配枪，递到了唐念瑶手上。

那是他的第二条命啊！他曾说过，枪在人在。

他连保养擦枪都从不假手他人。

如今，却如此轻易地交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耐心地教唐念瑶如何握枪，如何瞄准，唐念瑶靠在他怀里，娇声笑着，枪口乱指。

江初漾的心，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又冷又涩。

唐念瑶注意到江初漾痛苦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她晃着霍清寒的胳膊，撒娇道：“清寒哥，光对着靶子打好没意思嘛！我想试试……打活靶子是什么感觉？”

她说着，枪口竟然直接指向了霍清寒：“你站到那边去，顶着苹果，让我打一枪试试嘛！”

江初漾瞳孔一缩，几乎要脱口而出“疯子”！

可更让她震惊的是，霍清寒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唐念瑶的头发，语气宠溺得令人发指：“好，都依你。”

他竟然真的走到了几步开外，站定，目光温柔地看着唐念瑶：“来，朝我开枪。”

“清寒哥你真好！”唐念瑶兴奋地举起枪，眯起一只眼，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子弹却打歪了，直接射入了霍清寒的左肩，鲜血瞬间洇湿了他绿色的军装。

唐念瑶吓得尖叫一声，丢下枪就跑了过去，看着霍清寒肩头的血窟窿，哇的一声哭出来：“清寒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打在你头上的苹果的，结果没打准，你怎么样？会不会死啊？”

霍清寒脸色白了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却抬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温柔地擦去唐念瑶脸上的泪水，声音依旧平稳：“别怕。我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受过很多伤，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可是……可是流了这么多血……”唐念瑶哭得更大声了，一个劲地自责。

霍清寒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傻瓜，是我自愿的。比起这点枪伤，更让我疼的，是你的眼泪。”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那般珍视，那般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