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的瞬间，我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没有污水呛过的灼痛感，也没有窒息时的紧绷感。
睁开眼，还是高三（2）班的天花板，风扇依旧吱呀转着，班主任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陈默同学，跟大家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我猛地坐起来，同桌小林凑过来：“你咋了？脸这么白，跟见了鬼似的。”
我没理他，目光扫向后排——李薇正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课本，像是在害怕什么。
黑板右上角的日历，清清楚楚写着“9月1日”——转学当天。
真的是循环。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声音有点发颤，却还是强装镇定：“我叫陈默，刚转来，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说完，我快步走回座位，坐下的瞬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早读课一结束，我抓着书包就往图书馆跑。
昨天在下水道壁上看到的“三年前”，还有实验报告上的“江哲”，肯定藏着线索。
图书馆在教学楼一楼，门口的管理员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太太，见我进来，抬了抬眼镜：“同学，找什么书？”
“我找……三年前的旧报纸。”我压低声音。
老太太愣了下，眼神有点奇怪：“旧报纸在最里面的储藏架，好长时间没人动了，你找那个干嘛？”
“老师让查点资料。”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快步走向储藏架。
储藏架在图书馆最角落，上面堆着一摞摞泛黄的报纸，灰尘厚得能写字。
我蹲下来，一本本翻找，手指被报纸边缘划破，渗出血珠也没在意。
终于，在一叠2021年9月的报纸里，我找到了一篇残缺的报道。
标题只剩下“启明中学实验事故”几个字，内容里写着“学生操作失误导致同组同学受伤，学校已对该生进行严肃处理，保障校园安全”。
提到责任人时，“江”字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晕染，只能隐约看出“哲”的偏旁。
就是他！江哲！
我激动地把报纸碎片折好，塞进校服内侧的口袋，刚要站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同学，这里的旧报纸不对外开放，你怎么进来的？”
我浑身一僵，慢慢回头。
张校长站在我身后，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我……我找资料，老师让来的。”我慌忙把口袋里的报纸往里塞了塞。
张校长走过来，弯腰捡起我掉在地上的一张报纸，指尖在“实验事故”几个字上轻轻划过：“三年前的旧事了，有什么好查的？启明中学现在很安全，不用看这些。”
他的手指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陈默同学，刚转学来，就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总翻不该翻的东西，对你没好处。”
警告的意味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想挣脱，可他的手越攥越紧：“听懂了吗？”
“听懂了。”我咬着牙，手心全是汗。
张校长这才松开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抚：“这才对，有什么困难找我，别自己瞎琢磨。”
说完，他转身走了，走到图书馆门口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浑身发冷。
我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敢站起来。
刚走出储藏架，就看到管理员老太太在收拾东西，她见我出来，小声说：“同学，以后别来找旧报纸了，校长特意交代过，不让人碰。”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张校长早就防着有人查当年的事。
回到教室，我把报纸碎片藏在笔袋最底层，用橡皮压住。
上课时，我根本没心思听讲，满脑子都是张校长的眼神，还有江哲的名字。
他为什么要阻止我查？难道当年的事故，真的有问题？
下午放学，我决定再去图书馆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可刚走进图书馆，就傻了眼。
原本堆着旧报纸的储藏架，现在空空如也，连架子上的灰尘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我跑去找管理员老太太：“奶奶，那些旧报纸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校长刚才让人来搬走了，说要清理仓库，没用的东西都扔了。”
我心里一沉，张校长动作真快。
我不死心，在图书馆里转了一圈，想找找有没有遗漏的报纸。
走到化学类书架前，我突然看到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启明中学实验设备手册》，出版时间是2020年，正好是三年前。
我赶紧抽出来，翻开目录，在最后几页看到了“设备维护记录”的章节。
刚想翻过去，身后突然有人抽走了书。
“同学，上课时间，不在教室待着，来这里看闲书？”
是赵伟老师！
他手里拿着那本手册，脸色阴沉：“陈默，我警告过你，别打听三年前的事，你怎么不听？”
“我就是看看设备维护，没别的意思。”我辩解道。
赵伟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校长都跟我说了，你再瞎闹，就叫你家长来！”
他把手册塞进书架最顶层，够都够不到：“赶紧**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确定了——他们都在藏着什么。
晚饭我没去食堂，躲在宿舍里，把报纸碎片拿出来，铺在桌子上。
碎片上只有几行字，根本看不出完整的事故经过。
我想着明天该怎么查，突然听到宿舍门被敲响。
“谁？”我赶紧把报纸收起来。
“是我，张校长。”
我心里一紧，他怎么会来宿舍？
我打开门，张校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听说你没去食堂，给你带了点吃的。”
他走进宿舍，目光扫过我的桌子，我赶紧挡在前面：“谢谢校长，我不饿。”
张校长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有一碗米饭：“刚转学来，肯定不习惯，多吃点。”
他坐下来，看着我：“陈默，下午在图书馆的事，别往心里去，我也是为你好，有些旧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我没说话，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张校长又说：“你爸妈把你交给学校，我就得对你负责，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别自己扛着。”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明天实验课，别去三楼，那边在维修，不安全。”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知道我去过三楼？
张校长走后，我看着桌上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关心，是警告，是监视！
我把饭菜倒进垃圾桶，刚要收拾桌子，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我走到窗边，往下看——张校长正站在食堂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汤桶，旁边的工作人员正低着头，像是在听他说话。
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起昨天在食堂被汤桶浇身的场景。
难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关了窗户，坐在床上，手里攥着那张报纸碎片。
这个学校，到处都是危险，张校长就像个影子，无处不在。
我必须尽快找到真相，不然，下次死亡，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