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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酒没有撑到第三天,她双膝青紫溃烂,高烧不退。
醒来时,人已经在自己狭小的佣人房里,床头摆着退烧药和冷水。
她浑身发冷,呼出的气体都在发烫,试了很多次,才撑起自己的身体,吃了药。
温酒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享受过母亲的疼爱,父亲虽然不苟言笑,但偶尔也会对她露出笑容,给她买小蛋糕。
后来,妹妹温宁出生,她忽然一下沦为家里的透明人,她吵闹着试图引起父母的注意,却只换来冷眼和责怪。
她所有的一切,都要无条件让给温宁。
后来,在余庭初的生日宴上,她跟余庭初一起从树上救下一只猫咪,成为朋友。
温宁嫉妒她,父母让温宁穿上她的衣服去跟余庭初做朋友,余庭初却一眼就认出她是假的。
后来,余庭初成为她成长过程中唯一的,最耀眼的光。
他在她被父母忽略责备的时候默默陪伴;他在她被温宁欺负的时候报复回去;他在她被校外混混围堵的时候挺身而出。
从初中开始,他就直白地向她坦白他的爱意,守在她身边,赶走每一个接近她的男性。
他做过地上摆蜡烛表白的蠢事;安排过满城烟花秀;用无人机为她庆生,所有想象得到的浪漫又老土的桥段,他一遍一遍地为她做。
因为他说:“酒酒,我要让你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父母不够爱你没关系,妹妹不喜欢你没关系,你有我就够了。”
“我会给你这世界上,最拿得出手的爱,你永远不用去羡慕旁人。”
滚烫的泪从温酒的角流了出来,快速打湿了枕头。
温酒从梦中醒了过来,她拉过被子,将自己埋在里面,呜咽着痛哭出来。
余庭初,你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为什么你爱上的人,偏偏是温宁。
温酒断断续续烧了两天,佣人来给她送饭,她听到她们闲聊着讨论。
“先生昨晚不小心扯坏了夫人的项链,今天想尽办法赔罪呢。”
“先生点天灯买下珠宝拍卖会所有的项链跟珠宝。”
“还空运了9999朵朱丽叶玫瑰。”
“现在那些东西全部在客厅布置好了,据说等晚点夫人回来,还有其他惊喜呢。”
温酒的心钝钝地痛着,她撑着依旧有些无力的身体,起身来到客厅。
浪漫的灯光,鲜花的海洋,堆叠成山的珠宝,还有身穿礼服,温柔而深情的男人。
这一幕,像极了他当初跟她求婚的场景。
温酒的眼里再次氤氲出雾气。
温宁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眼中迸发出幸福的神色。
她忽然冲进余庭初的怀里,笑得甜美:“庭初,谢谢你,我感觉好幸福。”
余庭初的大掌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眼神温柔:“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管家递上了一个礼盒,余庭初打开。
看清礼物的瞬间,温酒的呼吸瞬间凝滞——
礼盒里是十瓶全球**的典藏款香水。
因她极爱香水,余庭初曾说,要收集世界上最珍贵的香水,给她当结婚纪念日礼物。
其中一瓶,是他跟意大利黑手党老大堵子弹赢来的。
当初她在他手机上意外得知真相,着急得狠狠骂他,让他不许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却拉着她的手轻轻地吻着:“放心,我心里有数。更何况,只要你喜欢,付出生命又算什么?”
那一刻的深情和悸动,直到现在还叩击着她的心弦。
可他,却已经把礼物转赠她人。
温酒泪如雨下,视线一片模糊。
胸腔像被一双手无情插入,狠狠搅断连着心脏的筋肉,掏出还在滴血跳动着的心脏。
穿堂风从心间呼啸而过,冻得她浑身血液凝固。
温酒想走,转身的瞬间,被温宁叫住。
她脸上尽是得意:“你过来,给我们弹钢琴助兴。就弹致爱丽丝吧,这是我最爱的曲子。”
温酒心中一窒,下意识转头去看余庭初。
余庭初沉默两秒,微微撇开了眼:“夫人的吩咐,照做就是。”
温酒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脚步麻木地走向钢琴,坐下,钢琴曲自她指尖倾斜而出。
玻璃的反光面中,余庭初拥着温宁偏偏起舞。
这首余庭初曾经为她弹奏过无数遍的曲子,如今自她指尖弹出,沦为他们爱情的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