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我披着嫁衣跪别父母衣冠冢。曾哭着说要娶我的青梅竹马,
正为娶国公府千金逼我做妾。他说:“周家孤女能入沈府已是恩赐,敢跟玉瑶争?”却不知,
我转身就披上凤冠霞帔,嫁给富可敌国的商人顾承砚。成亲当晚,他赤着上身跪在侯府门前,
肩头鞭痕渗血:“晚棠,我错了,我退婚娶你!”我倚在顾承砚怀里轻笑:“沈公子,
你看这十里红妆,可曾有半分属于你?”三年前,我爹娘为救沈府葬身火海,
沈夫人将传家翠珠钗戴在我头上:“以后你就是阿砚的新妇。”可他却在及笄礼当天,
将钗子取下别在姜柔嘉发间:“她是未来的一品诰命,你拿什么比?
”我看着他为攀附权贵亲手撕毁婚书,却在我戴上顾承砚送的凤冠时,发疯般冲进来抢人。
......盛京的雪落在鎏金瓦当上时,我正由喜娘扶着跨火盆。红盖头下,
绣着并蒂莲的婚鞋尖沾了点雪粒,忽听得门外一阵喧哗。有人撞开朱漆大门,
带着一身风雪闯进来,声音里裹着破碎的急切:“晚棠!”喜娘手里的秤杆“当啷”落地,
我隔着喜帕都能感觉到满堂宾客的惊惶。盖头被猛地掀开的瞬间,我看见沈砚之披散着头发,
外袍半敞露出肩头狰狞的鞭痕,眼里布满血丝盯着我头上的凤冠。“你不能嫁给他。
”他喉结滚动,伸手想抓我的手腕,却在触及红盖头时被我侧身避开。
顾承砚的身影适时挡在我身前,月白锦袍上绣着暗纹竹节,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喜酒。
他垂眸看了眼沈砚之露在外面的伤口,声音清冷淡漠:“沈公子这是何意?
今日是我与晚棠的大喜之日。”沈砚之像是这才注意到他,眼神骤然锋利如刀:“顾承砚,
你明知她与我有婚约——”“婚约?”我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早已泛黄的婚书,
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沈公子莫非忘了,三日前你亲手撕了这婚书,说要娶姜家千金?
”红烛在风雪中摇曳不定,映得沈砚之脸色青白。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晚棠,
那时我气糊涂了……你知道我心里——”“沈砚之!”我打断他的话,指尖捏紧婚书边缘,
“当年我爹娘为救沈府上下葬身火海时,你说会护我一生。可如今呢?你为了攀附姜国公府,
不仅要娶别人,还让我给那女子做妾。”最后两个字像是刺,扎得他身子猛地一颤。
我看见他身后的沈国公夫妇匆匆赶来,国公夫人脸上满是愧疚,
却在触及姜柔嘉跟来的身影时,又迅速垂下眼睑。姜柔嘉穿着湖蓝云锦裙,
腕间戴着沈府祖传的翡翠镯子,站在雪地里似笑非笑看着我们。
她指尖轻抚过鬓边的翠珠钗——那是本该属于我的聘礼,如今却在她发间折射出冷光。
“晚棠妹妹,”她开口时语气温柔,眼里却带着打量,“今日是你大喜,
何必与阿砚这般计较?当年沈府收养你,已是仁至义尽……”“姜**慎言。
”顾承砚忽然开口,袖中取出一份卷轴展开,“苏姑娘父母救沈府满门的文书,
我已着人抄录呈给陛下。若沈府觉得恩情已了,顾某不介意替苏姑娘讨个说法。
”沈国公的脸色瞬间煞白。我知道顾承砚这话并非虚张声势,他虽只是商户出身,
却掌控着盛京半数的茶行,连陛下都曾赞他“富可敌国”。雪越下越大,
沈砚之忽然踉跄着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晚棠,我错了。
求你别嫁给他……我娶你,我马上退婚,我们明日就成亲……”他肩头的鞭痕还在渗血,
落在雪地上绽开暗红的花。可我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他心疼的小女孩了。八年前,
他在梨花树下给我编花环,说要娶我做新娘;三年前,他为了求姜国公举荐,
亲手将我送的玉佩当了换银票;而昨日,他让人给我送来一盒珍珠粉,
说是姜柔嘉赏给“通房丫头”的见面礼。“沈公子,”我俯身捡起地上的秤杆,
轻轻拨开他抓着我裙摆的手,“你看这秤杆,断了便再难接上。
就像你我之间——”话音未落,喜堂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人策马直奔红毯,
在众人惊呼声中翻身下马,摘下斗笠时露出一张清俊面容:“晚棠!不好了,
姜家派人去烧你爹娘的衣冠冢!”是阿砚的书童砚秋。他浑身是雪,
眼里满是焦急:“我拦不住他们,说是奉了姜**的命……”“姜柔嘉!”我转身看向她,
却见她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护甲,嘴角挂着冷笑。沈砚之猛地抬头,
眼里闪过怒色:“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姜柔嘉轻笑一声,
“不过是怕某些人总拿救命之恩说事,让阿砚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再说了,那对贱民的坟头,
留着也是碍眼——”“啪!”我的耳光比脑子更快落下去。她的脸瞬间肿起,
眼里闪过怨毒:“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当然知道。”我擦了擦指尖,
从顾承砚袖中抽出那卷文书,“但我更知道,当年你父亲为了谋夺我爹的盐引,
故意泄露沈家行踪,才导致我爹娘为救你们而死。这些年,你父亲没少往沈家送银子封口吧?
”沈国公夫妇脸色剧变,姜柔嘉踉跄着后退半步:“你、你胡说!”“是不是胡说,
等明日大理寺的人开棺验尸便知。”顾承砚淡淡开口,示意砚秋牵过马来,“晚棠,
我们先去衣冠冢。至于这里——”他看向沈砚之,“沈公子若有空跪着,
不如想想如何向陛下解释当年的事。”我踩着马镫上马时,
听见沈砚之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喊我的名字。雪落在他发间,衬得他面容憔悴如老了十岁。
可我没有回头,任由顾承砚揽着我策马冲进风雪里,身后喜堂的喧嚣渐渐被马蹄声盖过。
“怕吗?”顾承砚的声音贴着耳际传来,带着雪松般的清冽气息。
我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佩——那是今日他下聘时送的,上面刻着“承砚”二字,
与我幼时丢失的那块竟有七分相似。“不怕。”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风雪呼啸中,我忽然想起今早梳妆时,
镜中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似要燃尽过往的尘埃。沈砚之以为我会像从前一样软弱可欺,
却忘了,当他亲手撕毁婚约的那一刻,苏晚棠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
是顾承砚明媒正娶的妻,是即将让沈家与姜家付出代价的——复仇者。马队在城郊停下时,
远远便看见火光冲天。我跌下马背狂奔过去,只见爹娘的衣冠冢已被挖开,棺木碎成两半,
里面的遗物散了一地。姜家的护院提着油桶冷笑:“苏晚棠,
这就是跟我们作对的下场——”“给我杀了他们。”顾承砚的声音冷如冰窖。下一秒,
他身后的暗卫如黑影般掠出,刀光在雪夜里闪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蹲下身捡起母亲的绣鞋,鞋面已被烧出窟窿,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是父亲的字迹。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只见上面写着:“姜明远与沈修文合谋……盐引……灭口……”“晚棠,怎么了?
”顾承砚察觉到我的异样,伸手接过纸张。他目光骤冷,
指尖轻轻抚过纸上的焦痕:“原来如此……当年你父亲不是意外身亡,是被他们设计害死的。
”我浑身发抖,忽然想起沈砚之曾说过,姜柔嘉的父亲最是厌恶商人。原来不是厌恶,
是心虚,是怕我父亲说出当年的真相。“顾承砚,”我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决绝,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他伸手替我拂去头上的雪花,指尖掠过我泛红的眼角:“放心,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不过在此之前——”他忽然轻笑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狼狈赶来的马车,
“你的好前夫,似乎还有话要说。”沈砚之跌跌撞撞从马车上滚下来,
身上还穿着方才的喜服,脸上满是惊恐:“晚棠,不好了!我爹被御史台弹劾了,
说他收受贿赂,私通敌国……还有姜伯父,也被抓了!这是不是你干的?你怎么能这么狠?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沈砚之,你以为我嫁给顾承砚只是为了赌气?
他是陛下亲封的‘天下第一商’,也是……”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
“大理寺暗中培养的耳目。”他踉跄着后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早就计划好了?
从退婚到嫁给顾承砚,都是为了报仇?”“不全是。”我看向顾承砚,
他正温柔地替我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至少,
我从未想过会遇到一个真正把我放在心尖上的人。”雪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砚秋抱着一床披风跑过来:“少夫人,公子让我给您拿披风,
别着凉了。”我接过披风披上,忽然听见沈砚之低低的啜泣声:“晚棠,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救救我爹?他若死了,
沈府就完了……”“从前的情分?”我冷笑一声,弯腰捡起一块烧黑的木牌,
上面“慈父”二字还隐约可见,“你还记得我十六岁生辰那天吗?你说要给我买糖葫芦,
却带了姜柔嘉回来,说她想吃。我站在雪地里等了三个时辰,最后得了风寒高烧不退,
而你却在陪她逛花灯。”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痛楚:“我记得……后来你病了半个月,
我每天都去看你,还给你带了蜜渍金桔——”“那是姜柔嘉吃剩的。”我打断他,
“她嫌太甜,你就转手送给我。沈砚之,你从来都没把我放在心上,又凭什么要求我念旧情?
”天边忽然响起闷雷,像是暴雨将至的前兆。顾承砚走到我身边,轻轻揽住我的腰:“晚棠,
该回去了。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点点头,任由他扶我上马。
沈砚之忽然扑过来抓住马缰,眼里满是疯狂:“苏晚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