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氧气。董事们面面相觑,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人则在心头暗自窃喜,多年的怨忿如今终于看到陆景深倒台,更有人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在新的掌权者,也就是我——顾清浅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忠诚和价值。
“这不可能……”陆景深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沙哑。他双手紧紧抓着桌沿,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像是要将那坚硬的桌面捏碎一般。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星辰资本是海外注册的基金,怎么可能是你……你这个从来不问世事的女人!”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我的轻蔑,以及对自我认知的强烈冲击。他无法想象,在他眼中那个柔弱、只知依附于他的妻子,竟然会是隐藏在深海之下的巨鲸。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轻轻整理着衣襟,动作从容而优雅,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掌控全局的自信。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冷冽如冰,直刺他那已经溃不成军的内心,“你以为这七年来,我真的只是在家插花喝茶、宴请名媛的陆太太吗?还是你觉得,我顾清浅,除了顾家**的身份,就一无是处了?”
我的话语戳中了他的痛点,他瞬间哑口无言。旁边的柳烟,原本瘫软在椅子上,此刻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她可能是被**疯了,也可能是想在这个濒临崩溃的时刻,做最后一搏。
“伪造!这些都是伪造的!顾清浅,你这个疯女人!你一定是疯了!陆总,她在骗人!她是个疯子!”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我缓缓转向她,眼神冰冷得如同深冬的寒霜:“柳助理,需要我播放你和李总在酒店房间的录音吗?就是你说‘陆太太那个老古板根本配不上陆总,除了年纪大一点,有陆总要的钱和背景,一无是处’的那段?还是你想听听,你对我那些‘关心’的言语,在我背后是如何被你和陆景深嘲笑的?”
我的话语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柳烟的心脏。她的脸上瞬间惨白如纸,嘴巴张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原本的疯狂渐渐被恐惧取代。她猛地捂住嘴,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即将脱口而出,或者已经记录下来的秘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律师和四名身形高大的安保人员走了进来。领头的张律师是我多年的心腹,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精明而沉稳。他朝我微微点头示意,眼神中带着一丝敬意。
“陆先生,柳**,请配合交接工作。”张律师公事公办地说,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这是法院签发的资产冻结令和调查令,请两位务必配合。”
陆景深猛地站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试图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我要找我的律师!我要告你,顾清浅,你这是违法的!”
“当然可以。”我微笑着说,笑容中带着一丝讽刺,“不过在那之前,请陆先生和柳**先交出公司所有的门禁卡、印章和电子设备,包括您的私人手机和电脑。安保人员会‘陪同’你们收拾个人物品。”我特意加重了“陪同”二字,暗指他们是在监控之下收拾。
陆景深和柳烟的脸色彻底灰败。他们明白,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陆景深,如今狼狈、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七年的感情,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我曾全心全意地爱过他,为他牺牲,为他付出,那些美好的回忆,虽然现在想来都带着讽刺,但毕竟是真实发生过的。然而,想到他和柳烟在我的背后,是如何设计陷害我,如何嘲笑我,如何将我踩在脚下,我的心又硬了起来,如同冰冷的钢铁。
“顾清浅,你够狠。”陆景深咬牙切齿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不甘和怨恨,“我真是小看你了。”
“不,”我轻轻摇头,我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也带着一丝清醒,“你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我,甚至从来没有看清过我。你只是看到了你想要看到的那个顾清浅。”
在安保人员的“陪同”下,陆景深和柳烟被迫离开会议室。当他们走到门口,准备跨出这道象征着权利和未来的门槛时,柳烟突然挣脱安保人员的束缚,猛地转身,朝我扑了过来。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老女人逼我们的!”她尖叫道,声音充满了歇斯底里和即将崩溃的疯狂,“如果不是你整天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陆总怎么会……怎么会喜欢别人!”
安保人员及时拉住了她,但她的声音依然在会议室里回荡。我平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她的妆容已经哭花,脸上的吻痕遮瑕效果也变得斑驳,那副模样,就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在她眼中,我依然是那个阻碍她和陆景深幸福的“老女人”。
“柳烟,你知道吗?”我轻声说,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我提拔你,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聪明、上进、不甘平凡。我甚至一度把你当做我的妹妹来照顾。”我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惋惜,“可惜,你把我的善意当成了软弱,你选择了最愚蠢的路。你以为走捷径就能得到一切,殊不知,人生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更没有不付代价的成功。”
她愣住了,原本充满怨恨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茫然,甚至带着一丝悔意。随即,那茫然又被越来越深的恐惧取代。她终于意识到,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欺骗和摆布的陆太太,而是一个真正有智慧、有手段的女人。
处理完会议室的事情后,我回到原本属于陆景深,现在却已是我的办公室。这里的每一处装饰,从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到墙上挂的抽象派油画,都是我亲自挑选、亲自布置的。如今,它们依然华丽,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我坐在那张宽大的真皮椅上,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桌面,心头却感到一阵空虚。
“顾总,”张律师跟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敬佩,“这是初步资产清查报告。陆景深和柳烟挪用的公司资金,比我们目前掌握的还要多,总计已经达到五千万。另外,我们还发现了几笔可疑的海外转账,金额巨大,很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我接过文件,快速地翻阅着。上面的数字和条目,触目惊心。陆景深不仅背叛了婚姻,更背叛了我的信任,背叛了我为他倾注的一切。
“能追回吗?”我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大部分可以,但需要时间和复杂的法律程序。”张律师推了推眼镜,神色严肃,“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陆景深在私下转移资产,做得非常隐秘。他名下的三处房产,已经通过股权**和买卖协议,转移到了他母亲名下。还有他个人的两个投资账户,在过去三个月内也被清空,资金流向不明。”
我冷笑一声:“倒是聪明。看来他早就为今天的局面做好了准备,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还有其他发现吗?”我看着张律师,直觉告诉我,他可能还隐藏着更重要的信息。
张律师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说出了那句话,如同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柳烟怀孕了。两周前的体检报告显示,她已怀孕八周。这是我们从公司医务室调取到的体检报告复印件。”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我的心脏,让我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滞。我扶住桌沿,指尖冰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柳烟那苍白而歇斯底里的脸,以及她未显怀的平坦腹部。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就这样成为了他们背叛的铁证,也成为了这场闹剧最直接的受害者。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胸腔中翻腾的情绪压制下去。
“知道了。”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不露出丝毫破绽,“这件事,暂时保密,不要让外界知道。”
张律师离开了办公室,留下我一人独自站在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洒满城市,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虚伪光芒。曾几何时,我和陆景深也憧憬过要一个孩子。他说要让孩子在完整的、充满爱的家庭中长大,不像他,父母早逝,从小在亲戚家中寄人篱下,受尽冷眼。他曾无数次在我耳边低语,说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也许正是这样的成长经历,让他对权力和金钱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也塑造了他那骨子里深埋的自卑和阴暗。而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的爱能够填补他内心的空缺,温暖他冰冷的心。结果,我只是他向上攀爬的工具,他内心的空缺,从未真正为我留过位置。
手机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清浅,今晚回家吃饭吗?你爸爸想见你。他听说了点公司里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心底涌起一丝疲惫。是时候面对家人了,面对我一直努力隐藏的,那份婚姻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